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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王心誠,百般挽留,徐福終是留下,他雖身在漢營,心卻仍是秦人。

  「待大王君臨天下那日,一定不要忘了今日承諾。」徐福道。

  漢王笑道:「絕不敢忘。」

  第616章

  徐福追隨漢王數年, 眼見他局勢由弱轉強,眼見他將那位霸王逼得自刎,一點點收復江山,最後登臨九重, 成為天下之主。

  漢王於定陶氾水之陽登基, 定國號為漢, 是為漢高帝,定都長安,同年六月, 大赦天下。

  眼睜睜看他人稱帝的滋味讓他很不舒服,尤其是……陛下去後不到十年,這天下就換了主人。徐福何嘗不知大秦滅亡與這位漢王脫不了干係,可他無力回天,不論是楚漢亡秦, 還是漢滅楚,都不是他能插手的。

  為了自己的陛下,徐福不得不俯首稱臣。

  凌燭就像在看一場大戲,以往他再洞察人心, 都不如在一位真潛龍身邊學得多。皇帝也頗有所得, 二人很輕易就看穿了此時徐福的不甘。

  「又要出海了。」皇帝嘆氣。

  她並不喜歡出海,本就無法和人說話, 在海中更容易生出茫茫天地只留自己一人的空曠顧忌感。可她不能不去。

  「陛下,你可以不去。」姜遺光說,「扶桑木和山海鏡都已在徐福手中, 他此行未必有所獲。即便有, 也不過再死一群人。」

  換言之,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皇帝並不感到慶幸:「姜卿, 那你呢?」

  姜遺光:「我跟著他。」

  他不能讓徐福控制自己,就必須打敗他。如今的徐福輕易能看穿,兩千年後的徐福卻不是他能撼動的。

  皇帝點點頭:「一路保重。」

  凌燭說他這回就不去了,符輪也是,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引路人不作聲,在姜遺光問過後才一點頭。凌燭覺得這人簡直比姜遺光還難說話,這讓他對引路人更感興趣了。

  那兩人隨大軍離開後,凌燭對皇帝笑問:「陛下,您可看出來了?」

  皇帝默默點頭。

  就算她再傻,和引路人朝夕相處這麼些日子也該猜出對方身份了。

  引路人就是明孤雁。

  其實她現在還有些看不透明孤雁。

  這世上人有三類,一類忠於自己,一類忠於他人,或家族,或君王,或世間心照不宣約定俗成的規則。還有一類人,他的內心沒有一點束縛,既不愛自己,也不愛世人,不愛家人朋友,像一條在海中漂浮的船,看不到目的地。

  姜遺光是最後一類人。明孤雁又是哪一類?

  若是前兩種,她現在忠於誰呢?

  建國之初,百廢待興,各行各業都亟待生出起色。自然不會有人留意到朝廷船隊中特殊的一支。商船一路南下,各自分散,有幾支隊又悄悄匯合在一起,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此次出海,一無所獲。

  漢高帝有些失望,但不氣餒,要是第一次就碰上了他才要奇怪呢。

  姜遺光回去後,卻只見皇帝,不見凌燭。

  皇帝道:「他有些受不住,回去休息了。」

  比勞累更可怕的是什麼都不需要做,什麼也做不了。凌燭曾自嘲他現在就如一個廢人一般,他試圖轉變心態,告誡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每次一想到還有兩千年他就忍不住絕望。

  這才過去不到十年啊……

  凌燭選擇把自己關在漢高帝不用的書房裡只管看書——雖說在常人眼中他們算得上無形無質,看不見摸不著,但若是他們凝神聚氣,還是能觸摸到實物。

  凌燭覺得先看個幾十本再說,反正他就在皇宮中,真發生什麼大事他不會不知道。

  符輪看起來還好些,徐福歸來後他就跟在徐福身邊,如饑似渴地學習方術。

  「他後悔了。」皇帝道。

  姜遺光點點頭:「陛下,你後悔了嗎?」

  皇帝苦笑:「我也不知道。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也許還是會進來吧?」

  姜遺光:「事情或許有轉機。只要能再找到孽鏡台,你們或許能回去。」

  皇帝先喜後憂:「恐怕要付出不低的代價。」

  姜遺光沒說話,皇帝未必不清楚,她只是還沒想好怎麼做而已。

  皇帝:「既是徐福的記憶,總有些事他忘了,興許不需要那樣久。」她在短暫同行途中就發現徐福忘了不少事,他似乎在有意控制自己不要記住太多。

  她漸漸明白那句長生既是賜福,也是詛咒。

  姜遺光點點頭:「陛下不要忘了一點,如今我們所見場景已是兩千年前,徐福未必能記得清,不知什麼力量將記憶補全了。」

  皇帝有點發愁,她想解決鬼禍,就必須攪亂徐福陰謀。但她其實不太明白徐福為何要讓姜遺光進孽鏡台。

  徐福想要姜遺光做什麼呢?

  她看向姜遺光:「姜卿,你又為何助我?」

  姜遺光:「因為我曾答應過一個人,只要並不危害到自身,我會盡力保護陛下。」

  原來如此。

  他全無所求,皇帝反倒擔憂。聽他這麼說,她先是放下心,之後便湧起濃濃的感動,一定是父皇!

  可她更驚恐地發現,經過那麼多事,又在鏡中渡過近十年,她竟有點想不起來父皇的模樣了!

  再繼續下去,她會變成什麼樣?到那時,就算她真的能回去……她還記得嗎?恐怕曾經的人和事都會忘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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