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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把扇開那隻手,聶子夜立在一旁,低垂著眼,看起來順服乖巧。我卻心中火起,獰笑著張開手掌,掐住他纖細的脖子,笑問道:“知道爺為什麼留你這個毫無用處的人在身邊麼?”

  在掐上脖子的一瞬間,子夜眸子閃了一下,聽到問話緩緩開口:“因為紀元哥哥。”

  “行,原來還明白人事!”我笑著,一字一句道:“紀元心腸好,瞧你可憐拿你當親弟弟袒護著。爺也就懶得追究你平日裡做的那些目無尊長的事了。可那什麼發抖對換之類的話,也是你能亂嚼舌根的?!”我邊說邊加大手上的力氣,他蒼白的臉開始憋得發紅,如同塗抹上詭異的胭脂。

  聶子夜抬起頭,空洞的眸子裡沒有恐懼,反倒浮現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爺鋪下的天羅地網真是無處不在,連一句閒話都不會錯過。入網的魚蝦不知凡幾?”

  “這不是你該管得事。”我慢慢捻捏著他的脖子,道:“紀元是我在意的人,我不希望見他不開心。你若還想讓腦袋長的牢固,就給爺老實點,吃穿用度會給你最好的。否則,爺會叫你明白那時能死在邊洲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聶子夜垂下眼:“明白了。”

  我笑著拍拍他的臉蛋:“爺喜歡聽話的聰明孩子。”說完,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聶子夜突然問道:“那時你說過會養我一輩子,現在還算不算數?”

  我回頭看向他:“如果你夠聽話。”

  太子的婚宴更大程度上是做給外人看得,例如承歡,壓根連太子妃的模樣都沒瞧清楚。幾日後,顧康健在府上辦小宴邀請我們去做客。

  氣氛還算不錯。不過只要有顧天賜與顧正凜在,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冷場的狀況。其間我看了兩眼太子妃,個子嬌小,眉目清秀,神態平和,臉上有淡淡的彩妝。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溫柔端莊的大家閨秀。

  因為排序的關係,按座位我是離顧康健最遠的,可卻是正好面對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總能感覺到他不經意間投來的視線。

  最先告辭的是太子妃,她說有女兒家在影響我們喝酒的興致,裊裊離去。天色愈晚,承歡強自撐著坐在座位上,我看著都替他難受,於是婉轉提出下次再繼續。顧康健聞言揚了揚眉道,讓小的先回去吧,咱們幾個接著喝。太子既然發了話,誰也不好再提離開的事。

  顧康健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把矛頭衝上我,非要眾人都敬酒,祝賀我在邊洲大顯身手加封親王。完後仗著酒意,拍桌子要我坐他身邊,好好與他喝上兩杯。

  我心中惱怒已極,面上還要裝出風平浪靜的樣子,在其他人猜測的目光下坐到顧康健身邊。

  剛坐下,顧康健突然在桌下伸過手,死死攥住我的右手腕。我不動聲色的想要掙脫,卻換來他更大力氣的反制,我似乎能聽見骨骼間發出的聲響。

  酒席照常進行,顧康健依舊有些陰沉的喝著酒,我則始終掛著隨性的笑容,把玩著酒杯,一口一口慢慢喝著酒。誰也不會想到,這桌布掩蓋下的情景。

  終於熬到酒席結束,顧康健早已醉成一灘爛泥,手上的勁力卻絲毫未松。我只好笑笑,“體貼”的主動要求將太子送回臥室。

  由太子府上的下人指引,很快走到臥室,可顧康健仍舊沒有鬆手的跡象。我暗中咬咬牙,對屋中的下人道:“你去請太子妃。你去打些熱水。”

  那兩人最初不想走,被我一瞪幾乎是骨碌著出去。

  屋中沒了外人,我無奈的開口:“太子,放手吧!”

  顧康健突然用力推了一把,我腳下不穩,退後兩步靠在牆上。他用身體將我擠在牆上禁錮住,頭枕上我的肩膀。

  我嘆了口氣,淡淡道:“太子,您醉了。”

  顧康健的身體顫了一下,低吼道:“我根本就沒醒過!”張嘴咬在我的側頸,一點點地加力,又痛又癢。

  走廊傳來腳步聲,我伸手捏住顧康健的後頸,反手制住他,推到床上。

  門響,我看清來人,道了聲:“嫂嫂。”

  太子妃微微福了福身算回禮。我未看顧康健一眼,告辭離去。

  顧自在小人精一個,拉著顧悠然等在太子臥室外的不遠處。眼看著太子妃進去,又聽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現。那人轉過身的同時,顧自在放眼看去,因為陰暗,看不清相貌。只見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散發著幽明的氣息。只一眼,顧自在覺得好像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冰水,冷的渾身一顫。

  那人走上前幾步,來到光亮處,是顧寫意。

  顧寫意臉上的笑容依舊,伸手在他二人的頭上摸了下,溫和道:“兩個小傢伙怎麼還在這轉悠?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遠。

  顧自在按著胸口,那裡怦怦跳得厲害。興奮的抓住顧悠然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剛才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顧悠然緊抿著嘴唇,手有些顫抖的回抓住弟弟的胳膊,將臉埋在弟弟的胸前,喃喃道:“看到了……”

  臥室內的太子側身朝里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只是雙拳緊握,指甲扎進肉里,血順著指fèng滴落。賢良溫婉的太子妃就坐在一旁,冷眼看了整整一夜。

  寫意風流 正文 第24章

  章節字數:3349 更新時間:07-06-10 20:17

  顧康健大婚後,開始變得勤於政事,主動向父皇提出管理六部的要求。皇上一高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新官上任三把火,顧康健著令六部官員定期到他的麟卓宮匯報事務。特別是禮部,因為祭天慶典馬上來臨,我隔三差五就得去一趟麟卓宮。心裡這份鬱悶就別提了。

  有些事既然不能宣於口,也就只好爛在心底。面上我和顧康健仍舊是親切並保持一定距離的君臣。但彼此都明白,除非有一方肯屈服,否則絕沒那麼容易善終。一個是從小就被賦予無上地位,習慣了征服與獲得的未來君王;一個是歷經了兩世為人,性格囂張唯我獨尊的得勢親王。這樣的兩個人,誰會願意選擇低頭認輸?

  事已至此,以我的性格,只要有人敢出來劃下道,本人絕不會說不!

  一日,我又前去麟卓宮。正巧遇上顧康健門上的家奴回京述職,帶來許多禮孝敬他。我走不是,待著又覺著無聊。顧康健看起來心情不錯,拉著我一起鑑賞那些古玩。他似乎對其中一幅山水畫極為感興趣,拿起來笑著問我:“五弟可看出這幅畫的不對之處?”

  我道:“臣弟對古玩玉器十足的外行。”

  “是,你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東西。”顧康健淡淡開口道:“這幅畫是贗品。”

  贗品兩字一出,那個送禮的官員臉都嚇白了,結巴道:“奴,奴才……”

  顧康健不看他,只仔細的鑑賞著手中的畫道:“這幅永晝山川圖臨摹真跡有九分形似,若不是知道真跡的下落,也不可能一眼看出是贗品。”說著嘆了一口氣接著道:“真跡就在父皇的書房裡放著,雖然我極為喜歡,可身為兒臣總不能奪父皇所愛。若是你怎麼辦,五弟?”

  我掃了一眼那幅永晝山川圖,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對臣弟而言,只要喜歡且適用,真的假的沒有任何區別。”

  顧康健轉過眼眸看向我,眸底隱隱流動著莫名的情緒,似笑非笑道:“五弟此言差矣,常言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贗品模仿再像不過形似而已,神韻風範豈能相提並論?更何況明明清楚真跡在哪,怎還能有心思看贗品。”

  我垂下眼,先讓心緒沉澱一下,這才看向顧康健,笑道:“太子說的是。”

  顧康健眸子內精光轉瞬而過,哈哈一笑將贗品永晝山川圖扔給下人:“燒了去!”

  翌日,皇上賞賜太子顧康健數件古玩玉器,其中就有那幅永晝山川圖。據下人報,當顧康健看到那幅畫時,先是驚得臉色一白繼而安分守己的在麟卓宮裡處理了一天繁瑣政務。

  我聞言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可笑到一半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過完我不疼不癢的十七歲生日,祭天慶典的日期也越發近了。

  大雍祭天慶典照祖例是五年一小慶,十年一大慶,而今年正是大慶的年份。屆時,周邊鄰國將會派出使節來京慶賀。上次擒獲新戈國晉王后,雍慧皇帝並沒有把事做絕,只是象徵性的討要了一點贖金便將人完璧歸趙。這種暴打一頓再給倆甜棗吃的做法,使兩國衝突暫時緩和。因此來客名單中多了宿敵新戈國。

  大雍、新戈因領土等原因結怨已久。照我看,和平只不過是兩次戰爭間的休整。兩國的關係好是不可能好到哪去了,至於能壞到什麼程度誰也說不準。我以招待客人須知對方喜好為由,前去兵部調資料。管檔案的邱敏之早為我籠絡,於是肆無忌憚的在資料室里翻閱起來。當看到一個叫洛梵的青年將領時不由一怔,資料里顯示他是大雍人。叛逃到新戈後,短短四年時間一躍成為大將邢正中的左膀右臂。數次出生入死,戰績斐然。而年紀僅比我大一歲。

  不管什麼原因,老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我靠在椅子上翻看資料,隨口道:“知不知道洛梵為何投奔新戈?”

  邱敏之沉默了一會,尷尬的開口:“因……因為……”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因為他曾經被抓進大營當過軍奴,聽說由於模樣生的好,曾被人污辱過。只是不知後來如何到的邢正中手下。”邱敏之回答的極其流利。

  我低頭重新看資料,心思卻無法集中。他媽的,那群精蟲充腦的混帳!

  “還有呢?”

  “那洛梵確實有幾分本事,只是對大雍敵意頗深性子也張狂,曾在軍前揚言“大雍皆鼠輩,唯我真英雄”!而且對邢正中忠心耿耿,當年邊洲之戰,若不是他拚著全身二十三處受傷,邢正中哪還有命在。”邊說邊小心翼翼觀察我的神色,“這次新戈派來的使節中就有他。”

  邊洲,二十三處受傷……我摸摸臉頰上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傷疤,心道,原來是你!

  明明有成為將領的才華,卻被小人抓去當軍奴;明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卻被人肆意侮辱……要多麼大的憤恨才能驅使他吶喊出那句“大雍皆鼠輩,唯我真英雄”?

  我驀然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洛梵,即使你經受了天大的磨難,也不能構成你叛國的藉口,更不能抵消she我的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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