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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應和道:「當年奉容親自焚了裘仙珮的屍首,又提回殷無路的項上人頭,逐日教分崩離析,失了這二人,逐日教哪還有再世之機,絕無可能是逐日教!」

  「諸位難道忘了,當年即便是在中原,逐日教的教徒也比比皆是,如若教徒有心,這逐日教哪怕是在陰溝泥里,也能重生。」

  越聽,奉雲哀的心越是往下跌,當年的教徒要是還在,想來必會順著奉容來覓她,她屆時……只能親自將這些外疆魔人驅出中原。

  桑沉草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不緊不慢道:「逐日教當年的確算得上超群出眾,外疆魔教何其多,但比得上它的,縱觀江湖寥寥無幾,不過多年過去,誰又能說得准,疆外是不是又有異軍突起。」

  此話方落,那被封住穴道的林杳杳陡然暢快大笑,明明是跪地之姿,眼底卻淨是不屑,冷笑道:「區區逐日教,已不知是埋在哪的朽木爛骨了,還能與我歸源宗相提並論?」

  歸源宗?

  奉雲哀愕然轉身,沒料到林杳杳竟這麼快就能沖開穴道,她剛想奪步上前,卻見林杳杳低頭銜起脖頸上掛著的鳥哨,吹出尖銳一聲。

  與蟲哨不同,這哨聲更加高亢,仿佛能穿破耳膜,直衝雲霄。

  周遭看似無甚變化,周媯卻瞳仁微縮,掌下暗暗凝起氣勁,她冷不防扭頭,連劍尖刺得愈深也不管顧。

  她眼中懼怕顯而易見,眼前明顯不單是毒蛇猛獸,更是妖鬼凶神。

  眾人還在辨識黑袍人口中的「歸源宗」是真是假,便聽見地底傳來瓮響。

  頃刻間山搖地動,一股硝煙氣息如泉涌般漫上地表,而林杳杳冷笑騰身,倏然赴向試劍台外。

  好似天災忽降,這震顫比先前石劍崩碎時更甚。

  那股氣味愈來愈濃,嗆得人猛咳不止,眾人惶惶不安,轉身欲逃。

  奉雲哀當即明白,起先在冰窖中看見的黑痕究竟是何物,原來這是林杳杳與周媯的後計,此番如若露餡,林杳杳與周媯便要讓聚集而來的各路豪傑通通埋屍此地!

  她本想將林杳杳擒住,但地下已炸出轟隆一聲,整座試劍台往下塌陷,就連周遭觀台也未能倖免。

  桑沉草神色驟沉,當即騰身欲出,她盯緊林杳杳的方向,心知此女定有脫身之法。

  眾人蠅頭亂撞般踏起輕功,身影密密麻麻,成了各奔東西的鳥雀。

  哪知,眾人剛要脫身,便被一道氣勁用力拽回,隨之耳畔嗡鳴,好似方才那鳥哨聲接連不絕,這尖嘯直衝顱頂,引得人頭暈目眩。

  這分明是地縛陣!

  桑沉草只試著往外沖了一次,便捂住雙耳回到震顫塌陷的地上,冷冷道:「原來周媯布的陣是這麼一回事,只不過……」

  她露出陰沉一笑,睨向那還被奉雲哀的劍尖抵住脖頸的人,道:「看來她不救你,你這陣布得真真好,純粹是為旁人做嫁衣。」

  奉雲哀左搖右晃,唯獨手裡的劍還算穩,她哪還管顧得了眼下的酸楚,低頭便問:「如何破陣?」

  「破陣?這陣破不了!」周媯目眥欲裂,拼盡全力震開奉雲哀的劍,在又一聲巨響炸得地石迸濺時,她縱身躍到了罅隙中。

  奉雲哀趁著眼前所見還算清楚,立即奔向奉容的屍,對那正扶著奉容屍身的歲見雪道:「跟我走。」

  歲見雪背上奉容,她眼力本就不行,如今四處煙霧瀰漫,更是看不清前路,搖晃幾下索性將奉容放下道:「你帶她離開。」

  就在這頃刻,地面又有一處被炸開,碎石飛迸開來,飛向眾人面龐。

  一些人躲避不開,已是頭破血流,一張臉被熏得烏黑。

  四處俱是滾滾黑煙,奉雲哀雙目本就酸痛,如今被濃煙一籠,不禁眼淚直流。

  不過轉眼,她所見一片混沌,只堪堪看得清那些四處奔逃的人影。

  「姑娘!」歲見雪悶咳著,晃起奉雲哀的手臂。

  奉雲哀眼前模糊,莫名連聲音也聽不清了,她迷惘回神,看向歲見雪的一刻,見遠處亭台炸裂,火光燭天,洶湧著撲向人潮。

  煙炎張天,數個身影被捲入烈火當中,她眼前光亮得好似只餘下一色。

  好紅好烈,好像血色遍地。

  奉雲哀也咳嗽不止,慌忙將奉容接過,卻已辨不清周媯的去向,亦不知桑沉草身在何處。

  她並不憤懣,起先桑沉草說的便是各自逃命,她豈能強求那人留下,只是在這瞬間,她眼中的酸楚好似忽然轉徙到了心口。

  她有少許難過,那點鮮活的情緒,又從胸膛的竭澤下漫了出來。

  周遭有人喊叫,有高亭倒塌,屋瓦碎地。

  她聽得清聲,卻找不准去向,跌伏在地上被大火灼得周身發痛。

  約莫半刻,有一隻炙熱的手緊緊將她攥住,那刻薄的聲音落在耳畔:「坐在這等死麼?」

  第68章

  是桑沉草。

  桑沉草猛將奉雲哀拽起, 幾近拽斷她的胳膊,好似要救她,但又不想顧她死活。

  氣急欲斷的聲音近在耳畔, 可奉雲哀已看不清身邊人的長相,只看得到模模糊糊一團,像煙又像霧。

  煙霧是碰不著的, 這人卻實打實地抓住了她, 令她好似從半空跌到實地,不再左右無倚。

  被拽起的這剎那, 奉容的屍從她身前脫出,她半個身如墜冰窟,忙不疊撲上前, 想將奉容也一併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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