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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娘對太子福了福身,便在榻前的月牙凳上坐了下來。

  “怎麼今日把晟兒也帶來了?晟兒看樣子似乎又吃胖了些。”

  九娘答:“襁褓里的孩子見風漲,這臭小子如今越來越沉實了。妾身本是打算來探望阮側妃,我家殿下說太子殿下您成日裡悶著養病,肯定也是非常無聊的,便讓我將晟兒也帶了來,說是給您解解悶。”

  太子失笑:“倒是讓五弟惦記孤的身子了,孤並無什麼大礙。”

  福泰在一旁湊趣問:“殿下,要不要將小皇孫抱來看看,您看他笑得多歡實啊。”

  太子眉眼間都是笑,點了點頭。

  福泰走上前來,對九娘笑了笑,九娘看了他一眼,給兒子理了理衣裳,又摸了摸尿布乾濕與否,才將孩子遞到他的手中。福泰將孩子接了過去,到了陌生人的懷裡,小木木有些不能適應,但還是沒哭,只是拿小眼神瞅九娘。

  九娘看著兒子望過來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落下來。她強撐起笑來同阮靈兒說話,眼角餘光卻一直沒放鬆那邊。

  太子起先是不敢觸摸小木木的,他一身的藥味,生怕熏到孩子。見小木木並無什麼不適之意,才伸手摸了摸孩子白嫩嫩肥嘟嘟的小臉兒。

  福泰是個機靈的,知曉太子沒有力氣抱孩子,便讓一旁的小內侍拿來幾隻靠枕,圍在榻沿放著,然後將小木木放在床榻上太子和靠枕之間。

  木木已經五個多月大了,可以依靠外物坐起來,他穩穩噹噹的靠坐在靠枕上,福泰在一旁看護著,也因此就形成了這樣一副畫面——

  太子靠臥在榻上,木木坐在他的身前,福泰又命人找來兩個小娃兒玩的小玩具,遞給他。因為離了親娘而顯得有些沉悶的木木,頓時又樂呵起來,揮舞著手裡的玩具,噢噢笑得十分愉快。

  福泰無聲無息來到九娘的身邊,恭敬道:“若不然側妃娘娘陪著楚王妃去側殿裡坐坐吧,王妃娘娘您放心,奴婢會幫你看好小皇孫的。”

  九娘望著他的眼睛,之後移開視線,道:“我將侍女和奶娘留在這裡吧,這孩子你別看他這會兒笑得樂呵,哭起來是誰都哄不住的。且福內侍畢竟沒照顧過小孩子,留個人也能給您幫把手。”

  言畢,她招了招手,小翠和奶娘便上了前來,對福泰恭敬行禮。

  “這正好,若是小皇孫哭了或者尿了,咱們這浩然殿裡可真沒人知道該怎麼辦。”福泰笑呵呵道。

  九娘和阮靈兒去了側殿,臨走時給了小翠一個隱晦的眼神。

  ……

  九娘並沒有在側殿呆太久,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樣子,福泰便命人來請她了。

  太子因為精力不振已經歇下了,小木木也在奶娘懷裡睡著了。

  九娘和阮靈兒告辭時,阮靈兒還有些依依不捨。

  在這東宮裡,除了太子,她幾乎沒什麼可以說話的人,今日和九娘聊了一會兒,她似乎又重回了當初在國子監的時光。

  “九娘你若是有空的話,記得來看我。”頓了頓,她似乎意識到這種要求有些無禮,有些赧然道:“若是沒空就算了。”

  九娘點了點頭,“放心,我有空就來看你。”

  怎麼可能沒空呢?沒空也得有空。

  阮靈兒將九娘一行人送到東宮大門,方才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

  之後,隔了兩日,九娘又來了。

  阮靈兒非常高興,與上次一樣,九娘留了木木陪太子,自己則是和阮靈兒去了側殿說話。

  這次在東宮呆了近一個時辰的樣子,待九娘等人走後,太子將阮靈兒支走,只留下了福泰一個人。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與方才笑聲連連的太子相比,此時他的臉色格外不好。

  做了幾十年的太子,哪怕他此時臥病在床,形容枯槁,那渾身的氣勢也十分懾人。只是太子極少會表現出這樣一副樣子來,大多的時候他都是溫和的。

  福泰一愣,垂下頭,也不說話。

  “怎麼?連你也要瞞著孤?”

  福泰急道:“殿下,奴婢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

  福泰知曉瞞不住太子,一咬牙,道:“其實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陛下那邊有人來交代奴婢,讓奴婢多安排小皇孫與殿下您多處處。”他猶豫地望了太子一眼,勸道:“殿下您不要想多了,其實陛下也沒有其他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您成日裡悶,找個人來給您解悶罷了……”

  “多處處……沒有其他別的意思……”太子喃喃。

  良久,他疲累的揮揮手,闔上雙目。

  作者有話要說:  ps:接下來會進入一個大□□,放心,不nüè男女主。而你們希望該死的人,也會一個個開始死起來,~\(≧▽≦)/~

  第156章 155.117.42.0

  ==第154章==

  九娘十分焦躁。

  承元帝的意思顯然已昭然若揭,便是打了想將木木過繼給太子的主意。只是太子那裡大抵是不願的,才會讓她打著幌子抱著兒子來東宮。

  太子如今所求不外乎是子嗣,這麼可愛敦實的大胖小子他又怎麼拒絕得了?她能看得出太子很喜歡木木,每次木木來了,她坐在側殿那處都能聽見太子慡朗的笑聲。

  不光她能看出,東宮裡的人也能看出,甚至阮靈兒都說木木每次來東宮,太子精神就會變得很好。阮靈兒和她說過幾次,說他們母子的到來讓東宮上空的愁雲都散了,她之前還擔心太子只怕會一病不起,如今倒是淡了這種擔憂。

  太子常年病弱,東宮上下誰不是提心弔膽的,往常是習慣了,習慣了太子總是病弱卻一直沒什麼大礙。突然一下子太子病重,個個感覺仿若是天塌地陷似的,只要能看到點希望就像似抓到一根救命稻糙繩。

  現如今已經不需要承元帝在其中做什麼了,因為阮靈兒都會主動約九娘來東宮。一邊是自己知交好友,以及太子幾番援手,拯救她於水火之中;另一邊卻是自己懷胎十月,求了兩輩子才得來的兒子。同時還有承元帝若隱若現的威逼,九娘很茫然也很焦慮。

  又一次從東宮回來,九娘看著熟睡中的兒子,陷入許久的沉思。

  如今蓮枝她們也看明白當下的情勢,知曉王妃心情不好,最近個個都沒以往那般自若了,連一向愛笑的蓮芳如今臉上也沒了笑容。正院這裡沉浸在一股異常的低氣壓中,其他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曉兩位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平日裡當差時也是謹言慎行,生怕犯了錯招來了遷怒。

  蓮枝給九娘奉了茶,便輕手輕腳的避去了外間,蓮芳拉著她做詢問狀,蓮枝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手勢,讓蓮芳不要說話。

  屋裡很安靜。

  其實九娘知曉自己如今是矯情了,這件事與誰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太子無嗣,將木木過繼到他名下,看承元帝如今的表現,便知曉此事若是成了,木木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太孫。且不提從此木木身份再不同以往,木木成了皇太孫,以後這皇位就是他的。楚王作為親爹,雖坐不上那個位置,但承元帝和太子能活多久,一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除了名分,也不差什麼。

  而且楚王的危機也因此可以解了,他不用再去小心平衡幾方勢力,擔心惹來承元帝的猜忌。他可以找個由頭,堂堂正正的站起來,再也不用和那輪椅為伴。至於趙王成王再不足為懼了,一旦皇位未來繼承人定了下來,不用楚王出手,承元帝就會收拾他們。

  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可九娘心裡卻是萬般不願。

  無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生的兒子從今以後要叫別人爹爹阿娘,叫自己和楚王是叔叔和嬸娘,她的心便宛如被千刀萬剮了也似。

  而這種情緒她甚至不敢當著楚王面顯露出來,她能感覺出男人最近很忙碌,雖不知他在忙什麼,但必定與此事有關。她不敢逼他,她甚至不敢多說一句,連情緒都不敢顯露出一分,生怕打亂了他的步驟,讓整件事更加複雜起來。

  有時候九娘甚至有一種絕望感,這件事拖不了多久,很快承元帝那邊有所動作。即使楚王再怎麼算無遺漏,權勢滔天又有何用?那是承元帝,是太子,是當世唯二可以凌駕在楚王頭上的兩個人。他想坐上那個位置,首先的障礙便是這兩人,他不可能出手殺了兩人,奪嫡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一旦其間出了什麼差錯,等待他們全家的就是萬劫不復。

  九娘想,她不應該再保持沉默下去,她應該和楚王談談。不能只是因為她一個人的這點心思,便連累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毀滅殆盡。

  常順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進入書房中,轉身又將門闔上。

  “殿下,王妃已經從宮裡回來了。”他輕聲稟道。

  “王妃可還好?”

  “王妃和小主子都挺好的,小主子回來時已經睡著了,奴婢問過小翠,在宮裡沒發生什麼事。”

  楚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眼神又移回書案上的邸報上。

  書房裡很靜,落針可聞。

  常順感覺心裡堵塞得厲害,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可是不說又覺得心裡堵得慌。他想殿下大抵這種心情更為嚴重,這叫個什麼事呢?沒見過如此欺負人的!可這其間夾了個太子在中間,就讓整件事的味道又變複雜了。

  “去將楊甲叫過來。”

  常順點了點頭,轉身又出了書房。

  不多時,楊甲便到了。

  “那邊如何?”

  楊甲恭敬地站在下首處,稟道:“屬下一直命人盯著,趙王行事很謹慎,每次去都會換車改裝幾次,大抵也是知道咱們在找她吧。那處宅子裡守衛很嚴密,屬下等人試過幾次,想要無聲無息潛進去很難。另,屬下派了幾波‘釘子’想打入進去,無奈都沒有成功,裡面所有人都是趙王的心腹,生面孔想進去,非常難。”

  楚王點了點頭,道:“讓趙王身邊的釘子動動,看有沒有可能將人派過去。本王覺得趙王如此作為定然有所圖謀,本王要弄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

  “屬下這便命人把話遞過去。”

  “行了,你下去吧。”

  楊甲離開後,楚王坐在那裡又沉思許久,才讓常順推了他去正院。

  楚王進來的時候,九娘依舊保持著沉思的狀態。

  聽到動靜後,她連忙站了起來,楚王揮手讓跟進來的蓮枝等人以及常順,都退了下去,自己則是站了起來,來到九娘身邊,拉著她在軟榻上坐下。

  “晟兒睡了?”

  楚王瞅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酣的大胖小子,有時候他真是挺羨慕兒子的,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哇哇一哭,便有無數人前撲後擁衝上去滿足他的一切需求。當然這種情緒楚王從不會顯露出來,他堂堂的楚王去羨慕一個奶娃,被人知道的話,一世英名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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