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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如今因著九娘救了楚王之舉,地位與之前大不一樣,此處宅子的最好的兩處廂房讓給了她和楚王居住,且一應用度大幅度提高。

  以前九娘身邊就有一個蓮枝,還是因著蓮枝暈船,才撥了個芳兒給她。芳兒說是婢女,但年紀太小,平日裡也就給蓮枝打個下手。現如今不一樣了,九娘身邊光侍候她的婢女就有三人,還不加其他干雜活兒的。似乎一下子九娘的身份便不一樣了,成了除過楚王及兩位老太爺以外,身份最高的人。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著實沒說錯。

  九娘雖是已經甦醒,但日裡也是極為虛弱的,似乎那一夜的遭遇將她向來康健的身子,一夕之間便帶走,成了一個成日裡病怏怏的人。

  以往九娘從來不厭惡吃藥,現如今一日照三頓的喝,喝了沒兩日她便受不了了。感覺自己不止嘴巴里全是苦味兒,身上頭髮上乃至被褥上空氣里都飄蕩著一股濃濃的苦澀味道。

  尤其體虛不能下榻,吃飯喝水乃至換衣如廁具有人服侍,蓮枝幾個婢女俱是將她當瓷人看待,也將九娘養嬌了起來。

  現如今,九娘覺得自己格外嬌氣,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種心態過。可能是身體不適的原因,也可能是倒活回來了,年紀小了,心態也似乎幼稚了些。蓮枝每頓端來藥碗,便會和九娘發生一場極為激烈的鬥爭,她會想著各種法子賴掉喝藥,無奈蓮枝火眼金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其實九娘也是實在閒的無聊,因為除了這個,她實在沒什麼可打發時間的。吃完喝完便是睡,蓮枝總是讓她多睡,似乎多睡覺便能讓她的身子好起來。

  九娘想找個人來陪自己都不能,蕭十娘因為九娘身體原因,除了來探望過她兩次便不再來了,因為太醫說九娘要靜養。而楚王,自那日九娘醒來,也就來看過她一次,這不禁讓九娘甚是忿忿,她拼了小命救回來的人,竟然如此忘恩負義,用過就丟啊。

  可楚王向來就是如此啊,心底還有一個聲音這麼說。

  所以九娘覺得蓮枝說自己昏迷期間,楚王每日都會來陪著自己,一定是騙她的。這與她記憶里的楚王實在不符,且那個人從來對誰都沒上心過。不過蓮枝也不可能騙她,所以九娘想,那人定是怕她死了,怕她變成鬼來纏他,怕自己心裡愧疚,所以才會如此的。

  可他會心裡愧疚嗎?

  這日,楚王罕見的出現了,還是坐著輪椅由常順推來。

  “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表哥的關心。”

  楚王點了點頭。

  靜默了半響,他突然問道:“那日的事你是否還記得?”

  那日,哪日?

  九娘一愣,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對方。

  楚王手指敲了敲輪椅的扶手,“就是那日你暈倒之前的事。”

  九娘的神色有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不過很快便掩去,她倒沒有多想,而是想到自己暈倒前塞給楚王那個小紙包。

  那個小紙包里放著她用蓮枝買的簡陋藥材配置出來的藥粉,是一種粗劣的迷藥,卻是效果極佳,嗅之昏迷,大約得兩個時辰才能醒來,除了特製解藥,其他無藥可解。其實她還可以配置出更好的迷藥,無奈手裡沒有材料,配這藥的材料還是那日幫楚王買藥糙時順帶回來的。

  九娘配這藥本是用以防身,那日瀕臨絕境,自己實在支撐不下去了,便塞給了楚王讓他暫且防身。卻未曾想到敵人沒來,自己兩人被蕭家人找到,按著楚王的性子,定然是起疑了。

  千思百轉只在一瞬間,九娘按下慌亂,若無其事道:“表哥說的是那小紙包嗎?那是九娘配出來的一些藥粉,沒有什麼大用,也就是能把人迷暈。不過九娘也是第一次配出來,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九娘的模樣十分淡定,似乎這事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如此坦蕩,倒讓楚王有些訝然了。

  他目光一閃,“這藥效果十分好,本王讓常順試過。”

  效果極佳,只需一點點便把幾個壯漢都迷倒了。這也是這兩日楚王未來這裡的原因,除過之前那些的猜想,這包藥粉也是疑點。一個常年呆在深宅大院的少女,她是如何懂得這些的,還有之前幫楚王按摩腿腳以及那拔毒的湯藥都非常令人疑惑。

  楚王有一肚子的疑惑,此時也不過只袒露了一點出來。

  九娘點了點,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小臉上有幾分喜悅,似乎喜悅藥粉有效的樣子。

  “真的有用?那真是太好了!”不待楚王做出反應,九娘哈哈笑了兩聲:“我還以為是阿娘騙我的呢。阿娘說家裡祖上以前好像是個什麼大夫,不過那時她年紀小,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從小就生長在教坊司,後來到了年紀去了教坊司下的樂館為舞姬,再然後就被阿爹買下帶回了蕭家。這個藥粉還有之前給楚王表哥按摩之法以及湯藥,都是家傳的絕學,fèng在阿娘當年所穿的一件小衣裡頭,只有那么小點的一張牛皮上面,寫了幾樣。”

  九娘用手比劃了下,做出那張牛皮並不大的模樣。

  “這些都是在那張牛皮上所學,之前跟表哥說有個大娘所教,也是阿娘臨終前專門交代過,要好好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與外人知曉。表哥也不是外人,咱們也是同生死共患難過,如今九娘告訴表哥,表哥可不要告訴別人。”

  這一番說辭,是蕭九娘早就演練好的,本是以防萬一楚王問起那按摩之法以及拔毒的藥湯,好作以回答。哪知出了個小紙包之事,如今用來解釋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蕭九娘並不是無的放矢,這是根據她上輩子後來發生一事繁衍而出。能被沒入教坊司身份大多不平常,以前家裡祖上大多是官員之類。月姬家也是如此,按著九娘上輩子所知,她外公家早年可是宮裡鼎鼎有名的一個太醫,後來不知犯了什麼事被砍了頭,並連累了家眷。

  九娘並不怕楚王查,這事對於有些人來說,是不好了解的,可對於某些人來說,想查清楚極為簡單。因為一旦入了教坊司便是有記載的,包括人去了哪裡也是有跡可循。以楚王的權勢,不過是往下吩咐一句便全部瞭然。

  至於九娘說的模模糊糊,也不提太醫什麼的,不過是想讓楚王自己查。她阿娘被沒入教坊司之時,只是懵懂之年,她年紀也不大,哪能知曉的如此清楚。有時候有些話說得太過滿,反而不如說的模糊些,讓對方自己查更好。九娘太了解楚王的性格了,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

  蕭九娘的表情十分坦蕩,且說辭有根有據,實在讓人不得不相信。楚王面色沉吟,實則眼神一直盯著九娘的表情,實在抓不到什麼端倪,才收回了眼神。

  “此事本王自然不會與他人說。”

  九娘心裡鬆了一口氣,還未等那口氣順出來,楚王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差點沒從榻上彈起來

  “你真的不記得你那日所說的幾句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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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你真的不記得你那日所說的幾句話了嗎?”

  這句話在蕭九娘心中引起了驚濤駭浪,記憶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那夜。

  黑漆漆的江水,滾滾的暗流,刺骨的寒冷,還有那股打心底升起的疲憊……

  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身體大腦仿佛全部都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了本能……

  她非常不甘心,她才剛活過來沒多久,她還有許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她還沒有擺脫蕭家,她還沒報上世上最粗的大腿,就這麼死了實在不划算!

  “……我不過就是想找個靠山而已……”

  “……穆謹亭,為了救你,我把自己都搭上了……你可一定要記住啊……”

  “……這功勞大破了天,你要是敢忘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一個榮國夫人可不夠,來十個吧……”

  “……主子……我好冷啊……小九兒感覺自己快死了,就好像那次一樣……”

  ……

  本是模糊的記憶,卻因楚王這句話而清晰起來,九娘努力不想讓自己臉顯得僵硬,為此,她呵呵的笑了起來,可那笑卻怎麼都聽起來有些怪異。

  要死了要死了,她怎麼說出這些話來。可此時再去追究已經晚了,現如今該考慮的是怎麼打消楚王的疑慮。

  這個人那麼精明,她蒙得住嗎?

  不管如何,她也得試上一試。

  “什麼話?表哥你說什麼啊?”

  看我的表情多麼無辜,所以‘表哥’你一定要相信噢!

  現如今九娘大腦一片混亂,所思所想完全搭不上線,只剩下本能反應。

  “真不記得了?”楚王聲音中隱隱帶著嘆息。

  九娘使勁乾笑,“記得什麼啊?表哥你說那會兒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九娘又冷又怕又累,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游到岸邊去。腦袋裡一片漿糊,要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表哥你就當我是發癔症,全是瞎說的。不過九娘那會兒實在記不得自己說什麼了,難道我說了什麼嗎?”

  兩雙眼睛對看,良久,楚王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聽蕭九娘如此說,突然楚王也不是太肯定了,因為那個時候不光九娘意識模糊了,其實他也是,若是說沒有那個夢,那些話他可能並不會放在心上。可也因為是那個夢,讓他升起一種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感覺。

  難道那些話並不是她說的,而是那個夢留下的後遺症?

  這幾日楚王看似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實則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莫名的迫切,他莫名的希望那個夢再來,可是那個夢卻再也沒有來過,甚至為此這兩日他大多時候是處於睡眠狀態,可惜那個夢依舊沒來。

  也許真是他魔怔了……

  這時,蓮枝端來一碗藥來,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九娘一看到那托盤上的藥碗,反射性的便轉移了注意力,小身子往床榻裡面挪去,眼神十分警惕。

  “又到了喝藥的時間嗎?”她的小臉很僵硬。

  蓮枝斬釘絕鐵的點了點頭。

  “等一會兒再吃。”九娘打著商量。

  蓮枝搖搖頭,“不成,藥放涼了就不好了,劉太醫說要趁熱吃。”

  “可是我這會兒沒胃口。”

  娘子你什麼時候喝藥有胃口過?不過這話蓮枝自然不能說出來,只是以堅定的眼神望著九娘,告訴她自己一定會讓她喝藥的決心。

  九娘非常無奈,眼睛一轉看到一旁的楚王,道:“好了,你放這邊吧,沒看到我跟表哥正在說話,你放著我馬上就喝。”

  方才楚王和九娘說話時,屋裡的所有人都被遣下去了,蓮枝自然不敢犯忌諱,只能無奈將藥碗放在榻旁的一隻小几上。

  “娘子可千萬別忘了啊。”她不放心的又叮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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