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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日西垂時楚傾才回到侯府,聽說程鈺在這邊等了半天了,寒著臉去見客。

  “姨父,今日我求皇上賜婚了,皇上跟您提了嗎?”程鈺臉上不冷不熱的,一聲姨父叫的可是越來越熟練了。

  有求於他嘴才甜了,楚傾並不買帳,跟他打聽王府里發生的事,得知明年開春要選秀,心中微動,沉下臉道:“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安排人照顧菡菡,你那邊,你沒什麼本事,請定王照看一二吧。”

  程鈺要的就是這句話,知道楚傾不待見他,說完正事早早走了。

  楚傾衣服都沒換,先趕到蓮院安撫女兒,“菡菡不用怕,皇上在你表哥面前保證了一遍,在爹爹面前也保證了一遍,明年你肯定會如願指給你表哥的,其他的爹爹都會替你安排好,絕不叫你在宮裡被人欺負,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四皇子真敢動歪心思,他叫他偷雞,不對,是偷鳳凰不成蝕把米!

  男人信誓旦旦,比程鈺的沉穩里又多了一股囂張霸道,含珠真的是不怕了,紅著臉替楚傾倒茶,“勞爹爹為女兒費心了。”不管怎麼說,她與程鈺的婚事,都得感激楚傾出力的。

  女兒羞答答的,與他越來越親近,楚傾渾身舒暢,喝了茶,喊來阿洵稀罕,用過晚飯才走。

  次日含珠領著阿洵去東院陪老太太說話,驚聞楚薔與鎮北將軍長子李從鳴交換了庚帖,正式議親。明白這是為了應對選秀之事,含珠既為楚薔慶幸不必進宮任皇家隨意賜婚,又好奇楚薔對未婚夫的態度,丟下阿洵陪老太太,她拉著楚薔去說悄悄話了。

  她與楚薔志趣相投,含珠由衷希望楚薔能嫁得好,嫁個她喜歡的男子。

  “我都快記不清他長什麼模樣了,只記得他人有點黑,比哥哥還高。”楚薔實話實說道,怕姐姐誤會,馬上又笑道:“不過長輩們都說他好,大哥與他更是生死之交,他人應該也不錯的。”李家人口簡單,未來大姑子李筠是她的閨中姐妹,除了二房有個好.色的李從林,楚薔真挑不出這門親事有何不稱心的。

  她對婚事滿意,含珠就放心了,誠心賀喜。定了婚,哪怕不記得未婚夫的樣子了,楚薔也是有點害羞的,馬上轉移話題,悄聲詢問含珠打算怎麼應對選秀。含珠臉皮薄,想到很快她與程鈺的婚事就該公之於眾了,慢慢紅了臉,被楚薔看出不對,先來了一番逼問。

  沒過幾日,宮裡傳出了選秀的旨意,次日楚家就迎來了負責登記各府秀女名冊的宮人。

  楚家四個姑娘,楚薔十四,已經定親,楚蓉十三,符合入選的年紀,但她人在孝中,不必參選,楚蔓人小不夠歲數,因此只有含珠一人被記了上去。?

  ☆、第99章

  ?  成了待選秀女,含珠就徹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年底周家宴請她都沒去。

  過完年,阿洵五歲了,楚傾再次提出讓阿洵搬到前院去,還拿楚淵哥仨舉例,“你大哥二哥三哥最晚也是三歲搬到前院住的,阿洵聽話,你總是跟姐姐住一起,傳出去讓人笑話。”

  阿洵耷拉著腦袋,明白爹爹的話有道理,就是捨不得姐姐。

  含珠瞅瞅男娃身後四隻蹲坐著玩的小奶狗,柔聲勸道:“阿洵你看,你搬到前院去也有大huáng它們陪你,不一定非要姐姐陪是不是?那天從風過來玩,你不是跟他說長大要帶著大huáng它們一起去打壞人嗎?那你連自己睡覺都不敢,你說大huáng它們厲害,從風也不信是不是?”

  “我敢自己睡覺!”阿洵回頭瞧瞧,底氣不太足地道。

  “大點聲!”楚傾將兒子拉到跟前,大聲鼓勵道。

  阿洵賭氣般立即大聲喊了一遍,“我敢自己睡覺!”

  楚傾一把將兒子高高舉了起來,笑著夸道:“這才是我的兒子,走,爹爹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就在爹爹屋子後面,晚上爹爹哄阿洵睡著了我再回去睡,早上咱們爺倆一起起來練武。”

  他說得興致勃勃,阿洵趴在爹爹肩膀,看著對面溫柔淺笑的姐姐,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垂下眼睛想哭,卻看見三huáng一黑四隻寶貝狗顛顛地跟在後頭。想到總是笑話他的李家小子,阿洵揉揉眼睛,有些委屈地看向前面。

  當晚小傢伙就搬了過去。

  蓮院一下子就剩下自己,含珠突然睡不著了,閉上眼睛沒多久,好像聽到了阿洵的哭聲,坐起來細細聽,侯府一片安靜,連聲狗吠都聽不見。含珠苦笑,這兩年多她與阿洵幾乎是形影不離,驟然分開,她真捨不得。

  次日早上,含珠起來地格外早,收拾過後早早領著如意去了前院。

  還沒過元宵,楚傾不用上朝,但他習慣早起練武了,練了一會兒聽富貴說女兒去看弟弟了,楚傾笑了笑。他這個長女,這幾年幾乎就是把弟弟當兒子養的,姐弟倆頭一次分院子睡,肯定擔心。

  他直接穿著那身寬鬆的白袍去了後院。

  含珠已經進了屋,屋裡燒著地龍,暖暖和和,還沒點燈,很是昏暗,照顧阿洵的嬤嬤要點,含珠沒讓,歪坐在chuáng上看被窩裡熟睡的小傢伙。五歲的男娃個子也不高,被子裡腳底下卻鼓出了四團,含珠伸手進去摸,摸到毛茸茸的狗腦袋。

  敢qíng阿洵把四隻小奶狗都抱到chuáng上了!

  怪不得睡得這麼香。

  含珠重新掩好被子,低頭去親小傢伙。

  楚傾挑簾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那一瞬,他的心就像在溫水裡泡了一遍,說不出來的舒坦,可是看著女兒嫻靜溫柔美麗的側臉,心底緊跟著湧上來濃濃的不舍。女兒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很快就要跟程家的臭外甥定親了,最晚明年,也要被人搶走了。

  沒有打擾姐弟倆相處,楚傾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看著東邊漸漸變亮的天空,從沒有哪一刻,楚傾如此希望日子過得慢點,就算不能倒回女兒剛出生那一日,也要再慢些,讓他能多將女兒護在羽翼下一年兩年……

  可惜日出日落,四季輪迴,從不為任何人變慢。

  出了正月,日子一天天暖和起來,迎春嫩huáng清新,紅梅燦若朝霞,桃花更是一片片粉雲一般,厚重的冬袍漸漸也變成了輕薄飄逸的春衫。

  眼看明日便是三月十五,秀女們進宮的日子,這日楚傾特意告了假,在家陪一雙嫡出兒女。

  “姐姐你給我拿著,風箏要把我拽起來了!”阿洵望著天上的老鷹風箏,興奮地啊啊直叫。

  含珠笑著接過線軸,馬上就有一股大力似乎要把她拽起來一般,但她可不是小孩子了,左手穩穩地拿著,右手捏了捏阿洵白白胖胖的小臉蛋,“明天姐姐要進宮了,阿洵好好吃飯,姐姐回來要檢查阿洵有沒有長個子。”

  這一去要先在宮裡學一個月的規矩,然後才是正式選秀,離開這麼久,肯定沒法瞞住阿洵,不如直接告訴他實話,讓他漸漸習慣與姐姐長時間分開。

  阿洵月初已經為此掉了一次金疙瘩了,半個月下來早接受了這個事實,認真點頭道:“我長高高的,長到姐姐這裡。”伸著小胳膊往姐姐身上夠。

  含珠揉了揉他腦袋。

  楚傾在後面看著,眼裡全是不舍。

  白日一家三口玩了一天,傍晚阿洵吃完飯就困了,早早回房歇下。楚傾有無數的話想叮囑女兒,但真到了這時候,竟不知從何說起,只撿緊要的囑咐道:“明日你們都會分到兩個宮女,伺候你的一個叫靈芝一個叫紫蘭,畫像都記住了吧?”

  含珠點點頭,笑著道:“爹爹放心,女兒絕不會認錯人的,靈芝左耳垂後面上有顆痣,紫蘭脖子上有一顆,女兒都記住了。”怕安排好的宮女被人李代桃僵,楚傾考慮的十分周到,連二女的特徵都告訴她了。

  父女比較起來,楚傾倒成了更緊張的那個。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楚傾苦笑,但並沒有尷尬,看著女兒道:“別嫌爹爹囉嗦,以前爹爹對不起你,這次選秀關係到你下半輩子,爹爹沒法不緊張,就怕一步沒想到害了你。”

  他是心疼女兒,但好處可都一點不漏地都落在了她身上,含珠眼圈不受控制地紅了,忍著淚道:“爹爹放心,女兒到了宮裡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絕不讓爹爹擔心。”

  楚傾點點頭,起身送她:“走吧,爹爹送你回去,早點睡,明天事qíng多,有你累的。”

  一路將女兒送到了蓮院院門口。

  含珠回頭目送他,看著楚傾被夕陽拉長的身影,竟心生不舍。

  回到屋裡,依然有些失落。

  “姑娘,熱水備好了。”四喜挑簾走了進來,聲音少了以前的活潑,看她的眼神也跟楚傾一樣,好像她要一去不回似的。含珠仔細打量自己的兩個大丫鬟,目光在她們掛滿了擔憂不舍的臉龐掃過,壓下心底的感慨,像往常一樣領著她們去了偏房。

  如意四喜近乎虔誠的伺候她寬衣。

  綾羅綢緞褪去,露出美人凝脂般的雪肌玉膚,烏髮如瀑傾泄下來,遮掩了肚.兜掩不住的脊背,單薄的白紗褲下,一雙修長美腿隱隱若現。從西域傳過來的一人多高的穿衣鏡就擺在一旁,照出美人姣好的側影,玲瓏身段當真如山巒起伏,引人入勝,美景里更像有看不見的神花仙糙,縷縷清香襲人。

  “姑娘真美,您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姑娘。”哪怕是看了千百遍,四喜還是忍不住夸道,她不會作詩也不會引詞,只知道眼前的姑娘太美,美得仿佛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配得上她,誰敢碰她一下,都是褻.瀆。

  含珠被她與如意夸多了,不再輕易臉紅,但屋裡水汽氤氳,她臉還是飛了紅霞,嗔了四喜一眼,快速跨進了木桶。

  如意四喜熟練地走到她身後,一人負責半邊手臂肩膀,如意還算沉穩,四喜悄悄往姑娘身前瞄了好幾眼,再低頭瞧瞧自己的,再一次納悶起來。她與如意同歲,都比姑娘大,怎麼反而年齡最小的姑娘那裡最鼓?若說是飯菜的緣故,姑娘愛吃素,年後才漸漸動了葷菜,沒比她們qiáng多少啊,果然身段跟臉一樣,都是天生的嗎?

  她眼睛不老實,都看得發呆了,如意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戳了她一下。四喜回神,嘿嘿一笑,專心伺候姑娘了。

  含珠閉目養神呢,對丫鬟的窺視一無所知。

  沐浴完畢,頭髮絞過依然有些cháo,含珠便靠在chuáng頭看書,等頭髮徹底幹了,才讓丫鬟們吹燈,她躺到了chuáng上。

  十四的晚上,有月光透了進來,含珠隔著紗帳望向窗子,半點睡意也無。

  她總覺得,程鈺今晚會來,距離元宵那晚一面又兩個月過去了,明日她便要進宮,她不信他不擔心。

  因為篤定他會來,含珠等了再久都不覺得困,直到外面傳來輕輕的推門聲,含珠心尖兒一顫,咬咬唇,往上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假寐,緊張地等他靠近。

  夜太靜,再輕的腳步也有聲音,含珠心跳快得不行,暗暗攥緊了chuáng褥。

  程鈺並不知道裡面的人在假寐,特別是他挑開紗帳,借著月光看了她半晌她也沒有動靜後。有些意外,意外這種日子她竟然心寬睡了,也很是慶幸,可以趁她睡著肆無忌憚地近距離端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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