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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元帝陷入恆久的震驚中。

  是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會看不明白?不,他其實並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下意識便忽略了,自上元節那日事後,承元帝就覺得自己心亂了,亂成了一團亂麻……

  太子咬牙又道:“即便那孩子生下來,不提他是男是女,也不提其年紀尚幼,有個不良於行的父王,能對什麼事情造成干擾,萬望父皇明鑑!”

  該做的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做了,如今就看那五弟妹能不能好運逃過這一劫。

  *

  九娘感覺自己肚子一陣陣的抽疼,孩子不停的在腹中翻滾動彈著,似乎在抗議著什麼。膝蓋開始一點點失去知覺,整個人感覺重極了,有一種立即想癱倒在地的衝動,可九娘依舊還在堅持著。

  她不能倒,不能倒,一旦倒了,等待她的會是更為悽慘的命運……孩兒,你別鬧騰了,馬上就好,阿娘一定會保住你……

  小翠挺直著身子,極力為九娘擋住從一旁吹過來的風,另一邊小燦也是同樣的動作,這個‘漏網之魚’是自己過來陪跪的,為得不過是想替九娘擋擋風而已。

  這和鸞殿前太過空曠,擋得了左右,擋不了前後,而侯在殿外的那幾名宮人內侍,見到這一幕,眼中帶著看戲的光芒。

  若是可以,小翠真想上去殺了那幾人,可是不能。以小翠經過的訓練,從來篤信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果斷,自打跟在九娘身邊以後,她見過了太多的惡意,但以這次為最,那些人難道不知道王妃是個孕婦嗎?

  也許別人就是因為王妃是個孕婦,才會這麼刻意的折騰她!

  殿下呢?殿下為何還不來?

  看著搖搖欲墜的王妃,小翠內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而此時,一個個消息不停的往楚王府傳去。

  楚王府外書房中,坐了一眾相貌不一年紀不等的男子,這些人俱是楚王的心腹。立在一旁的常順嘴唇不斷翕張,欲言又止。而書案後,楚王滿臉冷肅,眼中的光芒不停的翻滾著,似在極力壓抑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

  一名面容乾瘦的中年人似乎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人拉住,並對他搖了搖頭。

  大家都知道事情嚴重,可同樣也知道如今衝動不得,與承元帝去扳手腕,一個不好下場就是萬劫不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至於楚王妃,只能說她命不好了……

  常順自是了解這些個心思詭詐幕僚們的想法,在這群腦子裡只有利弊人的心中,恐怕個人得失以及榮辱都不會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東西只有大勢……

  大勢?去他娘的大勢,要知道王妃肚子裡可是還懷著小主子,難道殿下也是像他們那樣想的嗎?

  常順一跺腳,終於忍不住了:“主子——”

  這時,門外急急傳來一聲‘報——’

  “進來。”

  “稟殿下,太子去了紫宸殿。”

  楚王頓時心中一松,屋中所有人都不禁面帶了幾分喜色,楚王揮手讓來人退下,想了想,方道:“備車,去安平公主府。”

  這安平公主乃是承元帝的親姑母,是如今長安城內輩分最高的皇族,承元帝素來對其尊敬有加,這也是楚王備下的後手之一。當然,楚王的後手自然不止這一個,可剩下的後手俱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方才一直穩著沒去,這會兒哪怕是為了做戲,也得去一趟。

  *

  “王妃,你沒事吧?”

  九娘搖了搖頭。

  小翠面色一喜,道:“幸好咱們準備充足,奴婢差點忘了放在荷包中的參片,幸好小燦提醒了我。”

  其實九娘並沒有忘記,只是如今她懷著身孕,人參這種東西自然是能少吃就少吃,吃多了對身子沒有益處。她也是實在快堅持不下去了,才含了一片。

  “在說什麼呢?”一個中年內侍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娘娘,既然皇后娘娘罰您的跪,您還是老實些吧,別為難我們這些下面人。”

  九娘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中年內侍被九娘眼神刺得一驚,緊接著而來的是惱羞成怒,他不敢對九娘發作,只能伸出腳去踢小翠小燦泄恨。

  “給我跪好了,誰讓你們靠這麼近的,離遠點!”

  小翠兩個也知道此時不是逞強的時候,含著辱往一旁挪了挪。

  這時,和鸞殿宮門口疾步走來一眾人。

  那中年內侍一見為首的那人,頓時腰杆往下塌了塌,迎了過去。

  “阮總管,什麼風把您老吹了過來?”

  阮榮海沒有理他,一把將他扒拉開,趕忙快步往九娘這邊走了過來,俯身去扶她:“哎喲,我的王妃娘娘,您怎麼跪在這兒,可真是受苦了,陛下一接到信兒,就命奴婢趕緊來了。”

  又斥道:“你們都瞎了不成,還不趕緊來給咱家幫把手!”

  和鸞殿守在殿外的人俱都傻了,到底還是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偷偷往殿中跑去,剩下的俱都一窩蜂的涌了過來。可惜她們的動作沒阮榮海帶來的人快,且阮榮海似乎非常嫌棄她們的模樣,只讓自己帶來的人上前攙扶九娘。

  另一邊,蕭皇后接到信後也出來了,其身後跟了一大群人。

  阮榮海見九娘似乎沒有什麼大礙,這才理了理衣袍,皮笑肉不笑的往前走了兩步,到了蕭皇后身前,一挺腰杆,聲音洪亮道:“傳陛下口諭。”

  以蕭皇后為首,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人。

  “皇后,你實在膽大妄為,竟然敢曲解朕的意思,讓身懷六甲的楚王妃跪在寒風中,其心惡毒,其心可誅,著命褫奪皇后所掌宮權,暫由劉貴妃所代,欽此——”

  蕭皇后頓時身子一軟,往後面倒去。

  “皇后娘娘,還不謝恩?”

  蕭皇后面容慘澹,淒涼一笑,強制撐起身子,拜下:“謝陛下隆恩。”

  阮榮海再不去理會她,轉身去了九娘身邊,笑得殷勤,與方才對待蕭皇后完全是兩種態度。

  “楚王妃,您沒事吧?可需要奴婢幫您傳太醫。”

  九娘搖了搖頭:“不用,謝謝阮總管了。”

  “那奴婢安排車架送您出宮?”

  九娘覺得阮榮海真是善解人意,好不容易逃過一劫,這會兒她巴不得離這皇宮遠遠的。且她此時非常想知道,楚王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讓承元帝改變了注意。

  至於蕭皇后,九娘連看都懶得去看她一眼。

  不過是個可憐的替死鬼罷了!

  看著九娘被一眾人簇擁離開的背影,蕭皇后似乎感覺到森森的鄙視之意,尤其身邊瞅著她的眼神各異,頓時怒急攻心,一個白眼厥了過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

  剛出了皇宮大門,就遇上了等在宮門外的楚王。

  小翠和小燦兩人換了車,馬車又載上楚王,方才往楚王府行去。

  回到王府,蓮枝等人已經接到消息準備好了,九娘被安置在床榻上,眾人又是捧來熱水,又是捧來帕子…劉太醫也被請了過來把脈。

  一直到回到了家中,九娘撐著的那口氣才散去,整個人顯得虛弱至極。劉太醫把了脈,開了安胎藥命人去熬,又替九娘看了看膝蓋。

  九娘白嫩柔膩的膝蓋上,此時青紫一片,劉太醫嘆了一口氣,交代蓮枝等人需要熱敷,然後按摩擦上藥酒,過幾日大抵就能消去青紫了。

  知道九娘沒有大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不相干的人盡皆散去,蓮枝一面拿著熱帕子給九娘敷腿,一面小聲哭著。

  “好了,別哭了,我沒事。”

  “那些人太惡毒了,怎麼忍心……”

  九娘這會兒也沒精神說話,她半闔著目,任蓮枝幫自己揉腿。自然腿是極疼的,可這青紫若不揉去,後面只會更疼。

  待一切弄罷,九娘便讓侍女們退了,坐在一旁一直陰著臉的楚王,這才來到床榻前。

  “都是本王所想不周……”

  九娘能明白楚王此時的心情,若她是身體上受了苦,那麼此時楚王大抵是心靈飽受折磨。這樣一個自傲的男人,自己妻兒被人如此折磨,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九娘強撐起一抹笑來,安撫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有些東西是避免不了的。”

  是啊,是避免不了的,楚王早就有這種覺悟,甚至早就開始布局。可再怎麼算無遺漏,終究有些東西算不到,例如他沒有想到承元帝會如此不冷靜,寧願打破當下最穩定的局面,不計後果,也要將九娘腹中的孩子置諸死地。

  這三足鼎立的局面,缺一角便會大亂,他原本想承元帝不會如此傻的,卻用自己的智商高估了對方的智商,才會發生今天這一幕。

  當知道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楚王簡直想衝進宮裡將九娘搶回來,幸好多年的自製與冷靜制止了他。他想著自己備下的各種後招,慢慢冷靜下來,一道一道命令傳下去,實則內心中的恐慌只有自己清楚。

  太子算是一個意外,若是太子不出現,楚王也準備讓其他人去‘點醒’承元帝,若實在點不醒,那麼就只能利用安平公主去制止,若還是不行,那就只有魚死網破的下場……

  是的,楚王已經打算魚死網破了,埋伏在長安城各處的死士早已待命,南北衙禁衛軍那邊暗手也早已備好……

  幸好他賭贏了,承元帝捨不得他經營多年的局面,這個維持多年的局面困死了他,何嘗不也是困死了對方。若不然承元帝何必一直隱忍不發,對趙王成王的許多行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到自己是被太子所救,九娘有些訝然:“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會插手此事?”

  “皇兄他其實對很多事都很明白,只是礙於父皇,總是裝作不知罷了。”

  楚王其實也挺意外這件事,可又沒那麼意外,自打上元節那日出事之後,東宮那邊便屢屢顯出異樣,太子會出面勸阻,也是能夠想像的到的。

  人人都看太子高高在上,乃是天之驕子,其實他心中的苦極少人知道,楚王算是其一吧。

  作者有話要說:  ps:皇后又被當替死鬼了,可憐……

  其實太子挺可憐的,承元帝個渣皇帝打著為愛之名,幹了許多他認為是對,其實太子有些接受不了的事,這種父愛有些扭曲了。可再扭曲,他也是父愛,於太子來說,如今他能一直撐著不去死,大抵就是不想讓承元帝傷心罷了。包括自打趙王妃那個孩子沒了後,他開始不那麼清心寡欲了,其實就是一種自我放縱的尋死和對承元帝的一種成全。

  看評論有親說若是太子出手,楚王要欠他人情了,難道沒人發現楚王一直都欠著太子人情嗎?他利用了太子太多次了,包括他當初的崛起,以及當初地位不穩時借著太子給自己造勢。(摳鼻子,其實楚王一直不是好人,面面說過很多次,他為了達到某些目的,可以利用一切,包括自己,現在九娘算是個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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