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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從高到低一字跪齊,冷安悉聽尊便,郭沾懊悔難過,江熙關心切切,石階戰戰兢兢。

  聞素:「說,前前後後都發生了什麼!」

  石階第一次見皇后如此嚴厲,嚇了一跳,上前一步告發道:「是江熙出的主意,他為教太子詩賦,扮成神女遊船湖上,我們在船上品詩,有隻仙鶴飛來,太子一讓就失足掉進水裡了。」又急急解釋,「我們當即把殿下救了上來,並換了乾的衣裳,沒讓殿下著涼,過後殿下才昏迷的,也不知為什麼。」

  其實不算告發,是他們商量好了,與其四人遭受重罰,不如讓江熙扛了頭罪,憑江熙的家世背景,或許能博個從輕發落。

  聞素看向江熙:「你要教書也好,玩耍也罷,三個人怎能帶太子上船,弘文館難道沒有宮人給你們使喚!枉我以為你細心縝密,卻如此疏忽大意!太子若是不好了,你死罪難逃!」

  江熙心一抽,差點撅過去。郭沾驚恐抬起頭,想要上前解釋,而被冷安暗暗拉住。

  太傅們趕來,江宴在殿外就聽到皇后對兒子的訓斥,連忙進殿,看到女裝的兒子還懵了一瞬,然後跪到江熙前方,磕頭道:「臣教子無方,小兒犯錯,蓋是臣的過失,臣懇請代他受罰!」

  顏太傅站出來證明道:「太子不是落水後才呆的,下午那會,他要畫神女圖,不得要領,便開始發呆。娘娘是知道的,殿下經常發呆。」

  這是一線生機!石階忙道:「是這樣的,上船之前殿下就已經呆了一個時辰了。」

  蕭遣的貼身宮女風鈴也道:「殿下昨晚輾轉了一夜,早上我問過殿下,殿下不答,像有心事。」

  太醫勸皇后:「娘娘,還是查明原因再發落吧。」

  聞素也沒了主意,自家兒子確實脾氣古怪,常常想入非非而不愛說話。她道:「暫將他們四人看押。」

  宮女從內殿出來,道:「殿下說話了,說不關他們的事。」

  聞素頓時鬆了口氣,急急回到床前,問:「不關誰的事,皇兒說明白來,以免我誤罰了人。」她不是不明白,而是想引導兒子多說一些,以確定兒子沒有痴傻。

  蕭遣眉頭一皺,鑽進被子裡,道:「不關石階、郭沾、冷安的事。我要睡覺了。」

  那就關江熙的事了唄。

  第196章 傾慕(3)

  聞素:「來人,將江熙關入大牢!」

  侍衛單獨將江熙架了起來,往外拖走。

  江熙驚慌大呼:「殿下是不是忘了什麼,再想想,為什麼呀殿下!!!」

  侍衛小聲道:「一定是你穿女人的衣裳嚇到殿下了!」

  江熙:……

  不對,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膽寒!蕭遣一定是清醒的,若真傻了,怎麼還能區別對待,搞不好蕭遣是自己掉下水的。是了是了,石階配合演苦肉計,好讓他背全鍋。

  怪不得蕭遣落水時那般鎮定!天衣無縫,天衣無縫!

  蕭遣討厭讀書,他能理解,可這一局足以要他的命,他們不過才相識幾日,他也沒做什麼喪天害理的事,蕭遣哪來這麼大的仇恨,為算計他,不惜造成撞船這樣危及性命的事,拎不清輕重?

  還有郭沾、冷安,不分是非助紂為虐?一群壞人?

  他雙腿軟了下去。

  江宴安撫他道:「我兒不慌,為父想辦法!」

  聞素捏了捏蕭遣的被褥,道:「換一張今日曬過的被褥來,太子落水一定害冷,好好捂捂。」

  風鈴取來一張軟蓬蓬的被子給蕭遣換上。

  聞素起身離去,吩咐宮人:「讓太子好生休息,這三天不必催他起床上學。」

  宮人:「是。」

  不知走了多遠的路程,來到一個漆黑的地方,跨過幾扇大門,江熙被推進一間牢房裡,「砰」的一聲,牢門鎖上。

  牢里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牆上三口碗一樣大的圓形窟窿透進淡淡的月光來,以及角落有東西在爬動。

  山林我都睡過,這有什麼好怕。他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的時候,說明他已經害怕了。

  相較於幽閉的空間,未知的後果才真正令他委屈恐懼。

  他不說從小嬌生慣養,但至少沒有受人欺負過,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坐牢,這對他一個書生而言,是一種精神踐踏和折磨!一股酸楚湧上鼻翼,他抿住嘴,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

  他無力地貼著牆壁滑落,又倔強地站起來。他不能垮下去,他沒有錯,不能妥協,他若能出去,就再不進宮來了,這是個不講理的地方!

  他越想越覺得苦,哽咽著站到了天亮。等到外邊透進明亮的陽光來,他才勉強看清楚周遭的事物,原來牢房裡有椅子,他大爺的。

  早飯是一碗白粥,午飯是饅頭青菜,他一口沒吃。

  晌午,牢門打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帝!

  少年的精神已經憔悴混亂,懼怕兩個字浮在眼中,怔怔地往牆角退縮,卻沒有跪拜,問道:「他好了沒有。」

  蕭威被他的提問唬到,有生之年敢這樣跟他說話的,除了自家長輩,江熙是第二個,第一個是年紀稍長一些的閆蔻,果然是初出牛犢不怕虎。「他指誰。」

  江熙:「太子。」

  蕭威坐到椅子上,手指敲擊桌面,警告這個後生——你放肆了。「你就這樣跟朕說話?」

  江熙沒有回話,背貼著牆壁,默默仰起下巴,赫然一副死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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