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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赫連靖風對此也一再考慮過,雖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做事情一向來決斷迅速,乾淨利落的,但不知為何心底卻總隱隱不舍。面對眾將領,卻一時也定斷不下,只冷冷的掃了一圈,眾人一凜,只聽赫連靖風淡淡卻威嚴的道:“今日就討論到這裡,明日若你們達不出一致意見,就按我的命令行事。”眾將領忙應聲“是!”

  赫連靖風坐在平時處理公文的辦公桌前,點著一支古巴的雪茄,只看著縈縈的煙繚繞著,不發一語。他平時是不大抽菸的。孔家鍾跟隨赫連靖風最為長久,見他表面雖不動聲色的,但卻是碰到了極難的事情,仿佛猶豫不下。他自然知道大少和少夫人現在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境地,且少夫人又有身孕在身,大少怕是難以下定決心。他只靜靜的陪站著。

  本已經是冬季了,所以夜長日短了。只一下工夫,天色已全黑了下來。赫連靖風還是沒有要回府的意思。孔家鍾只得輕聲喚道:“大少,晚了。該備車回府了。” 赫連靖風這才抬起了頭,望著他道:“家鍾,這個機會是難得的吧。”孔家鍾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怕是實在難以定下,所以----------只回道:“是的。” 赫連靖風轉過頭望著窗外的如墨夜色,半晌又道:“我父親等了許多年也沒有碰到啊-------”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回到府邸已經過了用膳時辰了,進了廳里,見喜鵲正端了餐點從樓上下來,卻是一動不動的樣子。赫連靖風問道:“怎麼,少夫人不喜歡廚房煮的東西?”喜鵲見過淨薇嘔吐那日大少發火說要趕廚子的事情,趕忙搖頭回道:“不是的。小姐這兩天老是發困,所以還在睡呢。” 赫連靖風這才放了心,笑道:“讓廚房裡給我十二個時辰備著。另外若是少夫人有什麼特別想吃,馬上打發人去弄。照我的話吩咐下去。”喜鵲這人是最藏不住事情的,見大少如此關心淨薇小姐,已然是開心的不行了,忙連連的點頭,跑去廚房吩咐去了。

  他輕輕進了屋去,她正酣睡著,渾然不覺,三個來月的身孕也不怎麼看的出來,身子還是纖細的。赫連靖風怕把她吵醒,躡手躡腳的,只敢輕坐在床頭。因怕她冷著,才一入冬,赫連靖風便安排人早早開了暖氣。所以屋子是十分暖和的,偶爾又有徐徐的暖風從帘子外透進來,拂得叫人都快成仙了,她只懶慵慵地躺在被子裡,微微的吐著香氣。那嬌柔可愛的神態惹得赫連靖風莞爾一笑,只覺天地間的至美也不過如此了。

  床頭散散的放著幾本書,估摸著她定是看累了,才倦極而眠的。他猛然想起,要在出兵前需得好好囑咐她這件事情,不可多看書,她現在這樣子,若是老看書,會把眼睛給傷著的。若是等以後身子休養好了,她愛看多少就多少,他決計不會反對的。她怕是真的是他這輩子的克星了,如此的寵她,愛她,竟然是身不由已的。好多次恍然不可對她如此的好,卻已在恍然之時已經做出了。底下的丫頭,婆子們也真給說中了一件事情,他啞然的笑著。

  那幾本書是西裝書,一看就知道是從國外買回來的。他知道淨薇在讀大學學堂以前在瑪利亞女子教會學校讀書的,自然對英文是通曉的,所以她看這類的原文書籍,他也不訝異。但不知道為何,總覺著這幾本書有種莫名的熟悉,仿佛他看到過好幾次似的。他一想,便已想到了,這幾本書,便是江南回北地那日,淨薇的一個好朋友送的,那人是與蕭揚一起來的。想起那個蕭揚,他總是隱隱生悶的。在他還未認識淨薇之時,他已經在她左右了--------

  小時候,母親體弱多病,不太能陪伴父親左右。二姨太是當時父親身邊最得寵的,連帶她的兒子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也是囂張異常的。一次,父親送了他一把舶來的手槍,他們兩人便來搶奪,他雖然自小就是冷冷的,從不喜歡和別人打架相爭,但那把手槍卻是他一眼便愛上的。他自然不甘被搶的,便與其兩人拼了命似的打了起來,連四周的侍從也攔不住。一直到父親來了,他還和赫連靖雷他們扭打在一起,雖然以一敵二,他也沒有落下風。最後,自然是他奪回了自己的東西。說來也怪,自那次以後,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兩兄弟便對他有些怕了起來,再不敢當面做對了。

  他想要的東西向來手到擒來的,不需費一絲力氣。歸國後,旁人為了權勢和名利更是對他巴結奉承的,所看中的,不必多說一個字,只需一個眼神,別人已瞭然了。但就淨薇是個例外,他這麼捧在手心裡哄著,寵著,卻還是抓不住她。

  赫連靖風笑著,隨手拾了一本書起來,想看她究竟看些什麼內容。才拎起硬硬的書殼,便有幾張東西從書中飄落下來,一直落到了地毯上。依稀是幾張照片的樣子。他彎腰揀起一看,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赫然是淨薇和蕭揚的照片。淨薇那嫣然淺笑的樣子,嫵媚動人。蕭揚就那麼站在她旁邊,含情脈脈又英俊瀟灑的。猛然想起,督軍府邸專用的吳醫生掛電話給告知他淨薇有喜那日,他進了房間,便見她匆匆忙忙,胡亂的塞了一些東西進書中,估計便是這些照片。怪不得,她是如此的喜歡看書,怕是看著照片,睹物思人罷了。心,好像被人劃了一刀,傷口看不出深淺,幾乎也看不清楚,但卻是如此的痛、如此的疼……

  他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只覺著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幼稚與可笑的。她的心原來不在這裡,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被自己所感動呢?他敗了,徹底的失敗了。她就算懷了他的骨肉,還是不喜歡他,念念不望的還是另外一個男人,一個為她買栗子,剝栗子的男人---------------這是種什麼滋味呢?哈哈,他不知道--------那種滋味,就像是盛夏中只有他卻墮入了寒冬中,冰冷刺骨的風從他胸口破裂的洞,呼呼地穿過。

  淨薇醒來已然是極晚了,她慵懶的伸了一下腰,又摸了摸還未見凸的腹部,低聲的喃喃道:“小乖,是不是餓了?都是媽媽不好,睡著了,讓你餓肚子了!”她與孩子說完話,這才抬了頭,看了一下房內。牆角邊點了一盞壁燈,暈暈黃黃的,屋內無人,赫連靖風想必還沒有回來。他若是回來了,第一件事情便是來看她與孩子的。她知道他是疼她的,如此的疼愛她。連淨薔也在走的時候,用不甘卻又那麼無可奈何的口氣對她說:“姐姐,大少真的是疼你。”她是知道的,她怎麼會不知道呢??自她懷孕後,他更是三天兩頭的陪在身邊,就怕她坐著會累著,躺著會閒著,閒了會悶著----------------

  她按了一下電鈴,喜鵲很快便推了門進來,道:“小姐,還沒有用膳呢?我馬上安排廚房端上來。”淨薇點了點頭,看了一下天色,黑漆漆的一片,說:“怎麼這個時候了,大少還沒有回來啊?”喜鵲回道:“大少回來過了,在房內坐了一會,聽王媽說又備車出去了。估計軍里有事情。”這麼晚了還出去,怕是有什麼急事情。他老是這麼的忙,她卻不能為他分憂,淨薇嘆了口氣。

  張立戰戰兢兢的站在辦公室門口,大少自府邸上了車到辦公室里一直冷著臉,簡直可以把四周的人都給凍傷了。遠遠的看著孔家鍾過來,仿佛是看到菩薩和救星似的,忙迎了上去,低低的道:“孔秘書長,你可來了。”孔家鍾道:“什麼事情?十萬火急的。”張立只道:“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少一回府邸,就一臉冰冷的出來了。”孔家鍾想了想,方詢問道:“不會和少夫人吵架了吧?”想來也不大可能,大少對少夫人的好是沒話說的,平時連重話也從不捨得說一句的,哪裡會吵得起來。更何況現在少夫人這種情況。但他這個主子,也只有少夫人能惹他生氣,旁人就是跟閻王借了膽子也是不敢的。張立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和兄弟們就在外面站著,一點聲音也沒有。”

  孔家鍾輕輕推了門進去,只聽赫連靖風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出去,我誰也不想見。”孔家鍾喚了一聲:“大少。”只聽赫連靖風冷喝道:“我叫你出去,沒有聽見嗎!”

  第21章

  辦公室內黑沉沉的一片,無一點聲息。微微的透過略敞開的門fèng,孔家鍾根本看不見任何景物。只覺得那沉寂靜的讓人惴惴不安。門口站著的張立屏著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只是不停的將眼光掃過來,像是詢問又像是讓他想辦法。孔家鍾哪裡有什麼辦法,大少連門也不讓他進去,他根本無從下手開解的。他惟有無奈的朝張立笑了笑,低聲道:“不要看著我,我一點法子也沒有。”

  赫連靖風坐在皮椅上,手指夾著幾張從淨薇書里掉下來的照片,冷冷的瞧著。如此親密的與別的男人合照,還大模大樣的帶回了北地,每日這麼看著,瞧著,她當真把他當作什麼了?當他死了嗎??還是就因為她知道他對她的在乎,所以更加肆無忌憚了-------把他當猴子一樣耍來耍去。

  他猛得揮手一摔,桌上的文件,紙筆等已經嘩啦嘩啦的全部被掃到了地上。那地上本是鋪了地毯的,但在那麼安靜的夜裡,還是顯得突兀異常。孔家鍾等人在門外自然是聽的一清二楚的,因他先前的命令,也不敢造次,只略略推開了門,在門口處道:“大少!” 赫連靖風沒有出聲,轉頭看著屋外的夜色。孔家鍾等人站在門外也不敢進來,半晌後,方才聽赫連靖風道:“家鍾,你進來一下。”

  孔家鍾忙推了門進去,循著門外走廊上傳來的的燈光,站到了辦公桌前,等赫連靖風的指示和說話。好久,也不見他開口。孔家鍾在他身邊久了,自然知道不好打擾,只靜靜站著。那房內倒是有一盞西式的大鐘,他就這麼站著,聽著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孔家鍾自當了兵以來,平素軍中紀律森嚴,十分枯燥,他也是甘始如飴的。但現在就這麼候著,聽著時鐘滴答的規律走聲,竟然有種莫名的焦躁和惶恐。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赫連靖風冷冷的聲音清楚的傳了過來:“家鍾,明日開會時給我吩咐下去,十日後出兵西部。”那聲音一字一頓,在黑夜裡異常清晰,有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嚴。孔家鍾一凜,忙答應道:“是,大少。”軍中自平了赫連靖雷兩兄弟動亂後,早已作了大幅度的調整,後來大少從江南回後,又得到了江南江司令的糧糙保證,作了許多作戰部署,此時遇到南方內亂,軍中少壯派早已蠢蠢欲動了。

  淨薇不知道怎麼的,一夜淺眠,總覺得迷迷糊糊但,似睡卻又未睡的。他卻是一夜未歸。已經習慣了每日在他懷中醒來,吸取他溫暖的氣息,今日不在身旁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她只是窩著,也不肯起身,整個人是越來越懶散了。他卻仿佛極喜歡她這樣子的,偶爾被他遇見了,便會刮著她的鼻子,說她像只小懶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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