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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頂瀾光灑下,似那人在發光,在這一幕,他見過的、擁有的所有寶石都黯淡失色。

  他腹中墨水原就少得可憐,無法描述看到的景象,只是發覺昨日學得不甚明了的詩文此刻得到了具象地詮釋。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太傅教錯了,江熙也教錯了,那不是想像,也不是曹子建醉里的一派胡言,就是事實!

  那人移近,伸出一雙玉臂,連同清涼的湖水都暖了起來,小魚也環他嬉戲,恰如書里描述的鮫人。

  蕭遣痴痴伸出手去,而那雙玉臂環住了他的腰。他對上那人雙目,看到了燦爛星河,不,星河也不及那雙明眸靈動,他下意識抱住對方,像擁抱住了美好本身。

  蕭遣只覺腰身一緊,隨之天旋地轉,裹入了青絲和雲靄中,隨之他被揉碎,化成了一片裙衫、一道光線、一條小魚……融進了那團柔和的光影中。

  「噗!」江熙抱著蕭遣浮出水面,急急吐出一口湖水,而後輕輕拍打蕭遣的臉龐,焦急道,「殿下,快把水吐出來,別喝!殿下……懵了?」

  郭沾立即將兩人拖上了船,另一頭,冷安馱著石階也天塌了似的急游過來。

  蕭遣目中無神,俱無反應,活活一個木頭人。郭沾臉色都白了起來,道:「殿下不會是受驚過度,傻了吧!」

  那還使得?

  江熙忙把蕭遣攬入懷中,捂撫著蕭遣的額頭道:「沒事的沒事的,沐個浴而已!我們都在的,不怕!」不知蕭遣受不受用,他小時候受驚時,母親便是這樣安撫他的,能將他的恐懼全部驅散。

  石階上了船,道:「有沒有乾的衣裳快給殿下換上,別讓殿下再著涼了!」要緊關頭,石階表現出他這個年齡少有的冷靜和理智,又吩咐郭沾和冷安道,「快登島,船搖搖晃晃的殿下不能心安,島上有閣樓,到那裡去。」

  三人一起划船,江熙三兩下扒光了蕭遣,蕭遣眸里閃過驚慌,而江熙亂成一團,沒有察覺,直把自己備換的乾淨衣裳給蕭遣套上。

  他的衣裳相對還沒長開的蕭遣來說大了好些,上衣都長過蕭遣的膝。他管不得那麼多了,腰帶一繞一紮,就把蕭遣捆成一坨。然後擰乾衣裳,取下蕭遣的發冠,為蕭遣擦頭。

  「殿下好些了嗎?聽見我說話了嗎?」

  「殿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殿下不要嚇唬我,我青春年少,我還不想死啊!」

  ……

  殿下表示,他想死!

  自從認知到男女有別開始,他就再沒讓旁人伺候沐浴,親娘都沒再見過他光禿禿的身子,江熙這混蛋才進宮幾天吶?他這短短的一生,清譽盡毀!

  他應該推開江熙,並甩江熙一個大耳光,還要……還要戳瞎江熙的眼睛,砍斷江熙碰到了他身子的雙手!但他卻不知自己為何動不得。

  忽然,那雙他想要砍掉的雙手水靈靈地捧住他的臉——「殿下,再不回神,我可要……我可要親你了!」

  「什麼!你要幹什麼!」石階忙中聽到了不得了的話,炸開了,「你要非禮殿下?哇靠,你還是人嗎,殿下受到的驚嚇還不夠大嗎!」

  江熙:「那你說怎麼辦!這會殿下魂都沒了,寧可嚇出反應來,也比呆呆的好哇!」等等,哪裡怪怪的。

  蕭遣雙眼一合,仰頭倒了下去。

  小島上,閣樓里,太子殿下正在昏睡,閣樓外,四個只穿著大褲衩的男人圍坐在火堆前,烤著自己的衣裳,分配罪責。

  石階一邊哭一邊道:「如果殿下傻了,我們四個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到了下面一定要互相扶持。如果殿下相安無事,那就各論各的,江熙,你擔主責。」

  「我怎麼擔主責了?」他扮神女吸引太子是難辭其咎,可講道理,「是你把太子拉上船的。」

  石階:「我是把太子拉上了船,可我喚你們了,你們要是停下,哪還會發生撞船,若不撞船,太子怎麼會落水!」

  江熙:「是你偏要追!霧那麼大,你們就不應該上船!」

  石階:「你裝神弄鬼、賣弄風騷,不就是想勾引殿下上船嗎!」

  什麼邏輯!他就說不能見光吧,之前一口一個「仙子」,現在變成賣弄風騷了。

  江熙:「你嘴巴放乾淨點,誰賣弄風騷!」

  石階:「你!」

  兩人爭執不下,郭沾抱著頭,傷心地與冷安託付後事:「你罪責小,我若不在了,我的夫人孩子若遇困難,你要幫襯幫襯。」

  ……

  「太子殿下在何處!」武德大喝,一眾侍衛登岸而來。

  四人連忙穿上衣裳,沉默地指向閣樓。

  武德進入閣中,片刻後出來,冷道:「來人,接太子回東宮,並傳太醫診治,另將四人捆起來,一同押到東宮,告之皇后。」

  大齊皇子無幾,折了一個都是一場變天,東宮上下心急如焚,卻又不知該忙什麼。

  聞素坐在床邊垂泣,蕭遣躺在床上,眼睛看著一處,幾名太醫輪番上來看診,可不論問什麼,蕭遣都像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裡,不聲不響。

  直到太醫用針灸扎了一下,蕭遣才縮了身子,叫了一聲「疼」。

  太醫:「太子脈象並未顯示受驚受寒,太子不說話,臣等實難推測病因,初步判斷,許是太子心緒問題。」

  聞素擦了擦眼淚,起身走到外殿,在榻上坐下,憤憤道:「將四人押進來!太傅也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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