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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漼寒天動了動有些發麻的雙腿,扶著牆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他拖著病軀,怕身後兩人還有其他顧慮,便回頭道:「一切都聽你們的,先養好身子。」

  可說是這樣說,待冬日過去時,漼寒天就告別了上官允和龐師和兩人,離開了來儀閣。

  有了前車之鑑,龐師和只是擔憂著,最後還是沒能說出打擊對方的話來。

  可龐師和也沒想到,這小子不過剛走,便一人一劍,直殺進了靜清宮。

  聽聞宗門有變,江言楓便帶著倪掌門從藥谷撤了出來。

  漼寒天拎著劍,站在了君雪峰頂。

  風吹著他的髮絲,吹亂了他青色的衣衫。

  隨意殺人是最不可取之法,尤其是在不知人究竟為善或惡時,最應先行考慮好。

  漼寒天只是隨意抓了幾個靜清宮弟子,再讓其給他們掌門發了求救報而已。

  等待許久,等到人幾乎要和山頂的雪融為一體,漼寒天才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回過頭,剛好和江言楓對上了視線。

  「我道究竟是哪些人來此尋我麻煩來了,」江言楓忍不住低聲笑,「你的這條命,可是當時周家那小子生生為你求下來的。」

  言外之意,無非是江言楓認為漼寒天此行是來白白送死的。

  看著對方近乎嘲諷的神情,漼寒天只沉默著,一臉平靜地抬起了手中的劍。

  心中縱有再多怒火難平,也終究不能表現出來。

  這一戰,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與其說是兩人實力相等,更不如說是漼寒天壓抑了這麼些天后,找到的唯一可以宣洩情緒的途徑。

  他示弱,又進攻,攻守不定,才讓兩人的這場決鬥持續了那樣久。

  有多久呢,漼寒天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後來,江言楓先求了和。

  想著江錦霜曾說過的話,漼寒天鬼使神差地開了口,要了君雪峰。

  作為交換,他承諾不會再輕易找江言楓的麻煩。

  起初江言楓自然是不願意的。

  可此後每每有空,漼寒天蓄足了精力便去靜清宮找一番江言楓的麻煩。

  可長此以往,任是誰都會扛不住的。

  江言楓終於鬆口,將君雪峰拱手相讓。

  漼寒天應了下來,而除了君雪峰,他還與江言楓約定了另外一件事。

  於是他回到了天月門,去處理另外一人的帳。

  倪掌門自是聽說了靜清宮的事,看著剛從靜清宮趕來的漼寒天,還不死心地往對方身後看著。

  發現江言楓沒來,倪掌門被嚇得癱軟了雙腿,漼寒天走上前來,眼神陰鷙地用劍敲了敲倪掌門的臉。

  不知是被嚇得狠了還是為何,倪掌門控制不住先前沾染的魔氣,竟當場入了魔,還當著許多弟子的面往外逃竄,最後被漼寒天一劍封了喉。

  看著劍尖上沾染的黑血,漼寒天未置一言。

  已經做了這麼多了,處理了昔日傷害過他們的人,為何他還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天月門無主,作為舊日天月門弟子,漼寒天被擁護成了新任掌門。

  天月門的各位長老都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繼任此事無一人曾反對。

  繼任掌門那日,恰好已經到了暮春時節了。

  漼寒天除了管理好天月門內重要的事務外,其餘時間都一心撲在了修建棲霞閣上。

  至於為何叫這個名字,不過是因為他尋到了一處崖。

  這裡可以看到鏡水原,若是再仔細些,甚至還可以看到他曾與江錦霜同住過的那個小屋。

  此處晚霞映得地面都紅了幾分,他不過是借著霞光,棲在此處片刻而已。

  仿佛這樣,才能讓他無處安放的心稍稍靜下來些。

  棲霞閣修建時,龐師和已然被漼寒天迎回了天月門。

  龐師和幾次來監工,不解為何漼寒天會對棲霞閣如此重視。

  可他轉念一想,不過重視便重視,這樣也罷,至少能讓這人好受些吧。

  等到棲霞閣建好,漼寒天還親自去靜清宮討要過江錦霜的屍身。

  屍身沒討得到,只帶回了清雪。

  按江言楓所說,屍身不翼而飛,任誰來都找不到一點線索。

  龐師和聽了這事,趕忙將人從靜清宮帶了回來。

  漼寒天拿著清雪,眼中情緒讓人看不真切。

  龐師和臨行前,好好地和漼寒天講了許久規矩,像是「不能隨意打亂宗門間平衡」之類。

  本以為這人聽了以後能好好消停一陣,那之後漼寒天的確是不再去找江言楓的麻煩了。

  可龐師和怎麼都想不到,不過幾日,他就在弟子們那兒聽說了掌門即將大婚的消息。

  龐師和匆匆忙忙趕來了棲霞閣,便見到了被裝扮得像是一座婚宅的閣子。

  漼寒天站在正屋內,細心地擺弄著桌上應該擺放的紅燭。

  龐師和見這屋內詭異的氣氛,忙問漼寒天究竟是要鬧哪一出。

  不論龐師和如何勸解,漼寒天都只是固執地抱著清雪,不斷重複著兩個字。

  「成婚。」

  內屋的門未關緊,只是輕輕帶上的,風將門吹出一道縫來,露出了擺放在裡面張揚的大紅喜服。

  龐師和愕然。

  漼寒天依舊我行我素地整理東西,龐師和這才察覺到了對方壓抑住的,在此刻終於不住噴薄而出的濃烈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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