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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封軍報看得謝桐心緒激盪,來回讀了幾遍,才緩緩舒出一口氣。

  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為何左賢王率兵從地洞中進入,延寧城卻早有準備?」

  先前的軍報里,不是說那是給城中百姓出逃的密道麼?

  密道既被匈奴軍探明,又為何能如此湊巧地將計就計,打了匈奴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名信使是一路馬不停蹄從北境趕回來的,曾經歷過那場戰役,於是回答道:

  「聞大人命我們在城中挖了兩條地道,匈奴人找到的那一條,是聞大人特意讓他們發現的,是詐敵之計。」

  謝桐怔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饒是驍勇善戰如左賢王,也無法預料到,延寧守軍費了諸般力氣挖出的一條地道,竟然只是明面上的幌子,是特意留給他們的「魚餌」。

  旁邊的羅太監聽見這番喜報,立刻召來不遠處的宮人,道:「快去庫房裡取賞賜過來!」

  信使卻搖了搖頭,年輕的臉龐上,神情堅定:「不用,聖上,在下這便回北境了。」

  不僅是羅太監,就連謝桐就有幾分意外,出聲問:

  「延寧的信使不止你一個吧?你在京中稍歇一夜,明日再出發回去,也是一樣的。」

  信使笑了一笑,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

  「聖上,延寧戰事危急,每一個人都很重要。屬下願立即回去,在聞大人、林將軍的帶領下與弟兄們並肩作戰。」

  謝桐凝視了他半晌,終於還是點點頭,道:「朕給你的賞賜先留著,你平安歸來後,自行入宮來領。」

  信使頷首應是,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謝桐喚住了。

  「等等,」謝桐頓了頓,問:「……信呢?」

  信使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聖上,什麼信?」

  謝桐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裡的軍報,抬起眸:「往日與軍報一同送來的,還有你們聞大人的一封信,這一次沒有嗎?」

  信使搖頭:「聖上,屬下拿到手的時候,就只有這封軍報。」

  謝桐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突然問:「聞端……是不是受傷了?」

  不然怎麼會不給他寫信?

  信使不解:「前幾日交戰,軍中並未聽說聞大人受傷過。」

  謝桐沉默了一刻,又聽見身旁的羅太監說:「聖上,或許是對戰疲累,才沒能立即送信來。」

  「……」謝桐抬手按了按眉心,心知自己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陰影了。

  「無事,」他想了想,對信使道:「你回了延寧城後,就將朕的口諭傳給聞端,叫他抽空給朕寫信。」

  信使一臉茫然地離開了,謝桐猜測,他此刻心中定然困惑,為何明明有了具體的軍報,還要聞端親自寫信送來。

  因為那不是普通的信,謝桐心想,那明明就該叫家書。

  他沒收到聞端的家書,當然不高興了,有什麼可奇怪的。

  因著這中斷的一封信,直到第二日,謝桐都還有幾分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

  夜裡睡眠也淺,輕易就會驚醒,夢中總閃過北境之地飄飛的大雪,竭力交戰的人群,馬匹的嘶鳴和暗紅的血跡。

  每每從睡夢中醒來,謝桐幾乎要恍惚以為這又是另一個預示夢。

  但當徹底回過神來後,他才發現,那不過是由於日夜憂心而偶然間顯現的魘獸。

  好在這焦心如焚的時刻只持續了一晚,第二日白天,謝桐就收到了下一個信使所帶來的軍報,以及一封摺疊齊整、雪白的聞端的親筆信。

  謝桐在羅太監捧過來的兩封信紙之間遲疑了一瞬,隨即垂下睫,率先伸手取來了聞端的信,一邊拆開,一邊隨意般詢問信使:

  「可有緊急軍情?」

  信使回道:「上一役後,匈奴軍死傷逾四千人,偃旗息鼓,未敢輕舉妄動。」

  謝桐點了下頭,讓他退下去休息,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上。

  或許是軍中諸事繁忙,聞端向來行雲流水的挺拔字跡也潦草了不少,不過話倒是比前兩天多了幾句——

  「聖上親啟:」

  「自我軍大捷後,敵軍已傷元氣,想來距離臣回程之期不遠,聖上無需憂慮。」

  「臣昨日嘗得北境一土特產,冰甜可口,待回京時,帶給聖上一併品鑑。」

  見聞端沒有事,謝桐微微勾了下唇角,才終於放下心來。

  「奴才聽聞林將軍的傷勢也已經大好。」

  送信使出了殿的羅太監折返回來,笑呵呵道:「聖上,想必北境的戰事很快就可平息,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謝桐收好聞端的信,點點頭:「如此最好。」

  *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京中的雪逐漸厚重,派去北境的軍隊返程之期卻遲遲沒能定下來。

  一則,左賢王受了重創,氣急敗壞,命匈奴軍牢牢守在營地里不能撤退,試圖尋機再次進攻,一雪前恥;

  二來,延寧城在多次的交戰中破損不堪,唯有將城池修復好,來年開春,才不會給敵人留下可乘之機。

  故而,聞端率兵協助延寧城的百姓修整城牆,沒有立即回京。

  羅太監帶著幾個宮人,從尚衣局領了今年過冬的衣袍大氅,捧著回到御書房附近,一眼瞧見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劉小公公。

  「看什麼呢你?」

  羅太監揮手叫宮人們先將謝桐的衣物送去寢殿,一邊走過來,伸手敲了劉小公公的圓腦袋一記,斥道:「鬼鬼祟祟,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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