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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一角放著偌大兩個冰釜,蕭如卻一點兒都沒感覺到涼慡之意,只覺得滿心煩躁。砸了東西,煩躁不見退下,反而更甚了。

  不該是這樣的。

  她明明想的很好,沒了她,自己從此就可以和四郎過上安穩和樂、琴瑟和諧的日子。可當她好不容易費盡心機除掉了她,她也如願坐上了王四夫人的位置,卻發現事情根本沒有照她之前所想那樣發展下去。

  到底是哪兒錯了呢?

  蕭如並不願意承認王四郎還忘不掉蕭九娘,她只能將所有一切都歸咎於王四郎的愧疚心還在作祟。

  沒關係的,她可以等。

  她死了,她還活著,她總能等到那一日。

  可為何心底還是有恐慌呢?

  她不禁想起親姐姐臨死之前的那一幕——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彼時,她眼裡全是對方血紅如火的紅唇,那抹顏色太濃郁了,就像似人血。聽到這句聲如蚊吟的話,她的心臟同時不停地緊縮著。

  也許別人不知道,但作為蕭九娘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卻知道,蕭九娘之所以在蕭家破敗之後,依舊能夠混得風生水起,人人敬畏。不光因為她心機深沉,手段狠辣,還是因為她背後有著那樣一個人。

  旁人只當蕭九娘這個‘榮國夫人’的封號,是因為她是當年整個蕭家中唯一能得楚帝眼緣的人。楚帝登基以後,蕭家破敗,不過畢竟是母家,楚帝自然不能做得太過,所以自然便從蕭九娘這個出嫁女身上彌補,給了其一個封號。只有蕭如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只是管中窺豹,對具體如何並不清楚,但她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可這種想法卻並不是那麼肯定,因為當年楚帝未登基之前,雖對蕭九娘有些另眼相看,但自打他得勢以後,便對其視如敝屣,與蕭家人撇得乾乾淨淨。且楚帝登基之後,除了莫名其妙給了蕭九娘一個榮國夫人的封號,並未表現出任何對她的另眼相看,這也是蕭如敢對其下手的原因之一。

  一定是她想多了!

  蕭九娘那賤人肯定是眼見活命無望,故意嚇她的!

  蕭如煩躁地想著,可是心底的那抹恐慌怎麼也抹除不掉。

  她的眼睛不經意地掃視到窗外的那顆芙蓉樹,絕美的面孔不禁扭曲了起來

  為了宇宙和平!。

  合歡,合歡,這棵樹是當年蕭九娘和王四郎成親之時,王四郎親自命人種下的。琴瑟院裡有一顆,王四郎書房的窗下也有一顆。蕭如自打入住了琴瑟院以後,便屢屢對其看不順眼,恨不得挖了去。卻又不敢動作,因為真正的蕭九娘是不會這麼做的。

  真正的蕭九娘?

  這棵樹何嘗不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只不過是個冒牌貨,她穿著蕭九娘的衣裳,按著她慣有的打扮去裝飾自己,住著她的屋子,睡著她的床,等著她的男人來看自己,卻是怎麼也等不來。

  王四郎,你心底到底在想什麼,究竟到底還有沒有我蕭如這個人!

  蕭如只感到一陣怒火噴涌而出,怎麼也壓制不住,小腹傳來一陣疼痛,她不禁手撫了上去,拼命深呼吸,並高聲叫人。

  門外候著的婢子很快便進來了。

  “扶我到榻上歇歇,去請馬大夫來,就說我有些頭疼。”蕭如皺著眉道。她有孕之事,如今還不宜泄露出去,而這馬大夫是王大夫人的人。

  很快,便有人應聲下去了。

  蕭如躺在榻上,努力不讓自己多想。

  一切只為了肚子裡的胎兒,只要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自己在王家的地位就穩固了。

  王四郎你今日不來,明日不來,總有一日你要來的。

  還有蕭九娘,你已經死了,我不怕你,不怕你!

  ……

  隨著時間一日日的過去,王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榮國夫人和四郎君這是鬧上了,四郎君已經許久沒去琴瑟院。

  暗裡有無數人幸災樂禍,你蕭九娘也有今天!

  同時,王大夫人的病也一日日好了起來,明眼人都明白到底為何。婆媳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如今蕭九娘和王四郎鬧得正僵,作為婆母的王大夫人自然要病體康愈了。

  王家這攤子水太深,恨小四房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聚集在此處。

  事情果然如他們所料,蕭九娘真得被壓了下來。王大夫人病癒之後,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為王四郎納了幾名姬妾,令人奇怪的是琴瑟院那裡竟然沒有反應。

  好奇的人自是不少,可又實在看不出任何異樣,眾人也只當蕭九娘這回終於服軟了。

  如是又過了兩個月,蕭九娘突然挺著肚子出現在大家眼前,眾人才知曉這哪裡是服軟了,而是在忙著安胎吧。

  也是,蕭九娘嫁進王家已有近八年之久,一直未有身孕,如今好不容易懷上,又哪裡有功夫去和婆母斗。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但俱都掩蓋在表面的平靜之下。

  ……

  琴瑟院

  王四郎忽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拳,瞪視著榻上坐著的那人爆寵萌妞:天降妖妻。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

  蕭如喃喃重複著,突然淚眼迷濛,哭出了聲。

  “應該是你想怎麼樣吧,我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好,竟讓你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王四郎僵著臉,沒有說話。他如今瘦得厲害,本就身板單薄,如今更是薄得像片紙。

  蕭如繼續哭泣道:“我懷著這個孩子,本就辛苦,你還要日日戳我的心。我想見你一面那麼難,請你你不來,還非得阿家出面,你才願意來看我一眼。王四郎,我記得當初你不是這樣的啊,你說過你愛我的……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我心裡又怎麼會好受,那是我親姐姐,若不是為了你……”

  王四郎趕忙衝過去捂住她的嘴,急怒道:“你給我噤聲!”

  蕭如狠狠地揮開他的手,淒婉道:“你也知道怕了?你也知道這事要避著人?你別忘了,若不是為了你,我又何必那樣狠心。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阿姐說我對不起她……王四郎,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怨恨於我……”

  王四郎頹然地退開一步,沮喪地垂下頭來。

  是啊,都是因為他,若不是因為他,九娘也不會死。

  他心口一陣刀攪似的疼,他伸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著氣。榻上的蕭如依舊垂首輕輕地地哭著,半垂的眼中卻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她哭得更是淒楚,下了榻,來到王四郎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不過,四郎,我不怨你,是我自己願意的。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所以不要自責,這事與你沒有關係。若是阿姐要怨,就讓她怨我好了,都是我沒有良心……”

  “如兒……”

  她緊緊的攀著他,就仿若抓住最後那根救命稻糙繩也似,半揚的小臉上滿是哀求與悽苦之色。

  “若是你再怨我,我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所以四郎求求你,求求你別在心裡別怨我。你看咱們的孩子——”她倉皇地拉著王四郎的手,撫上她早已出懷的肚子,“咱們的孩子如今已經這麼大了,他都會動了,就算不為別人,就為他,咱們好好的,好嗎?”

  看著對方那與她一模一樣的臉,他似乎看到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九娘……”

  蕭如眼中閃過一抹厲光。

  “好不好,四郎?”

  王四郎猛地一閉眼睛,沉重地點了點頭。

  蕭如依偎在他胸前,露出一抹得意卻又猙獰的笑。

  她早就應該明白她不過是個替身,可即使是替身又怎樣,蕭九娘你終究還是沒斗過我!我會讓他一點點忘記你,只記得我蕭如!

  番外之她死了以後<三>

  大明宮,宣政殿。

  整個殿中一片靜寂無聲,數個身著青色內侍服的內侍垂頭束手站在殿外,手抱浮塵的常順從轉角處匆匆走來。一見到他,幾個內侍俱都躬身行禮。

  常順沒有說話,只是抬抬手,便越過幾人往殿中走去。

  殿內,金漆雕龍的寶座上坐了一人,此時正伏案書寫著什麼。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束雙龍捧珠金冠,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但滿身威嚴氣勢令人生畏。距離龍案五六尺的地方,站著一名手抱浮塵的年輕內侍,常順走過去後,便揮揮手讓人退下了。

  常順去了龍案前,在一側站定

  紅樓之抄家預告[系統]。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件事告訴陛下。

  常順身為內侍省總管內侍監,不光掌管著整個內侍省,因其心腹的地位無可取代,還替楚帝管著明面下面的一些事務,例如楚帝手中的暗樁與情報機構。當然,他日日在楚帝身邊侍候,自然不能事必親躬,但那邊所傳來的許多消息,大多都是由他親自奏知楚帝。

  常順將手裡的浮塵從左手換置右手,繼續抱著。不過只停歇了幾息時間,又從右手換置左手,若是有熟悉他秉性的人在此,便能知曉他此刻的心緒有多麼的紛亂了。

  他到底該不該說呢?

  其實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只因當年他熟知一些秘聞,見此異常,才心生疑惑留了心。且那人畢竟離開多年,這麼多年來陛下也並未對其表現出任何異常,還記不記得此人都是未知,若是將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稟上來,也不知陛下會不會怪罪。

  自打主子做了皇帝以後,心思就愈發深沉了,連他這個從小侍候在身邊的老人都有些看不透。

  常順只顧想著自己的心思,殊不知他的異樣早已落在坐在龍案之後那人的眼底。楚帝放下硃筆,抬起宛若幽湖的黑瞳,望了過來。

  “有事?”

  常順依舊十分猶豫,不知該不該將那件事報上去。不過他也知道,既然陛下開口問了,他就必須說出個所以然來,甭管是什麼事,總得有個說法。他原本打算拿另一件事頂上去,卻在開口的瞬間下意識地道:“是有關九娘子的……”

  話音剛出,常順趕忙打住,他偷眼看了坐在龍案後臉色晦暗莫名的楚帝一眼,將頭垂了下去。

  九娘子?

  這是一個對兩人來說都十分遙遠的詞語。

  自打蕭九娘離開後,這個名字就再未被人提起過。楚帝不提,常順自然也不敢提,旁人也不會和楚帝去談論一個蕭家女,自然為人所淡忘。及至對方出嫁後,外人的稱呼再也不是蕭家九娘,而是成了王四夫人,或是榮國夫人。

  常順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也許旁人不知曉,但在楚帝身邊服侍多年的他,還是能從當年之事看出些端倪的,若不然他也不會對蕭九娘此人忌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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