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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一方清靜。

  但章硯也受了重傷。梁聽敘後來才知道,那群人對著章硯寶貴的手動了手。

  十指都嚴重骨折變形,章硯早就不能再彈琴了。

  怪不得過了那段時間後,就再沒傳出章硯巡演相關的任何信息,像石頭丟進水面,沉底無聲。

  儘管後來章硯的手表面恢復好了,可內里的碎裂永遠留下了病根,出面在外也不曾再彈過琴。

  只是偶爾收收學生。

  梁宥禮該是知道了,懊悔不能,給章硯發了許多推遠的過分的話,章硯很長時間沒來過。

  避著章硯,還要避著梁秋。

  梁聽敘去看望梁秋,陪梁秋,總免不了提起梁宥禮。

  可自他被綁架後,梁聽敘的失語症又一次翻湧上來,整日沉默著,陪陪梁秋,看看梁宥禮,就去打工。

  手機一直沒現錢買,他更沒錢去看醫生,只憋著,等著自然開口說話。梁秋一直讓他去看看,他不肯。

  聯繫國內他們也靠的郵件——打工的飯店老闆好心,借電腦給他,可誰都聯繫得上,除了盛意。

  發出去的郵件猶如沉底石頭,激不起半點波瀾,卻重重砸進他的心底,砸得粉碎。

  他以為盛意生氣了。

  那段時間他過於疲倦,整日連軸轉,梁聽敘顧著處理這飛來橫禍,沒想著聯繫盛意,當下也不適合聯繫盛意。

  不能讓那群人知道盛意的存在,也不想讓盛意看到他這幅樣子。

  半年過去,梁宥禮情況好轉,恢復了意識,開始下地復健。梁聽敘的失語也好轉了。

  梁宥禮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回國。

  他正值高三,那些人在裡面關著,找不了他們麻煩,梁宥禮讓他放心,回去好好學。

  失語已經完全好了,梁聽敘急急忙忙回了國,卻不曾想,下飛機時被那群人的眼線捅了一刀。

  不深,不嚴重,但一直在滲血。

  血流著,他還要到旁邊的手機店買手機,被老闆尖叫著撥打了救護車。

  包紮完梁聽敘便從醫院跑出來了,路過家把藥放回去,問了徐文彬盛意現在在哪,跌跌撞撞跑去找了盛意。

  他遠比他自己想得還需要盛意。

  失語那段時間,他總是坐在病房窗邊發呆。

  腦海里全是盛意。

  開心的、哭泣的、鬱悶的、使壞的。

  他好想見,他很想念。

  喜歡來得濃烈,他不願見盛意露出難過的神情。

  所以在21歲那年,他得知梁宥禮查出遺傳病,得知梁秋病情轉惡,又收到一封匿名的、指向明確的恐嚇信,他選擇放手。

  可他覺得自己選錯了。

  第89章 活下去

  心口很疼。

  盛意靠在梁聽敘肩側,將臉完全埋進去,手輕輕攥著胸口衣料,青筋突起,攥得用力。

  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只覺得很疼。

  「心臟疼嗎?」攥住心口的手腕被輕輕拉開,梁聽敘輕聲說,「不聊了,明天再繼續聊,你先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背。」

  「……聊,這點疼算個屁,」盛意依舊埋著臉,在說背上的烏青,也在說他的聯覺,他吐出口疏落的氣,繳槍棄械,悄無聲息地將手環繞上樑聽敘的背,「後來呢,後來那……那五年如何。我想聽你說。」

  察覺中間橫隔的高牆稀稀落落散了,融化成一灘雪水,梁聽敘眼底也似化了雪,將盛意往懷裡攬得緊了,朝輕鬆了說:「出國後,我一邊陪著梁秋姐治療,一邊陪著我爸,章叔叔偶爾會來陪我爸,還會和盛阿姨視頻——」

  盛意肩胛骨微動:「和我媽……視頻?」

  梁聽敘順勢拍了拍他的背,「嗯,視頻,他們有來往,盛阿姨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除了債務的事。不是我們不願回去,是我爸沒辦法再回去了,折騰不起這段路。」

  「他的病情惡化得很快,梁秋姐情況好的時候還能下床走走路,我爸那時候已經下不了床了。」

  盛意呼吸一滯,低聲問:「那會兒是什麼時候?」

  「我出國第二年,」梁聽敘聲音帶點啞,「第三年年初,我爸去世。去世前,章叔叔和盛阿姨都來了,送了他最後一程。」

  梁聽敘還記得那天。

  梁宥禮跟迴光返照一樣,那一天早上異常精神,能坐著,手能抬起,拉著他碎碎念念說了很多瑣事。

  無關其他,都是一些生活的小事叮囑。

  梁聽敘聽著,笑著,應著,眼裡噙著淚水,硬是全憋回去了。

  中午梁宥禮便有了疲態,梁秋硬要過來,被梁聽敘扶著,在床邊握著梁宥禮的手,說了無數個「謝謝」。

  梁宥禮眼角的皺紋堆了起來,撐著抬手摩挲梁秋的臉,說:「抱歉啊……叔叔沒法陪你了。」

  梁秋握著梁宥禮的手,一個勁搖頭,眼淚甩落,落在梁宥禮的眼角,倏地滑落。

  下午梁宥禮便不清醒了,跟他說什麼都得不到回應,心跳脈搏越來越緩。

  「爸,」梁聽敘喊他,「爸,下輩子我當爸。」

  梁宥禮有反應了,眼睛喇開一條縫,氣若遊絲輕笑,「我這性取向太難搞了,還是我來吧。」

  他好像這輩子都覺得,自己的性取向是個天大的錯誤,若非他喜歡上了章硯,他不會被家裡掃地出門,不會害得樂隊分崩離析,更不會牽扯出這麼多紛雜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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