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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馮神醫說中了一條,承元帝這個老毛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太醫們的說法與之相同,只可惜承元帝從來是左耳進右耳出。其實也怨不得他,只是脾氣在此,且越來越多的煩心事,也由不得他能控制住。

  最近這一年多來,承元帝頭暈眼黑的次數越來越多,喝藥無用,太醫們只能採用放血之法。此法倒是挺有用,也能管上一陣兒,可惜近日來連放血之法都沒什麼用了。

  這次馮神醫被召入宮與太子診脈,承元帝將之先召到紫宸殿,說是想試試此人是否真材實料,實則承元帝也有想試試他能不能治好自己的意思。可惜就如同馮神醫所言,此病若說嚴重也挺嚴重,若說不嚴重其實也不嚴重。

  忌怒、忌勞累便好。

  可惜若真能如此,此時也用不上馮神醫了。

  “朕還以為你醫術多麼了得,沒想到也不過如此,白污了‘神醫’之名。”

  “糙民恐慌。”

  其實馮神醫一點恐慌的樣子都沒有,還是那麼的閒適淡然,仿若自己面對並不是手操生殺之權的當今陛下,而是一個尋常的求醫問藥者。

  “糙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者,從沒有敢妄然自稱什麼神醫,這些都是不明事理者人云亦云而來,糙民受之有愧。”

  “那你的意思是朕也是人云亦云的無聊之輩了?那你治好楚王的腿又是做何解?”

  果然來了。

  馮神醫面容不顯,“糙民萬不敢如此評論陛下,陛下聖心獨斷,之所以會召糙民來也不過是一片愛子之心。至於楚王殿下的腿,乃是毒素淤積所致,糙民之所以能醫好,也不過是剛好對症罷了。”

  承元帝半響不語,眼神晦暗莫名。

  良久,方道:“阮榮海,你帶他去東宮給太子看看吧。”

  其實此時承元帝已對此人能治好太子,並不抱任何期望了。太子的身子乃是胎裡帶病,常年羸弱所致,冷不得熱不得累不得勞心不得,其實若說是病,還真沒有什麼病。與他這病異曲同工,藥石罔顧,只能慢慢靜養。

  可身在這宮裡,對平常人來說十分容易的‘靜養’,對他們來說卻極為不易。

  果不其然,馮神醫去了東宮以後,認真為太子把脈,得出的結論與眾太醫診斷的差不多。

  之後馮神醫離宮,傍晚的時候,一輛馬車悄悄駛離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  ps:楚王其實也是有人性噠,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壞。

  第165章 157.117.42.0

  ==第163章==

  若說真正對馮神醫能治好太子抱有莫大期望的,還要屬阮靈兒。

  早在聽聞到馮神醫此人,她便動了這種心思,不止一次與太子說待楚王腿愈,能不能把馮神醫請進宮來一趟。太子清楚自己的身體,根本不是神醫不神醫能治的,可不想讓阮靈兒失望,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待馮神醫離開後,阮靈兒便避去了偏殿,過了一會兒回來,眼圈微微有些泛紅,但臉上還強撐著若無其事的模樣。

  太子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孤的身子已經是這樣了,並不是人力可挽救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

  太子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行了,孤的身子孤自己心裡清楚,一時半會不會死不了的,你放心就是。”

  阮靈兒聽了這話,衝動的上前去掩太子的嘴,掩了之後才發現,她此舉有些失儀了,忙放下手來。卻無法止住眼淚,晶瑩剔透的淚水順著她尖細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在被褥上慢慢暈了來開。

  “別哭。”

  她再也忍不住了,撲在太子懷裡,痛哭出聲。

  “靈兒不想讓殿下死,不想……”

  太子半靠在鬆軟的靠枕上,蒼白的面色近乎是透明狀,他輕輕地拍了拍阮靈兒瘦弱的脊背,安慰道:“孤不會死,不會的……”

  這是阮靈兒第一次在太子跟前如此失儀,哭完後,她即是羞澀,又有些內心忐忑。幸好太子只是眼神溫和的望著她,並沒有怪她的意思。

  又到了太子服藥的時候,阮靈兒一勺一勺的侍候太子用藥,又服侍他漱口擦嘴。藥效很快便上來了,太子陷入沉睡中。

  每當太子睡著之後,便是阮靈兒唯一可以空閒下來的時候。

  阮靈兒以前即不信佛也不信道,卻在太子那次病重之後,便在浩然殿偏殿的一間小屋子裡供了一尊佛像,每日早晚三炷香,閒暇還會來念經祈福,從不會漏下。

  她進了小佛堂,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後便跪在香案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雙眼默默祈福。待一套下來完畢,她對著佛像拜了三拜,便起身去了一旁的書案前,開始抄寫佛經。

  她每日都會抄上一卷佛經,然後供奉在佛像前,待供奉夠了天數,便一併燒了,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夠感動上天。

  阮靈兒每次抄佛經都是跪著抄的,她說這樣才夠虔誠。每當看到這麼虔誠的娘子,香兒便會忍不住一陣陣的心疼。

  她從小跟在阮靈兒身邊,吃過苦,受過累,挨過打,同樣也榮光過。按理說如今她是太子側妃身邊的一等大侍女,應該是別無所求了。可日日看著自家側妃如此,素來不懂佛神這一套的香兒,也會忍不住在心裡替太子祈幾句福,只希望太子能夠康康健健的活著,讓側妃不要傷心。

  阮靈兒已經抄了半個時辰了,這期間一直沒有人來叫她。既然沒有人來,那說明太子還未醒,她自是一心一意希望可以將這卷佛經一氣呵成。哪知香兒卻不依她,硬是要讓她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喝盞茶,吃點東西,緩緩再抄。阮靈兒素來是個沒主子架子的,且香兒服侍了她這麼多年,只能依了她。

  香兒服侍阮靈兒在一旁坐榻下坐下,端了茶和幾樣點心,又跪坐在一旁給她捏腿。

  捏著那緊繃如石的小腿,香兒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您身子本來就弱,這大半年來日日在殿下身邊服侍,勞心勞力的,一刻不得松閒,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會兒了,您又要抄那勞什子佛經。瞧瞧您那臉色,連點血色都沒了。”

  “打住,這話你對我說說也就算了。服侍殿下,那是我的榮幸,也是我心甘情願如此的。若是可以,我情願減我自己的壽,換來殿下的身體康健。”

  香兒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奴婢也不是不讓您服侍殿下,只是您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您的月事自打在阮府那會兒就不准,一直也沒有調理,您恐怕都還沒有注意到吧,您已經又有兩個月沒來月事了,上一次也是淅淅瀝瀝的只來了兩日。這陣子您老是頭暈,若不然請個太醫來看看,反正咱們東宮缺什麼,就是不缺太醫,您也不要只顧著殿下不顧自己。”

  香兒不說,阮靈兒還真沒有發現自己月事又沒來。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每次來都會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死了算了,所以她從不會關注此事。沒嫁入東宮那會兒,也曾偷偷找大夫看過,大夫說她身子從小就沒養好,日後慢慢調養就好了。可惜當年在阮府,自顧尚且不暇,又哪裡能調養什麼。

  至於來到東宮,早先兢兢業業,不敢招事惹事,後來好不容易得寵了,又怕人說自己恃寵而驕,到了現在,更是一門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想不起自己來,因此這事就一直拖著。

  “才多大點事,還用得著去請太醫?”阮靈兒皺著眉,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香兒對自家主子簡直是沒脾氣了,遂道:“您要是自己不去,索□□婢便去求了殿下,殿下仁厚,奴婢就不信他會不管這事。”

  阮靈兒趕忙道:“你千萬別去對殿下說,殿下如今勞不得神,真是拿你沒辦法,這事我自己來就是。”

  “那娘娘一定要說話算話。”

  阮靈兒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定一定。”

  *

  自打楚王腿愈之後,朝中便呈現出一副詭異的局面。

  看似平靜,實則暗cháo洶湧。

  承元帝雖使著手下官員屢屢提出過繼之事,但奇怪的是附議的人沒有幾個,反對的人也寥寥無幾。似乎就像是在唱獨角戲,而看戲的人都是一副你願意唱自是唱,反正咱們對此事興趣不大的樣子。將承元帝氣得不輕,紫宸殿頻頻傳來咆哮聲與摔東西的聲音,當然這事也就只有宮裡的人才窺探些許端倪。

  若是給尋常人過繼,此事自然由承元帝決定就好,關鍵此人乃是太子,而他打得主意是給太子過繼後,定下立皇太孫一事。這件事就不是他能一力決定的了,還需大多數朝臣同意方好。事情陷入僵局的狀態,且似乎有一種持續不下去的味道。

  當然,承元帝若是有這麼容易會放棄,他就不是承元帝了。

  一日,朝會上,承元帝親口提了此事。

  阮成茂一系官員紛紛附議,頗有今日便將此事定下之勢頭。

  只可惜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早前對此事反應不大的眾朝臣,似乎是終於夢醒了過來,紛紛跳出來反對。且反對的有理有據,尚有多位成年皇子在,即使太子不成,也沒有越過諸位皇子去封一個小奶娃為皇太孫之理。

  臉皮一下子就撕破了。

  一干朝臣紛紛引經據典,證明此事有多麼的荒誕無稽,甚至有那剛正不阿的御史,拼著得罪阮仆she的嫌疑,彈劾其為了一己私慾,不顧大齊江山社稷之穩,只差沒指著他鼻子罵,他之所以會支持過繼一事,完全是因為他想圖謀不軌了。

  阮成茂當朝被人噴了個狗血淋頭,且他根本沒有辦法去反駁,他能說自己沒有私心,只是想遂了承元帝的心思嗎?

  肯定不能,於是只能受著。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反擊能力的,與他一系的幾位官員紛紛站出來替他說話,這下樂子大了,眾朝臣頓時轉移炮口,槍林彈雨全衝著阮成茂一個人去了,坐在龍座上的承元帝倒是沒人再去關注。

  只是承元帝同樣氣得不輕,看似都去針對阮成茂,其實說白了,這些人就是在針對他,那一句句罵阮成茂的話,其實就是在罵他昏庸無能。

  承元帝一向專斷獨行,這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朝堂上,受這種氣。他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心跳加速,耳鳴不止,就聽到阮榮海悽厲大喊一聲‘陛下——’,然後整個人就暈過去了。

  此事震動了整個朝野。

  天吶,一群大臣在太極殿吵架,竟然將陛下吵暈了過去。

  朝臣們才不會承認承元帝是被氣的,那不是擺明了說自己有罪嗎?他們只會說阮仆she實在不成樣子,你看陛下惱他都惱得生病了,足以證明陛下有多麼不待見他。至於之前,眾朝臣當朝撕擄開來的起因,全然讓眾人給忘了個徹徹底底。

  承元帝被匆匆送回紫宸殿,並請來太醫診治且不提,成王收到消息後,樂得一擊掌,說道一句活該。至於這活該說的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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