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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酸澀並非是覺得父親委屈了自身,做出了退而求其次的決定,而是他真正為父親感到高興……父親到底是等到了,等到了真正值得甘心追隨的明主。

  他不曉得父親內心有過多少掙扎,但是能讓父親拋卻心底最大的成見……是否足以說明,父親經歷了一場撼天動地的折服?

  駱澤眼中不禁泛起淚光。

  駱觀臨跪在那裡,抬手深深一禮,並未多言一字。

  常歲寧已自書案後起身。

  姚冉見到那一縷朱紅袍角在自己面前停留,而後,一雙手托扶起了她的手臂。

  姚冉隨之緩緩起身。

  面前響起少女似帶上了一絲笑意的聲音:「蒙諸君信任,我今日便斗膽邀諸位與我一同共謀大業,共扶此將傾之廈,共定此動盪乾坤——」

  待眾人一同起身時,常歲寧看向他們:「前路生死難料,我不敢允諾生死成敗,但我與諸位保證,必不辜負諸位今日相托。」

  言畢,說話之人抬手施禮,寬大衣袖垂落,遮去了半張面孔,但那雙眉眼間卻好似自成天地乾坤之氣。

  她的聲音始終平靜,未見抑揚頓挫的誓言,也未曾有歃血為盟的舉動,只一句【必不負相托】,落在眾人心頭,卻比任何激盪言行都來得更加牢固厚重。

  姚冉等人無不抬手還禮,深深拜下。

  書房外,一陣大風拂過池面,掠起一池波瀾之後,即呼嘯著卷向天邊。

  夜幕蒼茫,風雲涌動,星子時而隱匿無蹤,唯一輪圓月靜懸天幕,任風雲如何攪動,它亦只依照它的歲時月令而行。

  直到東方見藍,銀月漸隱去時,即有朝陽刺穿雲層,照破江河山川。

  自江都往西北而望,可見地貌漸起伏陡峭。

  皇帝的詔令經快馬奔馳行過這些起伏之地,很快也相繼傳入了西北各道。

  隴右道節度使和負責關內道的朔方節度使,先後接到詔令後,私下見了一面。

  此二道節度使分別駐守於玉門關內外,負責北境防禦,此刻隴右道節度使愁眉不展:「……北狄隨時可能再犯,此時讓你我入京,軍心怎麼辦?難道要將這偌大的北境全交由崔大都督一人嗎!」

  朔方節度使坐在椅中,攥緊了拳,最終卻是一聲嘆息:「如今這大盛,還有天子不疑之人嗎。」

  他們在此駐守北境國門多年,哪怕這些年來他們向朝廷所請,屢屢被敷衍搪塞,卻也未曾想過放棄自己的職責——正因熟知戍邊事務,時刻直面北狄這頭凶獸,他們才更清楚,一旦國門失守,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這數年來,他們借著有限的條件,與崔璟一同共行戍邊大事,一日也未敢怠慢過。

  於他們而言,守好國門是迫在眉睫之事,遠比一切重要,那些皇權爭鬥,他們根本無暇理會摻和。

  他們不願捲入,但局勢卻由不得他們。

  與關內道相鄰的河東道節度使,在兩年前曾有過造反舉動,有此先例在,朝廷對他們的信任顯然也十分有限……此番入京,大約便是要給他們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想到這裡,有著一半胡人血脈的隴右節度使忍不住咬牙罵了一聲。

  朝廷那些人,真當北狄被打退一次,便不會再來了嗎?逼他們站隊表忠心,也要看一看時機!

  「……老子倒真想去京師瞧瞧,那些個各懷鬼胎的玩意,究竟都是怎樣一副嘴臉!」隴右節度使來回踱步:「他們爭來爭去,干老子屁事!」

  雖有言道,小國毀於外戰,大國崩於內患,卻也沒有因內患而拖垮外部的道理吧!

  「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倒是說句話啊!」隴右節度使駐足,看向一言不發的朔方節度使。

  「要去。」朔方節度使正色道:「你我至少要去一人,否則朝廷必會疑心你我有相互勾連謀逆之嫌……到時若朝廷發難,只會惹起更大動亂。」

  「我去吧。」朔方節度使道:「關內道上方有玄策軍駐守,隴右道如今更為險要,不容許有絲毫閃失,你留下聽從崔大都督安排,繼續籌備禦敵大事。」

  隴右節度使欲言又止,他想說此行入京危險重重,可是……這並非適合彰顯義氣之際。

  沉默了片刻後,隴右節度使道:「放心去吧,若你有什麼萬一,我自會替你安頓好家中姬妾與財物。」

  朔方節度使「嘖」了一聲,起身來,一拳砸在他肩頭。

  隴右節度使抬手還了一下,二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次日,隴右節度使策馬離府,去尋崔璟。

  崔璟近來出入各營地,忙於加緊練兵之事,輕易見不到人。

  北境冷得更早,如今尚可著輕便衣甲操練,待再過兩月,天氣冷下來,白晝隨之更短,可以利用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因近來在秘密演練新的方陣,為提防北狄細作探查,各處軍營中的戒備之嚴更勝從前,幾乎十步一哨。就連隴右節度使帶來的人也經過了層層查驗,才予以放行。

  待隴右節度使來到營中時,天色已晚,而打聽之下才知,崔璟今日午後便離開了此處,回了離此地五十里開外的另一處營地。

  聽聞是午後離開的,隴右節度使忙問:「可是有緊急之事?」

  「算是吧。」那名答話的副將神秘一笑,道:「為一位貴客餞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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