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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晚默不作聲心情又好了,看謝酒的眼神也順帶和善了一點。

  這謝酒雖然白長了一張嘴,但她好在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能讓她與宋卿卿的關係更加近一些,這樣一來倒也不失為一臣子為君解憂之本性。

  塵晚自我安慰道。

  結果那謝酒不識好歹,居然道:「下官不敢與大人計較,大人想喝熱茶,那下官這便去準備,定不讓大人失望。」

  一板一眼,說的還挺鄭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慷慨赴死呢。

  塵晚被她氣得臉色鐵青:「……」

  什麼話,燒水的婆子睡著了,你謝酒不忍心將人叫醒,而我半夜入臣子府中非叫臣子下廚燒水——這是在含沙射影,陰陽怪氣誰呢?!

  宋卿卿被謝酒的認真弄得哭笑不得,生怕兩個人又吵了起來,若是別的時候她看熱鬧也便罷了,可而今不同,她一心只想把塵晚拐成自己的夫婿,這個時候當然得順著晚晚的毛毛摸了,便道:「一杯茶而已,有什麼失不失望的?但你若再不說那案子是如何判的那才叫真的失望。」

  謝酒頓了一下,看向了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的塵晚,見後者沒有發表反對意見,腦子轉了一圈,終於回過了味兒來知道塵晚不是真的想喝熱茶,於是便作揖回答:「此案主謀阿淑已然身死,且有瘋病在身,故未判。」

  「那陳吟呢?」宋卿卿問。

  阿淑沒獲罪不算太意外,一來她本就有瘋病在身,二來她已然畏罪自盡,三來則是因為紫山的緣故。

  紫山雖殺人無數,但實乃事出有因,且她亦救人無數,功過相抵,再加上她早已身死,再判再罰,確實說不過去。

  但陳吟不同,她主觀意識上是真的有殺唐升河,只是罪不至死罷了,當然這也只是宋卿卿片面的看法,具體當如何判,還得父母官謝酒說了算。

  謝酒道:「陳吟西北流放兩千里。」

  流放兩千里,又是西北之地,不至死,但也少不了脫幾層皮。

  宋卿卿覺得這個判法適當,不重不輕,或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給了陳吟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宋卿卿自覺自己並非朝庭官員,對案情詢問個大概便是,細了不大方便,結果沒想到塵晚忽然問道:「唐榮全,如何判?」

  宋卿卿一怔,正想問唐榮全有沒有卷到這個案子裡來,怎麼要判他?結果話還沒有說出口她忽然一下又回過了味兒來,記起之前唐榮全是如何對唐家母子三人的。

  且不說他與紫山的那般關係。

  身為一村之長,唐榮全是當罰。

  「杖責三十棍,判一年,但他年過六十,故緩三年。」謝酒道。

  塵晚聞言皺了下眉,看表情似乎不大滿意,可她熟通刑律,知道謝酒這般判並未出格,甚至已然算是頂格判罰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心中不是滋味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身居高位多年,早就明白這世上諸多事都是並非人願的。

  紫山之罪,罪在萬民愚昧,更罪在她,若不更改,這片寬廣無垠的土地上更將會誕生無數的紫山。

  或許已然誕生了,只是她們沒有紫山鬧得那麼大,早早夭折了。

  塵晚心情有些沉重,她或許是在京都站得太高了,又或許是太貪婪手中已握的權勢了,她下不了那個決心去改革,怕東怕東,怕前怕後,更怕不是好時機。

  上樑國自先帝起,男女對峙已久,雖女子已得部分權利,但終歸難成大器。

  可用之人太少,她解不開這困局。

  …她或許,真的不是能當皇帝的人。

  「——罰得也不重。」她忽然聽見宋卿卿在那說道,「倒是他那村長誰來擔任?」

  塵晚一怔,看向宋卿卿。

  謝酒沒多想,只道:「按俗約,由村中人推薦。」

  宋卿卿頭歪了一下,不在意道:「什麼俗約不俗約的?唐榮全就是按俗約推出來的,你看,他當的是個什麼樣?要我說,直接找個中年婦女,最好要波辣點的,悍一點的,然後要無夫家的,無子有女的來當這村長的好。」

  謝酒愣了一下,問:「為何?」

  宋卿卿輕笑:「唐升河一案源頭不過就是起在了鄉間重男輕女上,對鄉下人來說生男丁很划算,既可當勞動力,年歲大了又可娶妻添人添丁,更可當村長升里長,再讀點書,當個小官也不對。既然如此,那從源頭上斷了不就好了?」

  她說的漫不經心,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麼驚世駭俗:「還有那皇帝當的,她不就是女子嗎?天天對著堆老頭子不煩?我若是她,直接定死舉國上下所有官署半數為女子,將太學院拆開,獨立女院,廣收孤女,施仁教,待她們大了,再一批一批地換了那些老東西。而政不達之地,多扶無子之家,寡居之家,讓她們有手藝在身,可安身立家,後推其為村長,里長,慢慢讓世人知道生女子亦可有利。」

  她笑道:「至於那些頑固不化之流,分而攻之。化為世家與非世家之分,武官與文官之分,耕讀之家與非耕讀之家之分…讓其互斗,互耗,最好廢了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繼承制,皇帝當頭,挑個孤女立為後,豈不快哉!?」

  驚得謝酒臉色慘白,久久不能語。

  她好像知道了,宋卿卿當年為何會英年早逝了……

  宋卿卿——搞事頂級選手。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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