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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但他完全明白生活里這些不合理。

  他們的愛里紮根在欺騙的泥土中,結出的果實中找不出一點真實。

  簕崈感到絕望,但是迷途無返。

  再一次,眼角有水滴滑落,他的人生少有這樣脆弱的片刻,自選擇這條狹路的那天開始,他以為自己不會後悔,但是時至今日,卻還是忍不住淚流,也不全是因為後悔,而是難過他永遠也無法獲得的真心。

  曾經有過這人赤誠如寶石的真心,但那不是他最希望獲得的寶石,所以將其與惡神交換,渴求另一枚更加閃耀的,拿到手裡之後才發現另一枚並不如遠看那樣閃耀,而換出去的那枚已經成了消失的孤品。

  簕崈也被困在了謊言裡,他抵著弟弟的額頭,竭力維持平靜,但是聲線忍不住發抖:「所以你真的不想說嗎?」

  自己也沒有出軌,沒有變心,怎麼會忽然不愛呢?

  簕不安又開始焦慮,在被子裡抓撓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腕,因為大腦中亂七八糟的困惑而頭痛。

  因為沒有愛過。

  簕崈在他的焦慮里沉默地回答。

  簕不安以後的生活中也會只有自己,並且他會失去小音這最後一個親人,他人生的前半段會徹底消失,從半真半假的謊言變成徹頭徹尾的騙局。

  母親還是用那種失望至極的目光看著自己,但是簕崈只有抱歉。

  回不去的,他不能失去僅剩的這枚寶石。

  簕崈過去二十九年人生里幾乎沒有進過廚房,他第一次進廚房準備晚餐,在廚娘的指導下做很簡單的雞湯餛飩,雞湯和餛飩都是現成的,蝦皮紫菜雞絲蛋餅也都準備好了,他只需要等水滾開,下餛飩,然後在餛飩熟透之後將各種食材組合在一起。

  為什麼要做這碗餛飩,因為簕不安忽然想起他初中時候在學校後門經常光顧的小店,只是沒有胃口的時候隨意的一句話,簕崈就吩咐廚房準備東西了。

  簕不安靠在門邊說不用了:「我真就是隨口一說,晚飯都做好了,桌子上放著呢,隨便吃一口得了。」

  簕崈說:「去坐著等吧,很快就好了。」

  他好像又變回了之前耐心溫柔的樣子,甚至更好說話,但也更加固執了。

  簕不安搞不懂:「就一碗餛飩,出去吃也行,自己做多麻煩?」

  簕崈卻想,如果十年後,簕不安能在一個沒有胃口的晚上想起十年前的這一天,自己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碗很普通的雞湯餛飩就好了。

  但是不會的,等他們的假期結束,他將要徹底失去和自己打了很多年晚安電話的弟弟,從此再也沒有憎惡和恨,不會再聽他用各種語氣稱呼自己「太子爺」、「大小姐」、「哥」,也不會再有口是心非的關懷。

  【作者有話說】

  慘慘

  什麼時候才有糖吃啊(跑走)

  第70章 魔法消失

  這個很普通的晚上,簕不安坐在桌前準備品嘗他親親哥哥的廚藝首秀,家裡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在故人都離開後,唐肅好像忽然上年紀了,出行都帶著拐杖,冷著臉進門的時候,簕不安剛拿起勺子舀起一個餛飩。

  保安一臉著急地跟在後面,又不能越過唐肅搶在前面報信,等到門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簕崈坐在簕不安對面,等著他吃完給一個評價,唐肅進門看到這一幕,捂著胸口暴怒:「你們都想幹什麼!」

  早年間因為兒子執意找一個男兒媳婦,已經勃然大怒過一次的唐肅聽說外甥的事更是氣得頭頂冒煙,本來還不信,這下還有什麼好狡辯?

  拐杖點在地上,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不知道他們都被什麼鬼迷了心竅!

  自己的獨生子從小就混蛋不聽教,也就罷了,簕崈是很讓他驕傲的,怎麼也變成了這種不知廉恥的人?

  簕不安放下勺子愣住了,有點尷尬地看了眼簕崈。

  簕崈起身,請舅舅去書房聊。

  「去什麼書房!」唐肅震怒到沒有心情顧忌措辭:「做都做了,還要臉嗎?」

  「您不要嚇到他,他生病了。」簕崈說。

  唐肅眼前一黑,簡直血壓飆升,從懷裡摸降壓藥,吞了藥,抬起拐杖就想打人,簕崈擋在簕不安前面,一點都沒有被長輩發現後應該有的表現,只是很冷靜地制止唐肅:「舅舅。」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離他遠點!」唐肅指著被護在簕崈身後的簕不安:「從前我問你,你說你們是朋友,現在呢?還是嗎?你怎麼解釋!」

  簕不安被管家和保鏢護送著回房間了,但他腦子裡不斷浮現唐肅那句話——他們以前是朋友。

  如果自己總是懷疑的所謂愛情是友情,也許一切才更能解釋的通。

  可是,記憶會騙人嗎?

  他試圖回憶一些自己和簕崈相愛的細節,最後發現細膩清晰的部分,比如說深夜的牢騷、比如他們再三破裂又修復的關係、對彼此的關心和放不下,這些部分解釋為友情沒什麼不妥,激情親密的部分,大多數發生在這座別墅,而且很多時候回憶起有關親密接觸和身體關係,自己都會感到不適,那些不適被身體的契合掩藏——有一些快樂的假象,可是蒙蔽不了更深處的自己。

  簕不安懷疑地推開臥室的門,想去書房聽牆角,發現門口守著保鏢。

  保鏢說:「唐董脾氣不好,大少說了,讓您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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