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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再走,只能去些偏遠蠻荒的去處。白小鶯傷心不說,只怕他那點名聲到了再偏遠的地方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就算起到了作用,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捨得花錢看戲啊。

  「師兄,你幹什麼唉聲嘆氣的?有什麼為難的事嗎?」何止是為難啊!不過白小蕊一向疼愛這個師弟,微微一笑說,「還不是你讓我頭痛?老是跑東跑西,也不好好練戲。過兩天我們就要登台了,到時候你要是在台上出了錯,小心我剝了你的皮。」「我才不會呢。」白小鶯做了個鬼臉唱了一句,「俯身掬起西湖水,霎時春雨迎面飛。」然後用手指沾著茶杯里的水彈向白小蕊,哈哈人笑。

  「你……」白小蕊一邊擦臉一邊哭笑不得。

  陳茂生回到府里,坐在廳里一句話也不說。

  管事和小廝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一見他面色不佳,不用問肯定是在白小蕊那裡落了個大沒臉。所以請花家班過來唱戲的事,他們是聰明的提也不提。

  他們哪裡知道陳茂生此時腦子裡想的全是無論如何要請白小蕊回來唱場堂會,不為別的,光是自己這樣低聲下氣去請他,他居然不給面子就夠讓他鬱悶的啦。這口氣他無論如何要爭回來。

  只是他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後路又被白小蕊四兩撥千斤的堵了一大半。要他用些非常卑鄙手段他又不屑。就這樣一耽誤,時間居然過了三四天。白小蕊在楓樹鎮的戲台也搭起來了,還唱了兩天的戲。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白小蕊還真的差人送來戲票。

  雖然拜帖上說得客氣,可是只要想到他那軟綿綿卻堵得自己說不出來話來的情形,陳茂生哪還有心思去看戲?只覺得心中邪火直竄頭頂,三兩下就把戲票給撕了個乾淨。

  他不去看戲不要緊,可是陳老夫人卻是心癢難捺啊,居然背著他和家裡的丫環就這麼跑去連看了兩天,回來之後更是對白小蕊讚不絕口,說什麼,「看了那麼多白娘娘,只有他演的最像,美得簡直不像凡人,我要是許仙對著這樣的美人才不管他是人是妖,肯定是魂都沒了。」陳茂生見母親迷得三魂不見了五魄,勸她說,「妳這麼喜歡又有什麼用?我低聲下氣請他過來唱堂會,可是人家就是不給妳兒子這個面子。我還說著要給他顏色看看,您老人家倒好,沒事跑去看戲,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兒子威風。這樣您六十歲壽辰,他不過來唱堂會妳可別賴我。」陳老夫人一聽頓時急了,「你可別動他。但凡唱戲的孩子大多身世悲慘可憐。像白小蕊這樣生得漂亮又潔身自好的孩子更是難能可貴。我六十歲壽辰請不到他來沒有關係,你可不能為了哄我高興學那些敗家子做些缺德的事。你從小到大又不愛讀書也不學上進,也就性子慡直心地善良還對得起列祖列宗,要是連這個也沒了,你想我怎麼還有臉去見你死去的爹啊?」陳茂生被她說得哭笑不得,「您老人家到底搞清楚沒有?那白小蕊根本不給我面子,我請他回來替您唱堂會,倒落得一身不是了?」陳老夫人搖了搖頭,「你哪裡知道那些唱戲的孩子的辛苦?但凡生得好看一些的,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那些如狼似虎的老爺們哪一個肯放過?說著是堂會,可是正正經經看戲的又有幾個人?還不都是找個藉口把這些孩子弄回府里強行霸占了,或是怎麼樣人家了?

  白小蕊雖然駁了你的面子,讓你下下來台。可是卻也可以看出這孩子心氣高,為人自愛。

  你若是為了自己的面子用些卑鄙手段毀了人家的規矩,就算你沒強占他這心,可是卻也難保別人沒這心。到時候你的堂會他唱得,別的人又叫他如何推?你只是為了自己一時義氣卻毀了一個孩子的清白,這樣的兒子我可不要,簡直就是禽獸不如。」陳老夫人娘家是開鏢局,曾經救過落難的陳老爺,兩人因此結緣。雖然嫁入陳家多年,但是陳老夫人直慡的性子卻是從來沒有改變,為人不拘小節。

  陳茂生對這個娘親的話還是比較聽的,更何況她講的句句在理。於是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既然妳這麼說,那我就去請別的戲班來替妳慶生,不去為難這個白小蕊了,省得我花了心思,妳還罵我禽獸不如。」陳老夫人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兒子,「我們陳家之所以這幾年生意興隆,諸事順利。都是你娘我處處行善積德修來的。做人只要時時存著善念頭,自然會無病無災,就算遇上什麼困難也能遇難呈祥。

  你若有孝心抽出時間陪為娘經常去看看白小蕊唱戲就行了。他若是在楓樹聚龍這帶安定下來,我能過足戲癮,不比只看場堂會要開心得多?你做了這麼久的生意,怎麼還是算不過來帳呢?」既然陳老夫人發了話,陳茂生原本想爭一口氣的念頭自然也只好算了。

  他本來就是個性格直慡的人,既然決定不予追究,自然也就把這事放下了。只是心中對白小蕊頗不以為然——他只當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對他愛得不行?也太小看他陳茂生了。

  第二章

  白小蕊在楓樹鎮唱了一個月,陳老夫人天天過去捧場。

  有一次陳茂生實在拗不過陳老夫人的堅持只好陪她同雲。

  陳老夫人挑了好位置坐著,陳茂生只遠遠的站著。

  戲一開場,白小蕊剛一亮相,台底下就一片叫好,等到他一開唱,台下靜得連半點聲響也無。

  他唱的段子正是陳茂生那日聽過的《祭塔》,每一字每一句都韻味十足。

  陳茂生雖然心裡對白小蕊如此扭捏的性格不喜,但是卻也不由自主聽得入了迷。再看他在台上上了妝的樣子,無論身段扮相,每一個眼神根本挑不出毛病,只覺得美得驚人。難怪母親說什麼許仙見了魂都沒了,只怕在座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都是這樣想的——蝕骨銷魂的美。

  開始的時候他還遠遠地聽,可是白小蕊唱作俱佳,陳茂生不由自主走到陳老夫人旁邊,敲了敲看入了迷的管事,「去給老夫人把車上的暖手爐拿來。」「老夫人說她不冷。」管事眼睛都不眨盯著台上說。

  陳茂生敲了敲他的頭,「叫你去就去,囉嗦什麼?」管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一步三回頭的去拿東西。

  陳茂生大大方方地在陳老夫人旁邊坐下,「唱得倒還馬馬虎虎。」「你把管事支走不就是想坐著看戲?死要面子做什麼?」心事被人拆穿,陳茂生只好厚臉皮的哼了一聲,「我既然來了幹什麼不好好看戲?」陳老夫人瞄了他一眼,勾起嘴笑了起來,「自然自然。」陳茂生不以為然地說,「我是不與他計較。若真要動他還怕動不了?」「好人和惡人的區別就在於此。做得好!」

  等戲散了場,陳夫人想吃楓樹鎮特產的桂子糕。陳茂生差人去買,自己在車上坐著無聊,索性下來四處走走。

  正巧看到白小蕊抱著平日穿的衣服要去換戲服。

  陳茂生不願與他碰頭,於是側過身將自己隱於樹後。等白小蕊走了,正準備出來,突然看到有個男人鬼鬼祟祟跟著他,神情委瑣。

  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母親說的那些話:不論男孩子女孩子只要被看中了或是強行霸占,或是什麼。

  看那男人的樣子似乎不像好人,莫非他想干不好的事?

  腦子裡這個主意一過,陳茂生不由自主地悄悄跟著他,看他想搞什麼名堂。

  那相貌委瑣的男子一路跟著白小蕊,見他進了一處房子,便停了下來。趴在窗口用手指輕輕在窗戶上戳了個小洞,湊上眼睛往裡偷看。

  果然如此!陳茂生冷笑一聲,不動聲響走到那男人身後,提起手掌一記手刀,把那男人敲昏在地,然後,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誰?」裡面傳來白小蕊的聲音,不一會兒,門開了。白小蕊著了一件中衣,皺著眉頭站在門口,「我在換衣服,不知道茂爺有何吩咐?」看他那個樣子,自己又被人當成色狼了!

  陳茂生從鼻子冷哼一聲,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沒好氣地指了指躺在窗口的那個男人,「色狼和恩人搞搞清楚好不好?」白小蕊探出頭看到躺在那裹的男子,知道自己誤會了,忍不住臉一紅,「剛才不明就裡冤枉了茂爺,還請見諒。」陳茂生見他穿了件單薄中衣,露出纖細脖頸和隱約的細白的魚鎖骨,那衣服下掩著的也不知道是怎樣美妙的身子,也難怪有人鬼鬼祟祟跟過來想偷看。心中一動趕緊調開視線,「我哪敢怪你,我娘也叫我不要為難你,說你堅持自己的規矩不容易。我請你去我家唱堂會的事就此作罷!」白小蕊聽了這話稍微愣了一下,「您這話是當真的?」「你不會是覺得我沒本事動你,所以拿我娘當藉口吧?」陳茂生側過頭看著他。

  「自然不會。」白小蕊趕緊搖頭,「以茂爺在此地的勢力,想動我這樣一個小小唱戲的自然是易如反掌。您有如此雅量不與我計較,又不計前嫌的替我教訓了這登徒子,我心裡感激您還感激不過來,又怎麼會有那樣不知好歹的念頭?」「話說得真漂亮。」陳茂生哈哈一笑,指著地上的男子問,「可要我助你報官?」白小蕊搖了搖頭,「這些宣揚出去,對我實在沒好處。還望茂爺替我守口如瓶,實在感激不盡。」「你倒大方。」陳茂生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不快。若不是自己來了,那白小蕊不是白白被人看去春光?現在居然就這樣放了這個人,這也太……「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我若說這個人跑來偷看,只是這話傳開來後來卻不知道會走樣成什麼毛德性。原本就容易惹是非,何苦再被人背後亂傳這種事情?」白小蕊低頭咬住下唇,臉上儘是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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