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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的是:她也是誰的母親,誰的女兒,誰的妻子吶。

  「她」附屬於任何人,卻偏偏不是自己。

  ——憑什麼?

  宋卿卿:「憑什麼男子就得高於女子?憑什麼是是非非都得讓男子來評價?憑什麼天地之寬只可讓男子姿意妄行?」

  在塵晚的目光中,此事的宋卿卿逐漸與當年那個十三歲意氣風發的少女重疊在了一起:「我就是瞧著不爽,我就要捅破這天,踏破這地,將這日月山河全部顛倒回正軌!」

  宋卿卿的話如平地一聲悶雷,驚醒了在座之人心中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尤其是塵晚。

  她仰著頭,望著眼前的宋卿卿,一如她年少之時仰望自己的啟明星那般:「卿卿所言甚佳,若有機會,入朝堂,定當大有所為。」

  謝酒難得十分贊同塵晚的話。

  可宋卿卿卻困惑了:「入朝?」

  她看了一下在座的兩個人,自語道:「我,入朝為官?」

  塵晚的眼睛亮的可怕,她想宋卿卿入朝,想宋卿卿的才華與抱負得到最完美的展示,這些年她事必躬親,平盪朝局內外不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上樑國的朝堂之上搭建一個最完美的舞台,讓宋卿卿施展所有。

  可這個願望卻被宋卿卿拒絕了,「我不想入朝。」

  宋卿卿道。

  塵晚一怔,「為何?」

  當年若非徒生變故,以宋卿卿的才華學識,定然可以連奪三元而高中,入朝拜相,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受萬人所敬仰。

  甚至只要宋卿卿想,她絲毫不懷疑那個皇位最終會落到宋卿卿的頭上。

  可宋卿卿不想。

  她一點兒也不貪戀權勢,更不留戀皇權,她知她心中渴望,是以,她才會傾盡所有助她一臂之力。

  宋卿卿所有的犧牲都是因為她,因為她當年的無能為力,因為她當年軟弱無能,更因為她當年的無權無勢,所以宋卿卿才那般委曲求全,才那般退避三舍。

  她放棄了自己所有的榮耀與尊嚴,換得她一個落魄公主出入朝局的機會。

  她不敢負她,可她好似總在負她。

  一夢幾度輪迴,她現在已然不同當年,她已是上樑國最尊貴之人,可在對待宋卿卿時,她卻永遠都是低著頭的。

  她甘之如飴。

  「我不知為何…」倏然說起這個話題,宋卿卿一時之間眼中也有一絲茫然,她遲疑道,「慶州,京都城…那裡好像有什麼事,或者人…讓我心生懼怕。」

  她沒有注意到身旁之人那瞬間慘白的臉色,自顧自道:「再說,我是個瀟灑的性子,脾氣也硬,就讓我入朝在皇帝手下當官,興許三天不到我就上手揍她了……」

  說的真是從容又鎮定,好似她動手打皇帝是件極為正常的是一般。

  不過到底是當著皇帝的兩個重臣的面說這些話,說完她自覺有些不太妥當,便歉然一笑,道:「況且不說我出來時外祖母再三叮嚀讓我規矩一些,為了她老人家身體著想,我還是就不惹事了吧。」

  謝酒聽後淡淡一笑:「令祖母實乃多慮。」

  她可不覺得宋卿卿是個惹事的性子。

  宋卿卿心道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被我外表所欺騙了,你看跟著我朝夕相處的那兩個貼身丫鬟她們會這麼覺得嗎?

  她們恨不得弄副鐵鏈手銬把我銬起來,就怕我在外弄出些事情來。

  哼,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生氣。

  謝酒雖然是個從死人墓里爬出來的活尼姑,但也並非如宋卿卿那般不通人情世故,她一早便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塵晚臉色的一些不對勁之處。

  在聖上手下當官多年,這還是謝酒第一次見到塵晚如此情難自己的模樣。

  她知道方才宋卿卿說的話無意之間傷到了塵晚,可當年的那些事她知道的並不多,誰是誰非,誰對誰錯都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故事的最後宋卿卿,宋晚,宋太后香消玉殞,而聖上抱憾終身。

  哪怕而今太后已然復生,前塵往事一併化作塵埃忘卻,但對聖上而言,那些年仍是她心中無法抹去的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任滄海桑田,時過境遷,燈滅生死。

  傷痛,愧疚,愛而不得,言不由衷——都不能忘卻。

  「時候已然不早了,我已讓人收拾出來乾淨整潔的屋子,還望大人與宋小姐不嫌棄,在榻下將就一宿。」聊過之後,謝酒與宋卿卿的關係已然拉近了不少,言語之間已沒有先前幾分的客套疏離。

  宋卿卿聞言便笑道:「只要酒酒你莫要收房錢便是。」

  她笑容溫婉,是塵晚午夜夢回時怎麼也抱不到的幻境:「免費的,總比給錢的要香。」

  謝酒亦是淡笑回道:「若宋小姐要給,我亦可收。」

  真是可歌可泣,這榆木腦袋也知道開開玩笑打趣一下人了。

  宋卿卿對謝酒很是滿意,正好她想問問謝酒的驗屍之道師從先太后的細節——並非她愛揣測琢磨天家故事,只是她莫名地覺得自己對那先太后有些熟悉。

  好似冥冥之中在哪裡見過一般。

  真是怪哉。

  這樣想著她便跟著謝酒去了自己夜裡要休息的房,塵晚那般言道有事,拐彎去了廚房燒水,想來應當是今日奔波勞苦,身上沾滿了塵灰,想沐浴一番。

  宋卿卿也未多想,在堂屋前與塵晚道了一聲晚安,然後轉頭就追著謝酒的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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