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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而且儘可能委婉地為他開脫脾氣過大的罪名,但看到他倏地回過頭來,那雙眼睛放she出“你再多一句廢話我就斃了你”的兇惡目光,把接下來想辯論說明的長篇大論吞回去了。

  “你,最初,到底,想問我,什麼?別告訴我因為你的思想迴路一被打斷就接不上了!”

  他一字一句頓得似乎超出必要的用力。

  “哦……”

  我瞭然。

  面對暴怒美男子,我之前的確有幾次因為被打斷了話頭後一轉背就把原來要說的話忘了,讓聽了半截話聽得莫名其妙的高非凡到現在還像是早起闖入杜鵑窩的迷途小鳥。

  不過這次因為目標物就在眼前,我難得地沒有忘記自己原來打算問的問題。

  “那個……我想說,前面好象就是夜盜的營寨了,我們要怎麼進去?”

  我左看右看,高非凡一個官兵也沒帶上來。

  而已經近在眼前的山賊窩倒是可以看到有幾小隊人來回巡邏的樣子,人數不少、戒備森嚴。

  莫非高非凡這次是來打前哨,看看地形就走;或是昨夜他已經跟官大爺商定大計,雖然看起來只有我們兩個人來挑寨,但其實大隊人馬在後面埋伏著,隨時可能異兵突起?

  “直闖進去。”

  高非凡原本根本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但可能一想到如果我有一個疑問解不開,接二連三的不明之處也會出現,所以雖然臉色臭臭的,也仍是言簡意賅、硬梆梆地扔過一個答案。

  “他……他們人很多……”

  而高非凡只帶了一個我,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與對方的數量相敵。

  “人多就有用了?”

  給我一個“若你不在我更瀟灑”的直白眼神,高非凡已經直闖到山寨前!

  “什麼人?”

  守崗哨的賊人才問出這一句,就被暴躁的高非凡打暈。

  一路上我總算見識了高大帥哥的魅力。舉凡在他面前的物體,從前寨兩扇就地撲倒的木門開始,到其它的人或物,皆傾倒于帥哥腳下。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直闖進去”是這麼簡單形象化的舉動。

  他根本就不管什麼謀略、計劃的那一套,直接就閱了進去,筆直地殺進了大廳,連一個彎都沒拐!

  打倒了一地的傷兵之後,高非凡一腳踏上最後一個向他撲上來的賊匪的胸膛,厲聲喝問道:“鑽天鷂在哪?叫他出來見我!”

  “高……高……”

  他只負責前闖,卻不負責斷後,雖說按他一路闖來所向披靡,本也沒個再能蹦起來制住我的人在,可惜偏偏有個會耍心計的小賊,受他一腳時裝暈倒了過去,此時待機反撲,一舉擒住了毫無防備的我。

  鋒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不由得我不顫聲直著脖子高叫他的名字。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闖入我們飛虎寨來生事?”

  不明不白就幾乎整個寨子給人挑了,那名兇徒看起來著實憤怒。

  “二當家的,這兩個人根本不由分說就闖進來了。”

  此刻,那些被高非凡或是打倒,或是點制的匪眾們才勉強恢復一點力氣,哼哼唧卿地爬到挾持我的那個賊人身後匯集。

  “金陵六扇門,高非凡!”

  眼見我被人制在手裡,高非凡仍是眼皮也不抬一下,漫不經心地回答了別人想知道的問題後,腳尖一點,撂倒剛剛制住的那個人,回身指戳掌切、指東打西,轉眼把剛剛聚集起來的匪幫又打倒一大片。

  “你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那二當家的臉上變了色,沒想到在有人質要挾在手的時候,竟然也制止不了這高捕頭的行動,手上一緊,頓時勒得我呼吸困難。

  “別動,也別掙扎,我會救你。”

  高……在我張大了口無聲呼喚的時候,我卻分明聽到高非凡的聲音近在耳邊地響起,怔了怔才想這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的時候,耳邊卻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好啊!你要殺就殺吧!反正我一路上正嫌他礙事呢!快點動手,別浪費時間。”

  說得是斬釘截鐵,轉眼又攻近了幾尺,渾然不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

  那二當家的臉上變了色,嘶聲道:“你,你不管同伴的死活了嗎?”

  “他死了我拿你們全寨人陪葬也就很對得起他了。”

  高非凡像是沒有看到他架在我脖子上的鋼刀,只要再用力一點點下去就有可能劃破我的大動脈,冷淡從容的表情恆定如昔。

  “不過我說二當家的,你們本來只不過是夜盜,就算被官府緝拿了去也只不過判個三五七年的,出來又是一條好漢。但如果你殺了人,那情形可就大不一樣了。當朝律法,殺人者死,而且有我這個目擊證人作證,你一顆大好頭顱也要就此賠上了,這值得嗎?”

  他直視挾持我的賊人,目光炯炯,那一雙如天上星子般的眼睛像是有無形的魔力,散發出一種叫人安心的氣息。

  我不知道他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但爹說叫我要聽他的話的,雖然心裡很害怕,可也乖乖不動。

  “你……你……要不是你們挑上飛虎寨,我們是不會殺人的……”

  看起來二當家的被他說得心意動搖了,抓著我的手也沒那麼用力。開始結嘉巴巴地申訴他之前根本不存在殺人理由。

  “不管你殺人的理由是什麼,殺人就是殺人!只要你的手一動,你的罪名就算成立。”

  高非凡緊盯著他架在我脖子上不住顫抖的刀,面色深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偏在這時候,我卻又聽到了他幾乎是近在耳邊的喝令聲:“快,趁現在,裝著要向他刀口上撞。”

  向刀口上撞?

  他他他,他不是真的煩了我,打算讓我這樣自我了斷吧?

  我愕然地看向他,他還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與劫匪對峙著,注意到我看向他,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向我眨了瞬眼,示意我照他的話去做。

  爹說,叫我要聽他的話的!

  我把心一橫,牙一咬,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我脖子上的刀、尤其是二當家的眼光不停地在我的脖子與刀子上游移的時候,突然一頭撞了過去,看起來竟是意圖自盡也不要讓自己被人挾持在手裡向同伴要挾。

  “啊--”

  驚呼聲齊齊響起,那二當家的沒料到我有此一招,心一慌急忙收手撒下鋼刀,傻不楞楞地看我就這樣脫困而出--他們畢竟只是一夥貪愛錢物的小賊,而非十惡不赦的土匪。

  高非凡眼捷手快地一把將我跌撞而出的身子撈進懷裡,大概是怕我腿軟打顫的孬種樣敗露出去壞了六扇門的名聲,索性保持著擁我在懷的姿勢,居高臨下地睨視已經頓失依憑的二當家。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以要挾我的權柄?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出鑽天鰩的下落並去縣衙投案自首,我可保你們刑罰各減一半,以後回家自食其力,耕農經商,重新做人!”

  他的心跳聲很有力,一下一下地,有規律的拍擊聲讓我漸漸平靜下來。這樣貼近他胸腔的聽他說話感覺很奇怪,嗡嗡的震動輕輕搖晃在他懷裡的我,很安全的感覺。

  “這……”

  大勢已去的賊匪們商量了一下,願意接受高非凡的建議,由二當家帶頭,自行向府衙投案--因為高非凡告訴他們根據本朝律法,如果案犯所犯罪行情節不重,而且又是自行投案,可減刑一半。

  衝著這個原因,他們甚至不需要高非凡用鐵鏈鎖枷把他們綁送回去,自己扶老攜幼地下山自首去了。

  難怪高非凡上山什麼準備都不用,只一個人單槍匹馬就力敵群雄--他要拿人的時候甚至連犯人都是自己回去受綁的!

  爹說他是手下第一精明強幹的捕快果然名不虛傳!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喂,我說你啊!”

  等眾人離去後,高非凡把還窩在他懷裡貪圖那安心感覺不願爬起來的我楸出來,望定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怕我的嗎?我用傳音入密叫你往刀上撞你就往刀上撞。你就這麼相信我?”

  他的眸幽黑深沉,裡面有我看不懂的光芒閃閃發亮。

  “那個……爹說叫我要聽你的話。”

  我老老實實地說出我最終會選擇了聽從他的命令兵行險招的原因所在,他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無奈地笑了一下,嘆了口氣,放開了我。

  ◇     ◇     ◇

  根據飛虎崗二當家的線報,我們下得山來,立刻就馬不停蹄地奔赴通州城西的“陶紅居”--據說,這半年來,鑽天鷂雷鵬經常在此落腳,有時是徹夜都不回山寨。在寨子裡沒見到他,來這裡就一準錯不了。

  來到陶紅居,這裡卻是一家偏僻的小酒樓,兼營客棧,只是從老闆到夥伴都有氣沒力的樣子,招呼得也不是很殷勤。

  幸好環境還不算髒,酒樓里飄香四溢的酒想必是這裡雖然招呼不周但仍有客人的原因了。

  “客官,要來點什麼?”

  看起來正在犯困的店小二懶洋洋走過來,說話的間隙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我們不是來點菜的,我們來找人。”

  高非凡也不跟他多說,直接掏出六扇門的腰牌在他眼前一晃,早相准了獨自一人打橫跨坐在窗邊喝酒的精瘦男子。

  “鑽天鷂雷鵬?”

  我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人認出來的,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完全肯定的語氣。

  “你又是誰?”

  那高瘦男子也沒否認,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眼中精光一閃。

  “金陵六扇門,高非凡。”

  我突然發現高非凡的一個特點,那就是面對敵人的時候,說話絕不拖泥帶水,整個人蓄勢待發如一桿標槍。

  “金陵六扇門?那跟通州有什麼關係?狗拿耗子!”

  那高瘦漢子雷鵬滿臉皆是不屑之色,指間把玩的酒杯卻疾如利箭般破空擲來。

  高非凡卻是早料到別人會有此一招似的,待酒杯堪堪將至面前時,使了個巧勁兒輕輕一彈,那細瓷白底青杯轉了個方向,竟是去勢不減,“奪”一聲就嵌入了陶紅居的頂梁大柱,直沒至只現一圈白色的杯底。

  鑽天鷂臉上變了色。

  他那一擲之力自己是知道的,可是這青年只不過用中指與拇指圈起來在杯底輕輕一彈而已,整隻酒杯中途轉向後竟然就完全嵌入了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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