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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大一些,她開始懂一些事,開始總有一些男人,用手在她的臉上掐來掐去的時候,她漸漸看懂了母親眼神中的悲涼。

  母親的生活就是她未來的命運,認知了這件事情,想到那些男人放肆的叫罵和醉酒後瘋狂的發泄,十九開始有意識的將自己總是弄得灰頭土臉。

  然而這樣也阻止不了隨著她一天天的長大,開始有人覬覦她青澀的身體。

  終於有一次,十九被拖到暗處,掙扎中用頭上插著的木筷,扎進了那人的脖子。

  那是十九第一次殺人,她廢了好大的力,將那人拖進暗河裡面,清洗乾淨自己,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睡的昏天暗地。

  過了十幾天,罵人已經泡的臃腫屍體被老鼠撕咬得面目全非,發出了腐臭味,才被人發現。

  那人是行宮裡面的低等侍衛,並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甚至沒有人去糾察他到底因何而死。

  那是十九親身感覺到,生而為他們這樣的人,從生到死,都如同一場啞戲,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那人屍體被發現之後,十九後知後覺的覺得頭暈腿軟,她吐過之後,大病了一場,半死不活的躺在草堆裡面,每天靠著母親給的一點吃食,足足躺了十幾天才爬起來。

  那時候也同現在一樣被噩夢糾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十九痊癒之後,擁有了一種不為人道的能力。

  她能夠在睡夢中預見關於自己危險,並沒有很清晰的畫面,甚至只是一兩個她沒見過的場景。

  但每當危險發生的時候,就能根據這細微的似曾相識,避開即將要發生的事。

  她憑藉這種能力,一次一次躲過危險,同時也將自己打扮灰撲撲,甚至束起剛剛發育的身體,扮成男人模樣。

  也是因此才能夠在行宮的底層,那種死一個人只能饕餮老鼠的地方活著。

  有的時候,她也能夠夢到別人,夢到她想要夢到的人,近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但代價是她會大病一場,連續十幾天陷在噩夢中。

  十九隻為阿娘預見過一次,阿娘得知後,不許她為自己預見危險,因為一個奴隸總是十幾天不能起身,會被扔到死人坑去自生自滅。

  而這一次,十九連病加上有意識的想要去預見,整整一個月,才從床上爬起來。

  這期間,閻溫來過一次,在十九才剛剛醒過來那會兒,閻溫站著離她有三丈遠,陰著臉一句話都沒說,沒待上半盞茶就走了。

  十九看著他繃得筆直的背影,莫名的想笑,她當時知道第二次抱上去,閻溫肯定會發飆。

  因為閻溫有個毛病,伺候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從不許人近身,平時洗漱穿衣都是親力親為。

  十九猜想,是因為有心理陰影,但具體什麼陰影她猜不到,青山跟在閻溫身邊多年,或許知道什麼,但是十九問不出。

  不過十九覺得這件事不怨她,當初又不是她先抱的,明明是閻溫先抱她的。

  病好了之後,十九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痕跡仍未消除的脖子,深覺以後要走的路,道阻且長。

  能爬起來的第二天早上,她就被套上了繁重的鳳袍冕冠,去上早朝。

  雖說十九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傀儡,但少則三五天,多得一兩個月,不管是用什麼理由,她怎麼也得去那御極殿中坐一坐。

  通常是她滿頭霧水,聽著底下大臣沒完沒了的嗡嗡嗡,活像是炸了窩的馬蜂。

  不過十九喜歡上朝的,因為上朝的時候,雖然底下好像馬蜂聚會,但閻溫會站在她的身邊,而那些嗡嗡嗡的,每次閻溫臉色稍有些變化,就會立竿見影的小下去很多。

  很顯然,滿朝文武,都要看閻王的臉色。

  當然,也有那些不怕死的,每次梗著脖子,鬥雞一樣,十九總以為閻溫會掐斷那“雞脖子”,但是這麼久了,梗脖子的一個都不少,逐漸在朝堂上,形成了一個梗脖子的小方陣。

  當然了,他們雖然梗脖子,但也沒有辦法發作閻溫,因為閻溫是通過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女皇行事的,一切都嚴格的按照章程,並無任何錯漏,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女皇本人連奏摺都摸不到。

  十九坐在御極殿的鳳椅上,脊背筆直,底下已經開鍋了,但她的注意力,都在旁邊閻溫的身上。

  她已經有好久沒有離閻溫這麼近,她的鳳椅在一處小高台上,閻溫站在她的身邊,就必須要站在高台的範圍內。

  十九眼看著他有一半腳都站在台子的外面,似乎在竭力和自己保持距離。

  閻溫的手中攥著一柄拂塵,他平時從不拿這個,只有上朝的時候才會做做樣子。

  浮塵的柄是上好的青玉,趁著他手上的皮膚,清透白皙,讓十九想到那夜池中他微敞的衣襟,忍不住被他手上的那一小片皮膚,晃得不住出神。

  同往常一樣,青山收了大臣們的奏摺,下朝之後出了御極殿,就直接給了閻溫身邊的人。

  幾人從御極殿的後門出去,閻溫率先走在前面,腳步極快。

  十九一身繁重的鳳袍,本身又生的瘦小,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但她今天必須得跟上,因為她前些日子做了夢,她知道今天閻溫要出宮。

  從御極殿後的長廊,一直到了議事殿的門前,兩人眼看著要分成兩路,十九快走幾步,想要開口叫人,卻不知道怎麼叫他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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