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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李歲寧也笑起來,老太傅回頭瞥她一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存心將老夫綁在跟前,受這諸多煩擾!」

  說著,又想到一筆舊帳:「老夫可是聽魏相說了,先前他向天子提議讓我做那倒霉禮部尚書,正是你在背後出的黑心主意……你這棵黑心筍,還未冒頭時,就開始算計老夫了!」

  「……」李歲寧看向一旁的魏叔易,這廝就這樣將她給賣了?

  魏叔易但笑不語,太傅就疑心此事對他心存不滿已久,他一人實難承受太傅的責難,唯有實話實說了。

  「那也是做學生的掛念老師……」喬央順著毛捋:「那幾年太傅一心想退,心氣也散了,難免叫人擔心……若非是真心掛念您的人,又怎能想到這一層呢?」

  脾氣越是倔的老人,越是沒事可做,越不是什麼好事。

  若太傅果真就那樣歸隱了,依照太傅的性子,只怕是要孤身鬱郁而去。

  有件事牽著,也算是吊著一口心氣。

  反正太傅從不委屈自己,在公務上寧可苦了年輕人也絕不為難自己,累是累不壞的。

  見喬央捋毛捋得十分穩妥,李歲寧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

  喬央這回倒是沒謙虛,自信地捋了捋鬍鬚——他若不是有捋毛絕技在手,太傅能選他做搭子,一起釣這麼多年的魚嗎?

  一行四人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往前走,老太傅也未再揪著學生不放,末了,與學生問及正事:「大事該提上日程了,可有決定了沒有?」

  李歲寧點頭:「老師放心,已在安排了。」

  褚太傅心知她會如何選,聞言便點點頭,不再多做過問,只站在老師的角度叮囑了幾句。

  李歲寧認真聽著,推著老師,慢慢走進初夏怡人的微風中,看向那起伏的青山深處。

  自淮南道往東,山水漸和柔,清風拂垂柳。

  江都城外,一座隱蔽的別院半掩藏在春夏交替的青綠中,院中栽荷藕,植修竹,處處幽靜,少聞人聲。

  此日午後,一行來人打破了這份多日未變的幽靜。

  一叢茂密的青竹前,置有石桌,此刻兩名侍女靜立於側,守著那靜坐之人。

  靜坐者身著黎色寬大袍服,幾乎銀白的整潔髮髻梳理得一絲不苟,以兩支赤金髮笄固定著,周身氣態自成風範。

  她一手靜靜橫放於石桌之上,無聲看著那一行十餘來人。

  為首者是一名藍服女史。

  那女史行禮罷,微微抬首,露出了一張淡然端正的清瘦面龐。

  聖冊帝認出了她,那是姚廷尉家中的女兒,五年前,大雲寺祭典生亂,此女當眾揭發生母裴氏,以金釵破己相,現如今那道疤痕仍在。

  昔日小小官家女郎,如今看起來卻能獨當一面了,就這樣毫無畏縮之色地站在她的面前。

  姚冉半垂著眼眸,再執一禮。

  她身後是王岳,王長史,以及其他江都官員,此刻皆跟從執禮。

  姚冉開口,述明來意,簡潔而不容置喙:「太女有令,請天子回京。」

  聖冊帝眼底終有了一絲細微波動,她握住那柄龍杖,慢慢站起了身。

  日光下,竹葉沙沙作響,搖落一地碎金。

  聖冊帝轉頭,看向西面天際。

  五月端陽,聖冊帝自江都啟程歸京。

  途中,這位幾經顛沛的帝王親筆書下《罪己詔》,自昭諸多過失,自認有愧大盛江山子民,縱有心改之,今卻已然年邁,不堪大用,遂自請讓位,順應天意民意,著立皇太女李歲寧為新帝,以安大盛江山,以定天下大局。

  這封詔書中,不單自昭了身為天子對這天下的過失,還言明了身為母親曾迫使稚女李尚假借其弟李效身份欺上瞞下的過往。

  【稚女何錯?上為國朝,下為生民,身份為假,功績皆真,萬般欺瞞之過錯皆在朕一人而已。】

  除此外,未曾再多表身為母親的歉疚之情,她很清楚她的女兒已經不再需要她的歉疚,既如此,她亦不必空表於世人聽。

  此封詔書很快傳往各處,天下譁然。

  這份譁然聲中,不乏意外之音。

  意外的不是聖冊帝甘願退位,如此時局下,她退位乃是必然之事,再沒有其它選擇……

  讓許多人意外的是,那位殺伐隨心的太女還是准允這位被放逐的天子回了京,以最大度體面的方式。

  讓位詔書既出,各處再無疑慮觀望,提議請立新帝的聲音鼎沸沖天。

  面對這相請之聲,那位皇太女不曾反覆推拒,她很乾脆從容地點頭,僅道了個「可」字。

  見這義不容辭,而又捨我其誰的態度,倒叫那些正打算跪請的官員們有些措手不及——這,這就點頭了?

  然而旋即又不免想,這皇位是她贏得之物,也是她應得之物,普天之下,確確實實再沒有比她更配得之人了。

  他們的新君很有少年意氣,很自信從容,這天下大抵就要迎來前所未有的新氣象了……而他們,都將是見證者的,親歷者。

  天下一片喧騰之間,又有一則好消息自北面傳回。

  吐蕃軍敗了。

  且不是簡單的敗逃歸境而去,而是被阻截了退路,二十萬吐蕃大軍如同困獸,被圍殺至僅餘不足七萬,吐蕃王不再憤怒,而是絕望倉皇,自稱是受與李隱勾結的固安公主蒙蔽挑唆,才鑄成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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