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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年,洛音凡收徒弟的事已傳開,藍老掌教聞言訝然:“原來是重華尊者座下那位高徒?”

  “正是,”閔雲中板起臉道,“重紫,還不快來見過藍掌教!”

  重紫反應過來,飛快彈去肩頭雪,上前作禮問候。

  “仔細些,雪原看著好走,其實要步步留神,許多孩子頭一次來都吃過虧的,當年雪陵座下那孩子也……”說到這裡,藍老掌教原本慈祥的臉忽然陰沉下來,轉為痛悔羞愧之色,半晌才重重嘆息,“罷了,那孽障丟盡天山的臉,還提她做什麼。”

  眾人都知道他說誰,一時不好多言。

  重紫很快也明白了,見氣氛不對,於是移開話題:“早聽家師說天山雪景,今日晚輩親眼見到,方知所言不虛,看得入神,不提防鬧出笑話來。”

  藍老掌教點頭,有黯然之色:“尊者已多年不曾來天山了,當年他與雪陵交情極好。”

  重紫道:“家師倒是常提起藍掌教,只無暇分.身。”

  一條三丈寬的錦帶凌空捲來,鋪成大道,直通遠處殿宇,映著白雪分外醒目。眾人踏錦帶而行,至正殿,兩派弟子正式見過禮,藍老掌教與閔雲中自去偏殿用茶說話,命徒弟帶眾南華弟子去客房安頓。

  海底通道

  重紫邊走邊聽介紹,原來這座長長山脈名為白邙,分五嶺,主脈正殿所在地最高,為凌虛峰,客房則在落梅嶺。

  負責接待的天山派首座弟子名喚月喬,長得也算高大英偉,見重紫即驚為天人,有心獻殷勤,讓兩名弟子招呼其餘眾人,自己則引著秦珂等四位走進另一個院子,指定房間,再客氣幾句,眼睛看向旁邊的重紫:“天山就是冷清了些,師妹恐不習慣吧?”

  “師兄有心,”重紫道謝,由衷讚嘆,“我看這裡景色很好。”

  “雪原另一邊更好看,有空我帶師妹過去。”

  “這……怎好勞煩師兄。”

  “初來此地,還是先歇息,或許晚點尊者會有信來,”秦珂打斷她,淡淡道,“改日再與月師兄說吧。”

  重紫聽說師父可能來信,更不去了。

  月喬正失望,忽然旁邊司馬妙元上來,笑靨如花:“月師兄,雪原那邊真有什麼好景致?”

  早聽說她是人間九公主,身份尊貴,長相也出眾,月喬受寵若驚,忙道:“師妹倘不嫌棄,我稍後帶你去遊覽一番。”

  見秦珂並不開口,司馬妙元氣打不到一處,臉白了又紅,笑容越發甜美:“那就有勞師兄。”

  房間安頓好之後,月喬果然帶司馬妙元出去了,聞靈之對身旁事視若無睹,自己關門歇息,剩下秦珂與重紫在外頭。

  秦珂道:“仙門大會當前,就怕魔族作亂,尊者吩咐不得讓你亂跑。”

  原來師父關照過?重紫喜悅,想起方才當眾摔倒的事,紅著臉道謝。

  “要去看雪景麼?”

  “師父要是送信來……”

  .

  藍劍優雅,帶著二人在雪花fèng隙里穿行,茫茫大雪原,只見遍地雪松,時有雪兔雪狐雪鷹等靈獸靈禽奔走飛翔。

  重紫看得新鮮,指著一隻雪狐,秦珂果然馭劍下去,重紫很快制住小東西,將它抱在懷裡,雪狐也頑皮,拿爪子送了她一臉雪。

  秦珂只在旁邊看。

  重紫不好在他面前鬧得過分,加上始終惦記著師父來信的事,放了雪狐起身:“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吧?”

  “喜歡,便多玩片刻,”秦珂踏雪而立,“明日再帶你去山那邊。”

  重紫遲疑片刻,道:“有些話,重紫不知當不當講。”

  秦珂示意她講。

  “師兄不必這麼遷就我,我並不是她。”

  “誰?”

  “先前那個重紫,我的師姐,”重紫鼓足勇氣,望著他的眼睛,“師兄往常不理我,難道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我用了她的名字,用了她的法器,師兄生氣討厭我,是因為覺得我不配。”

  秦珂緊繃了臉,沉默。

  不是不配,是用著她的所有,卻不是她,殺了一個,以為這一個就能彌補了麼。

  “直到洛河一戰,師兄才不再小瞧我,”重紫有點落寞地側過臉,“但我根本不可能變成她。”

  秦珂忽然道:“真正將你當作她的,並非是我。”

  重紫愣住。

  “是誰強行將這身份賜予你的,”秦珂替她拂落頭髮上的雪花,“我並非討厭你,更不是生你的氣。”

  “是生我師父的氣嗎?”重紫很早就看出他對洛音凡有偏見,忙解釋道,“其實師父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師姐的事,他……比誰都傷心。”

  “你師姐也曾這麼信他。”

  “那是真的!”

  “事情已過,多說無益,”秦珂淡淡道,“回去吧。”

  重紫亦十分不快,知道話題不能繼續,只好閉了嘴,默默跟他回到落梅嶺,各自進房間歇息。

  .

  門派往來,是互相結識的好機會,秦珂堪稱仙門後起之秀,外加長相俊美,常被一群天山女弟子纏著說話,不過他生長於王候世家,入仙門後更不乏愛慕者,倒還應付自如。

  這邊幾位聞名的南華美女,也免不了有天山男弟子私下獻殷勤,聞靈之是出名的“雪靈芝”,一概不理,司馬妙元與月喬形影不離打得火熱,惟有重紫,長得最漂亮,性格又最和氣,並不仗著師父的身份擺架子,因此比另兩位更受歡迎。

  然而接連一個多月,重紫都沒精打采,賞雪的興致也大減。原來那夜洛音凡真來信了,卻是給閔雲中的,旁人哪裡看得到,上面說了什麼更一概不知。

  閔雲中與秦珂沒忘記正事,與藍老掌教商議,每日派出幾路弟子去天山周邊查探。

  這日黃昏,重紫不知不覺閒逛到苦松嶺。

  這苦松嶺也是從白邙主脈分出來的一條小嶺,旁有山谷,周圍一帶是天山弟子們的居處,暮色降臨,亭台在紛飛的白雪下,更加寂寞冷清。

  “月師兄!”

  “我都說了,是師妹你誤會。”

  亭子裡傳來說話聲,估計是男女二人起了爭執,重紫掉頭不及,連忙閃到一株雪松後,打算取旁邊小路回去,誰知眼角餘光一瞟,發現那男人很眼熟,仔細看,正是天山首座弟子月喬。

  “你說過喜歡我的,”女子面有急色,語氣激動,“我要去問問那個司馬妙元,她憑什麼纏著你不放!”

  月喬軟語哄道:“她是客,讓我陪著看看雪,豈有拒絕的道理。”

  女子敏感,意識到什麼:“她長得好看,月師兄你是不是喜歡她了?”

  月喬敷衍;“怎麼會!”

  “……”

  看這情形,重紫大概也猜出了來龍去脈,想是他二人原本要好,誰知月喬近日被司馬妙元迷住,丟開這女子,因此鬧起來。

  此人只看重皮相,委實膚淺!重紫暗生鄙薄之心,卻不知其中有內情——這月喬原是西海君之孫,西海君與藍老掌教交情極好,故將他送來天山派學藝,修行已有小成,可惜個性張揚,不太得人心,藍老掌教念著故人,未免縱容他些,小事上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月喬本性喜新厭舊,解釋兩句,見對方始終不依不饒,也失去耐性,將她狠狠一推,罵了幾句,那女子登時哭起來,轉身跑了。

  月喬並不去追,反而朝重紫這邊看過來,目光凶冷:“誰!”

  想不到被他發現,重紫有點尷尬,待要走,又顯得自己心虛似的,迅速衡量一番,乾脆自雪松後走出來:“月師兄。”

  見是她,月喬轉怒為喜:“重紫師妹!”

  “無聊出來走動,不巧打擾師兄,”重紫裝作奇怪的樣子,“方才那位師姐是誰,走這麼急?”

  月喬趕緊上來,笑著去拉她:“並沒事,不過是個尋常師妹,實在纏人得緊。”

  幸虧親眼看得明白,否則還真要信了他!重紫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更加不齒,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後退一步,裝作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師兄自便。”

  “我送師妹回去。”

  “不勞師兄。”

  月喬強行拉住她:“我與她真的沒什麼,師妹莫要誤會。”

  這話聽著不像了,重紫皺眉,縮手:“師兄這是說什麼!”

  所謂色令智昏,月喬見她面含嗔意,鳳眼微橫,雖有不悅之色,卻依舊動人得緊,哪裡肯放。

  不想他無恥到這種地步,重紫大怒,正拉扯間,月喬忽覺手臂一麻,再看時,重紫已被那白衣青年拉至身後。

  “巧得很,月師兄也在。”

  月喬暗恨,皮笑肉不笑:“秦師兄好閒情。”

  “這麼晚,亂跑什麼,”秦珂轉向重紫,“尊者過些時日便來,他老人家特地在信里囑咐,叫你規矩些!”

  重紫低頭答應。

  這話明里訓重紫,實際已搬出洛音凡來,月喬果然醒悟,聽說重華尊者極其護犢,這徒弟的地位不必說,連南華虞掌教也要顧著些,真冒犯到他門下,不待他親自動手,自己也會倒大霉。

  心知再放肆不得,月喬忙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見師妹一個人亂走,恐她出事,想送回去,誰知反惹誤會,秦師兄來得正好,我就不打擾了,失陪。”說完隨意拱了下手,離去。

  幸好有他解圍,否則鬧開,兩派面上不好看,重紫悄悄拿眼睛瞟秦珂,心裡感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自那日回來,二人就再沒多說一句話,眼下這事更尷尬了。

  “走吧。”

  重紫跟上去:“秦師兄!”

  秦珂停住看她。

  “那日我不該惹你生氣……”

  “我並不曾生氣。”

  “啊?”

  看她意外,秦珂難得笑了下:“我成日忙不過來,為這點小事與你生氣麼。”

  重紫赧然:“早知道師兄大人大量,不會跟我計較。”

  秦珂繼續朝前走:“再亂跑,定叫閔仙尊罰你。”

  重紫跟著走了幾步,又拉他:“師兄。”

  秦珂側臉。

  “其實……”重紫吞吞吐吐,始終是想改變他對師父的偏見,“我師姐,其實師父並未將她逐出師門的。”

  秦珂竟沒有反駁,沉默半晌,忽然道:“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問你。”

  重紫鬆了口氣,忙問:“師兄要知道什麼?”

  秦珂道:“洛河一戰,你受欲魔心那掌。”

  重紫記起來:“是啊。”

  秦珂低聲問:“尊者當真在你身上留了仙咒?”

  提起這件事,重紫至今仍不解,強受欲魔心一掌,當時人人都以為自己修得了護體仙印,事實當然不可能,你一個新弟子兩年就修到仙印,那些修幾十年也未必有的前輩都該去上吊了,虞度問起,還是洛音凡出來解釋,說事先在她身上留了護體仙咒的緣故,這才沒人追究。

  真相如何,惟有重紫自己明白。

  秦珂既然問起,明顯已經在懷疑了,可師父不說,必定也有他的道理,重紫十分為難,只得拿話支吾:“這個……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好象……”

  話沒說完,腳下大地猛地一晃,仿佛受到強烈撞擊,緊接著,空氣中有熱浪翻湧而至,漫天雪花瞬間散盡,天邊竟亮起血紅色晚霞,奇麗詭異。

  重紫驚訝:“這……怎麼回事?”

  秦珂皺眉:“天現異象,必有大事發生,回去看看!”

  二人匆匆回到落梅嶺,不出所料,所有弟子都聚在園子裡,議論紛紛,面上皆有不安之色,很快閔雲中與藍老掌教帶著幾名天山大弟子走來。

  藍老掌教也驚疑不定:“仙界怎會有這等異事?”

  “有來自外界的力量干擾,”閔雲中沉吟,“六界皆因人間連通,人間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動仙界,奇怪。”

  藍老掌教猛地記起一事:“莫非真是那條海底通道?”

  閔雲中變色,厲聲:“秦珂,你速速帶弟子回南華報信!”

  “這麼大的動靜,尊者與虞掌教他們想必都已察覺了,”藍老掌教急忙阻攔,“還是先去天池看看再說!”

  .

  仙界天池位於白邙山主脈尾部,方圓數里,如天降明鏡,此地終年飛雪,池上卻從未結過冰,十分神奇。

  眾人御劍至天池上空。

  “有動靜。”藍老掌教低喝,銀光閃過,手心出現一把鑰匙,他抬手將鑰匙往底下一拋,池水頓時翻湧攪動,形成巨大旋渦,直達千丈池底。

  閔雲中執浮屠節率先躍下,聞靈之毫不遲疑跟隨,藍老掌教回身叫過月喬,令他帶其餘大弟子們出去看緊門戶,以防意外,幾句話安排妥當,藍老掌教便也領著幾名弟子下去了。

  月喬拉司馬妙元:“師妹,你也跟我出去吧。”

  司馬妙元咬了咬唇,過去勸秦珂:“師兄,這裡已經有閔仙尊他們了,不如我們都出去守外面大門怎樣?”

  秦珂搖頭,吩咐重紫:“你留在上面,等候尊者。”

  自洛河一戰,重紫對水就有心理陰影,遲疑著,最後仍將牙一咬:“說不定出了大事,我還是去看看,或許幫得上忙。”

  秦珂也不勉強,拉著她躍入水底。

  司馬妙元見狀氣得臉白,甩開月喬的手:“我也下去看看!”

  .

  原來六界並非每一界都相鄰,而是通過人間連通,當年魔尊逆輪偷襲仙界,為掩過仙門耳目,瞞天過海,利用虛天萬魔之力,在萬域海底與天山天池之間秘密開闢了一條通道,從魔界直達仙界,也是天時契合,當時適逢數萬年一度的七星涅磐日,北斗生魔氣,加上逆輪乃天魔之身,有號令萬魔之能,故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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