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才是醜陋的真相,通俗小說的灰白色結局。

  申路河的雙眼灰暗下來,他的聲音很低,近乎哀求:「至少別在這裡吧。」

  他規矩真的很多,指示著翟望岳別看著他的臉,也別在露出的肌膚上留下痕跡,除此之外,他宛如等待凌遲一般伏在桌面上,冰冷的玻璃好像把他粘了上去,他竟然有瑟瑟發抖的衝動。而背後滾燙火熱得像暖爐一樣,包裹住他。

  還未等他拒絕,翟望岳鬢邊的頭髮就掉進了他的領口,他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牙縫裡滾過涼颼颼的氣體,還未等他脫口而出,翟望岳就低頭咬了上去,正好是領口下寸許的位置,平時堪堪能夠驚險地蓋住。而此刻那裡被磨蹭得既痛又癢,短暫的失神間衣服下擺被高高掀起。

  申路河本以為,只要忍耐,很快就能過去,沒想到這場折磨沒有盡頭。

  夜寒風急,月城的冬天第一次有這樣的殺傷力,寒風夾在這座城市每一扇窗戶的縫隙之間,擠壓,撕咬,發出斷斷續續的尖利鳴叫,驚醒安眠的人,將無助的孩童嚇得瑟瑟發抖。月城河上燈火暗淡,船舶的鐵皮和混沌黑暗的河水來回撞擊。

  第36章

  翟望岳發狠般掠奪著申路河身上珍稀的氣息。昔日怎麼攝取都不夠的東西此時粘膩在他的鼻腔,讓他滿足到有些頭暈目眩。青年的雙頰浸透曖昧的紅暈,眼神拉著絲線,不知比平時里漂亮多少。連禁錮著申路河的手臂都如同黃油一般化開。但現在的申路河已經沒有力氣掙脫他,他口中溢出斷斷續續的喘息和委屈的低吟,臉上濕漉漉的,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淚漬而是恣意橫流的汗液,而整個人既濕潤又熱氣騰騰,像一塊吸飽了水的柔軟海綿,能夠隨意地彎折成各種樣式。

  他被翻了個面,足尖還顫顫巍巍地勾著一塊布料,全然敞開的姿勢,喉結和動脈完整地暴露在翟望岳的眼前。他忍不住嗚咽一聲,可語調怎麼也堅硬不起來:」你到底有完沒完……「

  而他的尾音斷在一聲難耐的」唔「里。申路河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卻怎麼也無視不了騷亂的衝動,它們在脫離控制的軀殼裡左衝右突,四處飛舞,像一群翅膀上帶著火的蝴蝶,撞到哪裡,火勢就蔓延到哪裡。

  」申哥,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哪怕我只有這一刻也夠了。「翟望岳的雙唇貼在遍布紅痕的皮膚上,」不,你讓我重說一遍……是,我喜歡你。「

  這是他對申路河的第一次正式的告白,然而……

  申路河費力地抬起眼皮,嗓音低啞:」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卻像是掀動了翟望岳最敏感地那塊逆鱗,他猛然暴起,加大了力度:「現在如此,將來也會是,我不會忘卻你的,申哥。」

  就像,申路河不可能忘記翟誠岳一樣。

  這句話同時出現在兩人的腦海中,一瞬間多火熱曖昧的氣氛都冷了下去,清醒得如墜冰窟。

  漫長的夜晚到了最深刻的時候,而黎明的到來還在數個小時之後,後半夜的風聲止息,遙遠的東方,一線昏沉的魚肚白慢慢地泛了起來,冬日早晨的陽光沒什麼暖意,有氣無力的光芒覆蓋在灰色的月城河之上,冬季水位從豐盈消減為乾涸,連帶著第一班的輪渡都顯得倦怠萬分,在水的肌體上留下很快閉合的劃痕。

  申路河雙手插兜,沉默地沿著河岸走著,翟望岳一直跟著他,但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知道的一定不會把他們看成同路人。

  申路河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地想,要是就這麼沉入它,倒也不錯。思緒漫遊到這裡,他條件反射地從口袋裡摸煙,來制止胸口無法壓制的鈍痛,他剛把煙叼在嘴裡,才發現沒帶打火機,這時翟望岳走上前來,銀色的打火機在他的手指間翻滾一圈,然後上升起一團火苗,附在了香菸頭上,翟望岳豎起手掌,人為地造就一層屏障,擋住了對面吹來的風,同時給兩人離得太近的臉頰蒙上陰影和溫暖。

  輪船的汽笛聲穿過清晨蒙昧的霧氣,碼頭上的人多了起來,像黑沉沉的螞蟻群湧入冰冷的鐵皮,等待著它將他們運送過流動不斷的月城河,匆匆地奔向人生下一個節點。對岸的樓群影影綽綽,是沉默不語的灰色。

  申路河剛乾入殮師這一行的時候,帶他的老師傅曾經告訴過他,不管之前是貧窮還是富貴,是坎坷還是平順,一個人一生中總要渡過一條河流,過了河,一切就結束了。

  現在,這條河橫亘在了申路河面前。他不清楚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刑罰,也許是死刑?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將渾濁的氣體在肺里碾過一遍,帶來了些許刺痛。翟望岳輕車熟路地從他的手上搶過燃著的香菸,將嘴湊近他含過的過濾嘴,學著他的樣子,吸了這輩子第一口香菸。

  翟望岳下一秒就被嗆得咳嗽不止。但他固執地以為,自己嘗到了屬於申路河的氣息。申路河望著他笑了笑,這才明白,自己的笑容和昨晚梁周對他露出的那個別無二致。

  那是將死之人對活人的,充滿絕望與祝福的笑。

  就在此刻,梁周正開著不知轉手過多少次的車,行駛在月城的道路上,他從那個開出租的女人手中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下一個綠燈亮起之時,錢俊龍的車就會從這裡行駛過去。

  就在他想像時,車流開始緩慢地挪動,在各種錄像中輾轉太多次的車牌號就這樣毫無遮攔地滾動到梁周的眼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