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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升官靠相貌,靠家世,靠岳家,靠妻子,靠財力,就是不靠自己能力。而女子升官則恨不得兩袖清風,絕世獨立,不靠母家,不靠夫家,不靠相貌,不靠名氣,甚至小心翼翼維護自個『清貴』之名,生怕被人道了聲『德位不匹』——我真是不懂,這有何好避諱的?憑自己的好運氣投的好胎,怎麼就不能用了?!」

  一席話把謝酒懟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而塵晚則忽地記得起來當年宋卿卿一人去拆了尚書令家庶子開的書局時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年宋卿卿之跋扈,光天化日之下拆了商鋪,而事後那庶子之母竟還跑到宋府去狀告宋卿卿仗勢欺人,飛揚跋扈,實乃紈絝之行境,「宋大將軍家規森嚴,怎可教導出如此之後輩?待來日宋大小姐出嫁,再如今日,豈不連累宋大將軍?」

  好似所有的行為最終都匯到一點,即宋卿卿能不能嫁個好夫婿上了。

  宋卿卿在屏風後聽到這時直接一腳踹了屏風,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坦然鎮定地走了過去,道:「我就是『仗勢欺人』,『飛揚跋扈』了,你能奈我何?」

  語出驚人。

  她從來都不被這世上的任何規矩所束縛,只講暢快隨心:「你若未嫁尚書令為妾,豈可生一庶子為其安生立命之本錢?你子若非尚書令之子,又豈敢魚肉百姓,仗勢欺人?怎麼,你做得,你兒子做得,我就做不得了?」

  她當著自己的父親面說自己就是仗著宋大將軍府的勢時也沒任何不好意思:「我生來命好,是宋將軍府的獨女,比家勢,爾比不上我,比權勢,爾更不及我父汗馬功勞十之一二,莫說是你來了,就是令夫來我也敢當面對峙:我宋晚拆得就是你家的書局,讓你兒子口出狂言,奚落他人,他都有那狗膽子仗你們尚書令家的勢,我怎麼就不能仗著宋將軍府拆他書局了?」

  比邏輯嚴明,這世上大抵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自成一派的宋卿卿了,讓人聽了不禁道聲佩服。

  人活一世總要受到這樣或那樣的目光左右,沒有幾人能做到像宋卿卿這般坦然無畏,更沒人能像她這般敢於接受自己的不同。

  她宋卿卿就是上樑國肱股之臣宋大將軍宋榮之獨女,比家勢權貴,她能輸幾人?

  世人謹慎愛護名聲,生怕因其被人道了是非。

  可宋卿卿不同,她不止坦坦蕩蕩地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還用得十分順手自然——這或許就是宋卿卿受那麼多人喜歡的原因了。

  就連先帝聽後也自嘆自己不如一小女活得明白。

  塵晚自然知道先帝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那親叔叔,明明是與她父親一樣乃是召帝之子,同父卻不同命。

  她父無才無德卻被立為太子,繼大位,而先帝有才有貌卻被遠封雍州數十年,不受寵,被冷落。

  歸根結底,只因他乃是先太祖巡遊時風流一夜之後果,官方說法是一民間村姑所生,實則卻是一青樓女子所出。

  先帝,是在勾欄院中長大的,是青樓之子——此乃先帝一生,又或者是整個趙家皇室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堂堂一國之君,竟是在那種齷齪,藏污納垢之地長大的,這對皇室來說決然不能接受,對朝臣來說亦不能接受,對上樑國的子民來說,更不能接受。

  ——娼妓之子,乃為天子。

  可笑。

  第71章

  老實木納的謝酒生平第一次聽到這種道理,乍一聽有些驚世駭俗,但仔細一想又覺得甚是有道理,可偏偏這種道理與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所認識的道理完全相駁,一時難免腦子卡殼,只道:「話,話是這般,但……」

  「但」了半天她也沒「但」個之所以然來,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沒有找出一句適合的語句,最後被宋卿卿問道:「謝大人不妨直言。」

  謝酒靜默了一瞬,遲疑道:「下官只是覺得這世上大多數人…並非如宋小姐這般想。」

  她其實不想把話說的那麼明白的,宋卿卿的話說的雖然對,但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宋卿卿那般的底氣,也並非每個人都有宋卿卿那般的家世,那般開闊的胸襟。

  更甚,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滋味。

  宋卿卿卻道:「謝大人當這世上的女子為何不敢這般想?那不過是因為歷朝歷代對女子思想上的禁錮太過罷了,只要打破了它,總有一天,這世上的每一個女子都會如我一般。」

  謝酒怔了一下,她定定的看著宋卿卿,終於明白了為何聖上寧舍一命也要復生宋卿卿的原因了。

  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一絲絲情愛,更是為了這天下尚且被囚困的女子,為了那數不盡的「紫山」,更為那道不盡你「阿淑」。

  謝酒的心中忽然升騰而起一種名為「期盼」的東西。

  她在朝為官多年,深知這個國家這個制度下對女子的諸多不公平,每個人心中的成見如一座大山,大山之下,就是當年只手翻雲覆雨,腳踏南天門的孫行者也被鎮壓五百年,更何況區區凡人。

  女子這一生,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飽受嫌棄與失望,而後越長大便越按照他人的想法活著,成為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慈愛的母親,一個好相處的婆婆——這似乎就是一個女子一生的職責了。

  有人曾道女子亦可有所為,呼籲著世人莫低看女子,可那宣傳之語上是怎麼寫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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