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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倚風試著掙扎了兩下,對方那枯瘦的手爪卻如粘稠膿液一般,始終緊緊粘在他脖頸處。雙方正僵持不下,從樹林中又衝出一個驚慌失措的紅衣女子,雲倚風看清來人後,順勢頭一偏,皺眉:「他要掐死我!」

  「不要!」蛛兒果然受到刺激,尖叫著撲上前來,想要將雲倚風搶回自己手中。鬼刺被她扯得險些跌倒,心中惱怒至極,當胸一掌將蛛兒拍得筋骨斷裂、凌空飛起,另一手直直伸出,想再度去擒雲倚風,卻反被虛晃一招,尖銳匕首削斷腕骨,劇痛還未來得及擴散開,眼前便又閃過一道白色光影,似銀蛟咆哮出海,帶著無窮內力穿透胸膛,震得滿身蟲豸紛紛向外爬去,黝黑皮膚皴出裂口,鬼刺噴出一口鮮血,如碎骨般癱軟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雲倚風收招落地,雪白廣袖被風吹得揚起:「迷蹤島的功夫,確實奈何不了你,所以方才那招,叫『飛龍在天』。」

  鬼刺滿目憤恨:「季燕然、季燕然教你的,是我大意了。」

  雲倚風並未理會這句話,只道:「你不是想知道,血靈芝是如何解蠱王劇毒的嗎?那便好好留著這條命,待我回到王城後,自會細細說於你聽。」

  鬼刺眼底閃過一絲亮光:「當真?」

  「當真,不過我也有條件。」雲倚風蹲在他面前,「江凌飛與玉嬸人在何處?」

  「旁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只知道江凌飛。」鬼刺咳出一口黑血,「他啊……他被下了蠱,無藥可解,無藥可解。」

  雲倚風拳頭猛地握緊。

  黃慶此時也抱劍帶人趕到了,見雲倚風安然無恙,方才放了心,五花大綁將鬼刺捆了起來。蛛兒奄奄一息倒在樹下,只剩了最後一口氣,她瞪大雙目,淒淒道:「我即便是死了、死了,也要跟在公子身旁,這世間沒有誰……只有我能伺候公子,只有我。」

  「我無需任何人伺候。」雲倚風看著她,嘆了口氣,「若真有來生,你便放下心中執念,去做個普通人吧。」

  「公子!」見他轉身想要離開,蛛兒聲音陡然拔高,拖著癱軟的身體往前爬了兩步,伸直手臂欲扯住那如雪衣擺,卻被額上流淌的血遮住視線,如垂死的魚般掙扎兩下,不甘地咽了最後一口氣。

  至此,鷓鴣、玉英與鬼刺皆被生擒,留在地宮中的叛軍首領,只剩下謝含煙一人。

  日頭漸漸西沉,時間已近黃昏。

  風拂動著蒼翠樹林,越發顯得四周寂靜。雲倚風提醒:「據鬼刺供認,江大哥不但心脈血虱未解,還被謝含煙下了新的蠱毒,煉做殺人傀儡,此時怕早已失去理智,王爺進到地宮後,務必萬事小心。」

  入口機關已被炸毀,先鋒隊魚貫而入,但見牆上明珠鑲嵌整齊,將整座大殿照得亮如白晝。條條迴廊縱橫交錯,各處房屋連接極為巧妙。一路搜尋過去,零星有一些躲藏在房中的殘兵與僕役,也皆被大梁軍隊俘獲,不過審問過後,眾人卻都不知謝含煙一行人的下落,只有一名雜役戰戰兢兢招供,說江凌飛曾在今早闖入監牢,似乎要找什麼人質,看著雙瞳如野獸一般,猙獰得嚇人。

  季燕然聽完之後,卻反而鬆了口氣,還記得要找人質,至少能說明仍殘有一絲理智,不至於完全瘋魔。這處地宮建得寬敞宏大,想搜一人並不容易,雲倚風轉過一條迴廊,試著推了一把面前大門,厚厚石板應聲而開,兩個身影匆匆從不遠處掠過——是江凌飛扛著昏迷的玉嬸,像是要把她送出去,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凌飛!」季燕然也注意到了這邊,也來不及多想,一路追二人到了一處空殿。前頭再無路可走,江凌飛將玉嬸放到一旁,拔出鬼首劍,目光寒涼看著季燕然:「你找死。」

  季燕然舉起雙手,示意他先冷靜下來,又試探:「你還認識我嗎?」

  江凌飛血目混沌赤紅,僵硬道:「我要殺了你。」

  「先把劍放下。」季燕然耐心勸他,「我們好好談一談。」

  江凌飛拳頭握得嘎巴作響,他一直盯著對面兩人,像是要從腦海中那一片茫茫雪白里,拼出些許散碎片段。斑斕色塊浮動在四周,諸多填塞於記憶縫隙間的往事,本該是極熟悉、極親切的,卻又始終雲山霧罩、無法觸及,狂躁再度襲上心頭,手腕帶著鬼首劍一起顫動,殺意瀰漫在空空大殿中。

  雲倚風掌心滑下三枚玉珠,剛打算伺機行動,玉嬸卻在此時醒了過來,她從嗓子裡擠出一絲細細呻吟,江凌飛瞳孔一縮,登時轉過身去,手若鷹爪卡住對方喉管,就地用力一拖。玉嬸雙腿胡亂蹬了兩下,也不知觸到了什麼機關,地下突然就傳來地獄般的悶響,石柱也在左右搖晃著,雲倚風心知不妙,飛身欲去拉江凌飛,這座大殿卻已轟然傾轉過來,壁畫中的日月星辰顛倒錯亂,整個人亦失重往下墜去。

  舉目皆是漆黑,耳畔只剩下了風的聲音!

  季燕然扯住雲倚風的手腕,在落地瞬間墊在了他身下。「砰砰」幾聲,其餘兩人也先後砸在厚厚皮毛堆中,都摔得不輕。

  江凌飛最先爬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看著眾人,眼底依舊是錯亂的。這裡的燈燭比起上頭大殿,還要更加黯淡幾分,景象浮動在昏黃光影上,萬物越發不真實起來。

  雲倚風扶起季燕然,又伸手將玉嬸也拉了一把:「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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