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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的意思是,偷換概念。將韓氏有預謀的謀殺往輕里說,「就說是酒席上玩樂誤殺了唄。」

  「恐怕不成吧。」殺得又不是個小人物,據說那賀拔家在武川也是豪族,賀拔岳的父親兄弟皆是能征善戰之人,萬一又把他們逼反了怎麼辦?

  「私下和解啊!」那掉書袋自信滿滿,「死的又是他家傳嗣的長子,多給些賠償還不行嗎?」

  自然是不行的。第二個蠢蛋也被踢出討論圈。

  「韓氏不流血是不可能的。」終於有腦子清明的站出來分析,「賀蘭兄妹有權有兵有名義,憑什麼向咱們妥協?!」不要再做白日夢啦!睜睜眼看看這個變了的世道吧!

  「眼下,賀大人想要咱們議的是,殺一個,還是殺一群!要不要家族連坐?連坐到什麼程度!」這是個明白人。

  「不要想著你們要什麼,想想賀蘭兄妹想要的是什麼!」

  第二百二十三章

  「崔大人, 這次的事情,您得要拿個主意啊!」世家子弟們求到了崔勖這兒。

  針對韓氏之罪的辯論,洛陽世家從最開始的激動沸騰, 逐漸冷卻變成噤若寒蟬——都不是傻子, 知道賀蘭兄妹這是圖窮匕見啊!哪裡是要輕饒韓氏, 而是要以韓氏做戳子, 徹底對他們世家出手啊!

  「崔大人, 聽說你們崔家與賀蘭素有來往的,你們就沒收到什麼風聲?」

  「哪裡有什麼來往。」崔勖並不認。

  「當然有啦!」一個知情人立馬道,「這幾年你們東清河多紅火, 每個月都有從敕勒川來的商隊。」

  「對!之前敕勒王千里奔襲救援殷州, 不也是為了你們崔家。」

  「那是分家的事情。」崔勖還是不認。

  「好啦, 不說以前的事情了。就說現在怎麼辦吧?」另一人跳出來打圓場,「韓氏怎麼判?」重叛、輕叛都不行。

  重叛:滿門連坐,夷三族,自此世家越發沒落, 社會身份甚至低於武人階級。

  輕叛:殺人償命,只誅罪魁禍首。韓氏一族保住了, 整個世家的黃昏降臨了。賀蘭兄妹下一步就要修改律法,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將不再是律法書上的一句空話。

  「我能有什麼主意呢?」崔勖並不想趟這趟渾水。東清河崔家自其父崔光去世,勢力便大不如先。後大哥慘死叛軍之手,二哥以及崔家眾多的門生故吏皆死於河陰之變,整個崔家便成了個空殼子,只剩下崔勖這個三子苦苦支撐。

  面對賀蘭兄妹的來勢洶洶, 崔勖並不擔心害怕, 他反過來勸說那些焦灼的世家子弟們, 「難道咱們世家立足於世, 靠得是華服美衣嗎?」

  亂世沉浮,崔家人早就明白一個道理:一切身外之物都會被剝奪走,唯有學進腦子的知識、才華永遠屬於自己。

  「先父家貧,以抄書為生,那又如何呢?」崔光終究是一步步從東清河走到了洛陽,登上了權臣的最高位。

  「你我一歲開蒙,二歲識字,三歲讀書.....寒來暑往,日夜不輟。」崔勖反問那些無頭蒼蠅似的世家子們,「就算一切推倒重來又如何呢?滿腹經綸的你我本就起跑線高於其他人了呀!」

  「與其在此糾結,不如想想後續怎麼走才能重拾.....」不等崔勖說完,一個年輕人忍不住蹦出來大喊,「憑什麼呢?!憑什麼呢!」

  「韓氏有罪,爾朱榮難道沒罪?!他罪孽滔天!」年輕人咬牙切齒,雙目赤紅,本是發脾氣,卻說著說著哽咽起來,紅了眼眶——他的父兄、師長全都死在了河陰之變。

  崔勖並不在意被冒犯,反倒溫聲勸道,「這道理,難道就你知道嗎?可是,敕勒王又憑什麼要用手下士兵的命去為慘死河陰的官員們報仇呢?」

  現實就是這樣的赤裸裸啊。人有親疏,倘若彼時死在河陰的是賀蘭定的族人、親兵,那賀蘭定能饒了爾朱榮?必然不會的。不踏平北秀榮,賀蘭定都不會回頭。

  「可是咱們對敕勒王而言算什麼呢?」有貢獻嗎?有利用價值嗎?

  「你真以為他是菩薩佛祖轉世的?」崔勖拍拍膝蓋,長嘆一聲,「便是菩薩佛祖,也是要享香火的啊。」

  崔勖勸眾人莫要和賀蘭兄妹對著幹了,「認清現實,早謀生路。」賀蘭兄妹有權有兵,有功勞有名聲,與他們對上是多麼的不明智啊!

  眾人恍惚地離開崔勖家——便是東清河崔家也被阿昭一視同仁地趕出了家宅,按家中人口分配到了一個兩進的院落。

  一直到武泰元年冬日,僵持數月的「韓氏之罪」終於有了定論:刺殺賀拔岳致其死亡的主犯,斬;兩名同謀,徒三十年,流放烏洛侯;韓氏家主馭下不嚴,有教唆之嫌,徒五年,判罰一百斤黃金。

  判錘落地的一瞬,世家們鬆了一口氣——刑罰比想像中輕多了!

  然而,緊接著一條條政令傳出洛陽皇城:占田蔭戶制廢除!九品中正制廢除!察舉選官制度廢除!門第婚姻制度廢除!

  這場建立在賀拔岳之死上的博弈,以世家種種特權的廢除而落幕,從此,大魏將迎來嶄新的新生。

  隨著舊制度的廢除,新制度應運而生。其中最為天下人所矚目的便是新的選官制度:科舉制——凡進必考,無論是新進人員,還是晉升人員都需要參加考試並且通過。

  「這不是挺好的,難道咱們還考不過那些寒門庶民?」有反應慢些的還在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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