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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會胡說八道!

  白尹聽師傅說自己的頭髮明明是微微發栗色的那種!

  壽寧王東門坤那會子也不大,比聞人司和聞人夏尚小了一歲,一張可愛的蘋果臉,白裡透紅,但是許是聞人司為人太過於機靈的原因,東門坤給白尹的印象就是老畏畏縮縮地,整天只會讀書,一般的弓箭武功更是沾也不沾,便是有南國血統的聞人司也及不上。

  但也正因為他是個只會讀書的,又因著是皇后家的親表弟,這才被選進宮裡給聞人夏當個湊數的伴讀。

  如今聽聞人司在哪裡隨口胡說,東門坤也只是唔唔答應兩聲,一副原來是這樣……好吧,你說啥就是啥的樣子。

  偏白尹是個眼瞎耳朵極好的人物,哪裡聞人司信口開河完了,白尹一個刀眼,隔著黑布,準確無誤地瞪向聞人司哪裡。

  東門坤雖傻,卻也感覺到白尹正看向這裡,於是不禁駭然說道:「靜……靜皇叔,那人……人真是瞎子麼?我看他正看我們那。」

  「呵!看?能耐地他。再說了,小爺我長這樣美,又怎麼是那怕人看的,教他只管看!看到了算他賺到了!」

  東門坤聽了這話不由得吃吃笑出了聲來。

  小時候的白尹說實話還是很介意人家笑話他是個瞎子的,畢竟這真的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痛處,而且他自己無法選擇,並且要用一生去承擔的!

  但是聞人司這人卻最是討厭,滿口瞎子瞎子瞎子地叫,搞得他想起他就頭疼。

  那時的白尹是個有仇必報的主。絕對地有仇必報!而且睚眥必報!

  於是他就慢慢留意起了聞人司的情況,想著有一天一定要狠狠教訓下這個混蛋小子!

  於是他注意聽人說他的相貌,史官文縐縐地說:司,音容兼美,婦人之貌也。是了,還有那時候最會做歪詩的金陵王聞人雍,說的更加直白什麼:靜王皇叔最好看,姣面纖腰可堪憐,臥蠶獨配桃花眼,菊花開透春風見。哦,是個油頭粉面,男女通吃的燒包貨。他又聽人說他學識,九個字:性聰敏,文也卓爾不群!哦,還會兩句詩,算了,估計也就比聞人雍做好點。他又聽人說他的武藝:稍習騎射,頗有膽決。哦,會點功夫,膽子不小。最後他又想聽人說他母親和出身:

  這回史官含糊其辭,宮人諱莫如深。

  白尹表示不能理解。於是他在聞人夏面前有意無意提起這事來。

  聞人夏彼時正著倚著一柄新唐刀,上身穿了綦色的捲雲紋短衣,裡面一件朱色緞子行衣,盤腿坐地下休息,聽了這話卻是一歪頭,眼神帶著幾絲複雜的光,搖頭提醒三個字:

  「不要問。」

  也的確是不能多問,因為白尹可以漸漸感覺到聞人司與大部分貴族明顯許多不同的地方。

  其中最明顯的一個是:

  痞。特別痞。

  再者就是他特別會罵人,各種罵,比白尹這個江湖人士還會罵人。

  完全不像個養尊處優的王子皇孫。

  至於白尹為什麼會知道聞人司很會罵人,那就話長了。因為他不幸被罵過。

  那時候大抵日子過得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秋天。

  白尹記得彼時又是一個下午。

  從東宮教完課,又記掛著師傅的要求,給他從御花園采栗子回去孝敬的白尹,輕車熟路地向後花園的花石子甬路那裡去,只是那廂還沒到花石子甬路,才走進萬春亭里,耳邊卻蹦出這麼個閒閒的聲音:

  「呦!聽說你小子打聽本王爺,有這回事沒有?」

  白尹腳下不停。懶得理他。

  對方似乎是閒坐在御花園的亭子裡喝茶水的。白尹似乎可以聽見那人將茶壺裡的液體,慢慢倒進瓷杯的聲音。

  對方見白尹更不停腳臉上也是掛不住,於是聽他聲音不斷挑釁著:

  「哎,我說。前面的那個,你瞎就算了,還聾是怎麼的?」

  瞎。

  又是這個點,白尹的腳步終於停止了。

  對方似乎絲毫不知自己踩到地雷了,反而頗為得意,張嘴繼續笑說道:「嘿,我說!你是真的從小瞎麼?沒見過太陽麼?知道自己長什麼……」

  一語未了,白尹已經刷地一聲將自己腰間的唐刀抽了出來,他眼上尚束著黑布,臉上還是不變顏色的冰山臉,但是腳下卻以極快地速度移動。

  自古兵器,尤以刀為悍。何況白尹用的更是一把極兇殘的實戰用的陌刀。

  要說白尹更是北冥白家罕見天賦異稟,出手向來不帶猶豫。

  哪知碰上聞人司這個極機靈的,他知道白尹是個瞎子,不出聲是最好的應對方法,眼見那唐刀如毒蛇信子般沖自己闖來,臉色雖是一白,卻咬緊了牙,愣是一聲沒出!反腳下靈活著移動出去,一個側身,竟是生生躲過了這一擊。躲開時不忘從桌子上撈了一杯滿滿是熱水的杯子。

  但白尹可不是普通的瞎子,他內力高地駭人,聞人司稍有異動,他便已經探知,手腕倏地一轉,那刀竟是長了眼睛一樣追著聞人司去了!

  刀準確無誤地架在聞人司脖子上,白尹嘴角微微一動似乎要說句狠話嚇唬嚇唬聞人司,他不想傷他,畢竟聞人司也算個皇親國戚。

  哪知一句話還沒出口。

  哪裡聞人司卻是手一揚,將手中的整杯熱水全潑白尹臉上!

  灼熱,霎時間鑽透白尹的臉,溫熱的液體,讓那張冰雪一樣的臉,僵硬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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