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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等他一身濕漉漉水汽地回到屋裡,卻發現懷雍已經睡著了。

  懷雍將外裳齊整地脫下來放在枕邊,面朝床內側的睡姿。

  尹碧城在心裡嘆了口氣。

  甚至沒敢嘆氣出聲,怕驚擾到懷雍。

  他輕手躡腳地先走去碾熄油燈,再回到床邊,坐在床邊看了懷雍一會兒。

  懷雍又耍他了。

  但他不生氣。

  懷雍睡著的時候看上去更安靜了,面無表情時也透露出一絲絲憂悒。

  他真是看不懂懷雍。

  分明是懷雍口口聲聲地說別人死活與他何干,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死光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殘忍無情。

  可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的眼淚就可以讓他站出來,用自己的命來替。

  尹碧城將床帳放下掩上,悄悄退走。

  懷雍馬上要去做的是生命攸關的大事,他也是江湖人,他最知道世上沒有萬全之計,在刀尖上討生活的日子,遲早會有一天死在刀尖上。

  或許這就是最後一天了,那他希望懷雍能安穩睡個好覺。

  而他打算在板凳上湊合一晚,剛拼好凳子。

  直垂靜止的帳布後傳來翻身的輕響,尹碧城循聲看過去,懷雍並無睡意的聲音傳來:「你洗了澡還睡在外面不冷嗎?」

  尹碧城往後一倒,以胳膊為枕,說:「你別耍我了。」

  他嘴硬地說,好不容易才冷靜下去的心又因為懷雍的一句話而變得癢絲絲的。

  「誰耍你了?我方才是真睡著了。」懷雍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你要是再不來,我就繼續睡了。」

  尹碧城拿不準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猶豫了兩息,到底還是經受不住誘惑,身子先腦子半步,鑽進帳子裡。

  很快,被窩裡就暖的不像話了。

  尹碧城雖說毫無技巧可言,但懷雍挺喜歡他那一往無前的莽撞和永遠花不完一樣的精力,每次弄起來都像是恨不得要死在自己身上似的。

  跟某個總想要讓他失態的傢伙不一樣。

  在這裡,他能控制住全場局面。

  在歡愉侵襲占據整個靈魂的同時,懷雍想,或許他很快就要迎來自己的死期。

  那麼,就先一步拼盡此生,先快活這一晚吧。

  ……

  數日後。

  吳王陳謙正在與幕僚一道清點要贈予北漠王室上下的禮物,算來算去,唯有給六王爺的禮物實在是不滿意。

  六王爺拓跋弋是如今北漠最是握有實權兵馬的人,他的兩個侄子都在謀求他的支持,但他至今沒有鬆口,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打算擁護哪個皇子登基。

  陳謙莫名有一種知覺。

  無論最後結局如何,拓跋弋都會笑下去。

  所以他唯恐怠慢了這位六王爺。

  當年北漠攻陷京城的時候,北齊皇室倉皇逃跑,許多金銀細軟都來不及收集。

  於是這些東西全都落入了北漠人的手裡。

  拓跋弋可不缺寶貝。

  所以,他打算獻上美人。

  不少人都知曉拓跋弋愛美人,尤其是愛用美人做樂器,且得是他自己親自挑選材料再命人來做。

  他不收成品,畢竟都死了,哪裡知道這在生前是不是真是個美人。

  這美人只需是美人。

  男女倒無所謂。

  等到與六王爺相約狩獵的那日。

  陳謙命人將準備好的美人們裝在車裡,一道帶去圍場。

  小小的馬車裡擠滿了年輕貌美的姑娘們,香氣四溢。

  樂姬們並不知自己馬上要面對的新主子是個人面禽獸,知道她們是要被送給六王爺,還興高采烈地議論著六王爺的英武和富有。

  若是能被看上,說不定可以成為他的寵及,從此可以穿金戴銀,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如此討論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其中一個坐在角落抱著琴一言不發的「女子」。

  這個女人是新來的,身量比她們略高挑結實一些,那張芙蓉面生得實在是美。

  連她們見了也不禁心砰砰跳。

  更別說是其他男子了吧?

  她們想,若是六王爺見了這個美人,一定也會為之傾倒。

  ……

  林場中。

  一隻棕熊小心翼翼地在樹木旁搜尋食物,沒有發現在自己的身側,已經有一枚利箭對準了他的喉嚨。

  直到「嗖」的一記破空之聲而後,疼痛隨即傳來,它站起來發出悽慘刺耳的怒吼,又是連著幾箭,射穿他的眼睛心臟等處,不多時,棕熊就因為傷勢過重而轟然倒塌。

  「好!王爺好射術!」

  「王爺真乃神射手也!」

  在一群人的喝彩聲中,拓跋弋的臉上卻不見一點喜色,他無聊地收起了弓箭,連看也不想看自己剛剛才獵到的棕熊。

  不過是只從小被人圈養不會反抗的笨熊罷了。

  還沒有他在草原野外獵個野狐狸有趣。

  可惜,在京城附近的圍場就只有這些東西可以玩。他們不敢真的放有野性的獵物,怕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不好跟上頭交代。

  拓跋弋一向不覺得這些圍起來的長大的動物有意思。

  就像他那幾個在京城皇宮降生的子侄一樣,一個個都被養傻了,騎射學了點皮毛,滿口的之乎者也。

  有時他覺得這個地方就不適合他們拓跋一族生活。

  或者不適合任何人住,在這裡住久了是不是都會變得那麼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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