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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鵲倒是推門進來了,見她醒著,便拉開了落地的帘子,笑嘻嘻的道:“小姐,可要起身了?”她抬頭一瞧外邊掛著的日頭,因為冬天的關係,陽光也是冷清的,一點也無平時溫暖的感覺。她懶懶的應了聲,喜鵲便在櫥里幫她挑了衣服。雖然說她的腹部還未太顯露,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老早打發了府邸專用的裁fèng,用了上好的料子,做了好些套服裝。喜鵲拿了兩件讓她挑,她也不甚留意,只隨手指了指。那織錦緞的料子,在陽光下,亮亮閃閃的,一看就知道是極好的。

  她平時是不會太過於在意自己穿著的,只要舒服合身,大方得體就好了,畢竟再怎麼說她也是北地督軍府邸的少夫人。他卻是頗喜歡看她打扮的,三不五時的囑咐洋行,商店的經理,管事的送衣服,飾品讓她挑選。前些天也是這樣,她自知再過幾日這些衣物定是會穿不著的,不由的又氣又惱又有種壓抑不住的喜悅,只能嬌嘖的跟他說道:“我現在懷著身孕又用不著這些,等過段日子再說。”他只坐在一旁笑著,猶如春風拂面似的,當著眾人的面,像是討饒似的道:“今日送來的皮裘毛色不錯,你姑且挑一件。那我就聽你的,等過段日子再喚他們來。”他倒是不覺得如何。她卻是臉紅了,丫頭,婆子,聽差們還有洋行,商鋪的經理,掌柜的皆在,他也渾然不覺似的,說話也不避諱一下的。底下的人或許是見怪不怪了,但洋行和商鋪的人到底是外人,怎可這麼說話,連自己督軍的身份也不顧忌了。他們的表情仿佛極為詫異似的,淨薇更覺不好意思了。

  到了晚上掌燈時分,卻還是未見赫連靖風回來。她竟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老是不由自己的聽汽車的聲音,聽廊上的腳步聲。就在這麼等待中,喜鵲已送上了晚膳了。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如此。她已然坐不住了。差人問了侍從,只回道,大少一連幾天都在軍中。他自她懷孕後,從未徹夜不歸的,就算軍中再有事情,也定會趕回來的。她隱隱只覺得有些不對之處,但到底哪裡不對,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第五日,她到底是熬不住了,當真想念的緊。便在早上讓喜鵲掛了電話過去,電話是張立接的,只回道:“大少在開會。”下午又掛了電話過去,還是張立接的,只道大少在忙。他竟然連電話也不接,也未有隻字片語的。到了第六日,第七日還是如此,連喜鵲也知道不對勁了,找了機會問她。她實在想不出到底是發生了何事情,心中隱隱生悶,只是說不出的難受。連食慾也明顯下降了。喜鵲在一旁看著,卻也找不出話來勸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吩咐廚房儘量煮些小姐平日裡愛吃的。

  喜鵲見小姐躺在被中,益發顯得嬌小玲瓏了,這幾日又吃不下,睡不著的,仿佛一下子瘦了一圈似的。她瞧了瞧夜色,明白大少今日估計也不會回來了,道:“小姐,你早些睡。大少定是軍中有事情,所以這些天才不回來的。我們的大少啊,是最疼小姐的了。若沒有事情,又怎麼會不回呢?”喜鵲越是開解她,淨薇越是覺得有事情,按他的性子,對別人是冷冷的,對她卻是一團火似的,恨不得把她也給燒溶了似的,軍中就算再有事情耽擱他,拖住他,他也定會處理好趕過來的。就算一兩日不能回來,老早掛十個八個的電話過來了,哪會像現今一樣不理不問不睬的。

  她嘆了口氣,道:“喜鵲,你好好想想,那日他回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喜鵲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回道:“沒有啊。那日大少回來也挺開心的啊,還叫我囑咐廚房,把你的要食用的正餐,點心,宵夜什麼的要二十四小時備著啊。後來我就去廚房了,大少就上樓了-----------------再後來,等我回來的時候,大少已經回軍中了啊!”他進了房間,但她也只是睡著了啊,自然不會做什麼事情啊。她肯定是睡著了的,否則不可能連他進來也不知道的啊。她明明記得那日是看書看得倦了才睡的--------------

  她猛然想到一事情,忙從床上坐了起來。見初香送的幾本原文書正端端正正的擺在沙發的茶几上,她忙下了床,光了細白的腳丫,跑了過去。她記起了那幾張相片,她與初香,蕭揚拍的照片。她當日匆匆忙忙將其夾在了書里,本來早已經忘記掉這件事情了。如今這麼一來,她第一反應便想到了那幾張照片。不要看平日裡,赫連靖風冷冷的,也不拘言笑,她卻是知道他是極在意的她和蕭揚的事情的。當日在火車上還把蕭揚送的糖炒栗子給扔了出去呢!心裡思索著:當時塞那張相片的時候,是夾在一本西裝書里,可是夾在哪一本西裝書里,當時又沒有注意。於是便把茶几上放著的書,一本一本提出來抖一抖,以為這樣找,總可以找出來的。不料把書一起抖完了,也不見相片落下來。那日分明夾在書里的,怎麼一會兒又找不著了?

  喜鵲見她如此慌亂,倒比她還急了起來:“我的大小姐,你到底在找什麼啊?你吩咐我一聲就行了,何必自己光著腳找呢?可不要給受涼了!”淨薇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怎麼會不在書里呢?她那日塞進去後,就沒有多加留意,現在卻是恍恍惚惚,明明知道是在書里的,但卻是找不到。她坐在沙發上出了一會兒神,連喜鵲幫她套軟緞棉拖鞋也沒有注意,只細想究竟是放在哪裡了?想來想去,一點不錯,還是夾在那幾本原文的書里的。於是又站了起來,拿起書,細細的抖了起來--------

  還是沒有!她嘆了口氣,頹廢的坐了下來,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此時,只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可是在找這幾張東西?”淨薇一呆,本能的轉過頭去,只見那素日未出現,卻又那麼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臉冰冷的看著她,一點也無過去柔情的樣子,那麼森冷的又木然的站著。他手裡揚著的,正是她在找的那幾張相片—她與初香還有蕭揚的照片。他誤會了,他肯定是誤會了。她要跟他說,說-------

  赫連靖風絕望的看著她,他本來在出兵前是不想再回來的,但終究是熬不過,還是命人備車回了府邸。才一進房,便見她光著腳丫,焦急的在找她的照片,連自己的身體和腹中的孩子也不顧了-------難道蕭揚對她真的是如此的重要嗎??他只覺得身體的某一處泛著莫名的痛楚和憤怒,隨著血液的流動,到達了全身。他唰得將照片往地上一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猛得衝出了門外。

  淨薇搖著頭,看著他將照片扔下,看著他沖了出去,她跑向門口:“靖風-----”她從未如此喚過他的名字,此時叫來卻是如此的順口,仿佛已經叫了千遍百遍似的。她要跟他解釋,跟他解釋,她與蕭揚什麼事情也沒有,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樣子的-------

  第22章

  赫連靖風怒氣攻心,自然是沒有聽見她的叫喚。三步並作兩步的已下了樓。今日正好是彭定力當值,見赫連靖風回了樓,還以為不會再出外了,正與同僚找了個空擋抽支煙。這才剛點燃,便見大少怒氣沖沖的下來了,忙一把扔了,迎了上去。剛想喚一聲:“大少。”只聽赫連靖風已冷冷的吩咐道:“備車,回軍中。”那專用的汽車本才剛熄火,這時他這麼一吩咐,彭定力忙拉開了後門,請他坐了進去。他見赫連靖風一副森然的樣子,自然知道大少現在在氣頭上,再加上這連日來脾氣也不好,可沒有那個膽子敢撞在槍頭上,也趕忙鑽進了前頭的副坐上,囑咐司機開車。

  淨薇在後面喚著他的名字,一直追著他到了樓梯口。卻已然不見他的蹤跡了,只聽他傳來的:“備車,回軍中”的聲音。她只覺著無比的慌亂,什麼也不知道了,只是想要把他給截住,要解釋給他聽。喜鵲卻是嚇壞了,從小到大,哪裡見過小姐這種驚慌失措的樣子。見她手忙腳亂的要衝下樓去,忙一把扯住了她:“小姐,你不當心自己,也要當心肚子裡的小少爺啊!”淨薇本是一片混亂,被她這麼一說,望著長長的,陡峭的階梯,恍如菩提灌頂般清醒了過來。

  因已是夜晚,又是冬天的,園子裡早已靜下來了。此時車子發動的聲音便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是的,就算她現在追出去,也是追不住車子的。她猛得像是泄了氣似的,只覺全身軟棉棉的。他終究是誤會她了。朝夕相處,日夜相對,恩愛纏綿,卻抵不過這幾張小小的照片。

  喜鵲扶著她,安慰著道:“小姐,先回房吧。大少估計是誤會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你與他好好解釋一下就好了。”她雖然具體不知道何事情,但看方才憋了一眼,看見照片上的蕭揚,估摸著大少是誤會了。或許喜鵲說的也對,他現在正氣頭上,就算她細細解釋給他聽,他若是不肯聽,也是無用的。喜鵲在江南府邸看慣了姨太太們撒嬌討寵的手段,一邊扶淨薇回房內,一邊說道:“小姐啊,等大少氣下去些了,你就跟他撒撒嬌,說說話,包管他啊,馬上就忘了這件事情。不要老是對大少不冷不熱的------不是我這個做丫頭的說你,大少對你已經夠好的了,你還圖什麼啊?”平日裡,淨薇不大理會喜鵲的嘮叨話的,聽過就好了。此時卻仿佛被敲醒了似的,是的,他對她這麼好了,她還要什麼呢?她輕輕撫著腹部,嘴角盪開了微笑。

  喜鵲不知小姐究竟是怎麼了,胃口竟然又好了起來,一早便囑咐了要喝香米粥。喜鵲見她興致這麼好,忙安排了聽差的去廚房讓人準備。一會兒工夫,聽差就已經端了上來。淨薇倒是將準備的吃了十之七八。這已是不易的,平日裡啊,就算大少左哄右騙的,她至多也只能吃一點。一連兩日,皆是如此,將廚房準備的正餐,點心,補品什麼的多多少少吃了。連丫頭香蘭在廚房回來後跟喜鵲打趣道:“喜鵲姐,廚房裡的師傅這兩日可總算是放下心了。前些日子啊,每日裡提心弔膽的,生怕惹惱了大少,給活活趕出去。”說完啊,還從背後端出了一盆西點,說是廚房師傅犒勞喜鵲的。喜鵲將這事情說於淨薇聽,倒把她給說笑了。

  第三日,淨薇起身已然是遲了,見太陽大好,便下了樓到花房裡。那花房三面玻璃的,被太陽一照,渾身懶洋洋的,只覺得無比的舒適。聽差很快便送上了西式的蛋糕和牛辱,以及一大盤的手工餅乾。她喝了一口,配了蛋糕,倒也覺得可口。懶懶散散的無事,只覺著無聊,便吩咐垂手站立在一旁的聽差,卻取幾份報紙來。那聽差應了一聲,便下了去。她前幾日恍恍惚惚的,已有好些天沒看報紙了,若平時赫連靖風在的話,讀到報上什麼有趣的事情,便會念與她聽,好笑之處,兩人總忍不住呵呵而笑,其間溫馨動人之處,此時方能一一體會。

  聽差很快便回了來,遞上了好幾張報紙。她隨手拿起一張,粗粗看了一會兒,也無特別關注之處,便又隨手拿了另一張,只見上面一個偌大的黑字標題:北地今日正式向西部宣戰!底下的小字寫了赫連靖風督軍已於前日正式發兵,今日已於國內外媒體正式向西部的曾泰憲宣戰-----密密麻麻的一堆,她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淨薇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他出兵西部,卻從未對她說過一字半語的。她對軍中的事情無半點興趣,所以她向來是從不過問軍中的任何事情。但這麼大的事情,他卻連說也未跟她說就這麼去了戰場,且槍淋彈雨的,她只覺著無比的難過與擔心。連杯中的牛辱晃了出來,流到了細嫩的手背上,也不覺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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