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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夏侯淵一字真言,大掌撫上寧澤頭頂,輕輕揉了兩下,揉的寧澤眼角眉梢都抽了。

  “你作的什麼,在我眼裡都是詩。”

  臥槽,能好好說話嗎,你另外一個兒子眼睛都氣到充血了!打臉打的啪啪響,一點當爹的自覺都沒有。寧澤感覺乾的太好了!坑死那隻成天想整死自己親哥的白眼狼!

  夏侯淵作為專坑兒子的爹,他說了寵溺的話,把夏戰旗氣的半死,也堵了寧澤的後路,好聽話終究只是好聽話而已,寧澤敢當真他就輸了。

  他越是認真想,越是覺得華國古詩博大精深,他傾力也難窺見其一,只能默默嘆了口氣。

  “沒關係,你儘管試。”

  耳畔傳來溫言細語,寧澤不禁抬起頭望見雙眸如秋鴻,正是那名黃衣男子期待的眼神。

  寧澤忽然就笑了,宛如花開千樹春風十里。

  是他執著了,不在瑤池上何故做仙人,他自己想出來的東西,好也罷,不好也罷,剛愎自用又何妨?寧澤勾起傲人的嘴角,眼眸中星光明亮,他以箸輕擊玉杯,清雅的嗓音如歌如訴似在傳唱:“少年壯志出金關,萬重鐵騎踏河山。十年長使東風破,洗盡明月照丹心。盼歸期,待歸期,披星戴月淚濕襟。遙望燈下單支影,解袍卸甲再執卿。”

  那一刻,寧澤的身上似有星光籠罩,散發著熠熠光芒。

  第4章 悲劇嫡子.4

  夏戰旗沒想到夏沐歌真的能作出來,整張臉都扭曲了,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並且要笑容滿面,不然就要落人口實。其中之痛苦大概只有他能體會。

  “大哥厲害。”夏戰旗誅心的誇獎一句,保持他胸悶氣短一臉菜色的笑容走了。

  黃衣男子撫掌而笑,一時間宴席上儘是掌聲。作為當事人寧澤挺難受的,他有多少斤兩他自己知道,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被其父折磨出的一手好字了。

  “作的很好。”夏侯淵又在他的頭頂上撫兩下。

  “夏世子厲害啊!”

  “早聽聞夏世子文採過人,今日得見果非浪得虛名,高才啊!”

  各路馬屁紛沓而至,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只管夸。寧澤乾脆保持微笑,當在演戲,哪怕他什麼都沒幹,這些人也會對著他驚為天人的。瞧那黃衣男子就是太子,坐他旁邊的夏爹是連皇帝都要客客氣氣的大將軍。

  權勢滔天,想巴結的人不要太多,就算不巴結也不會故意來交惡。

  宴會結束後,夏侯淵領著他的兩個兒子兩個老婆慢慢的踱著步。他的話真的很少,基本都在沉默不語。一路上只有廉玉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康寧郡主也是一言不發,夏戰旗心中有氣,正堵著。

  馬蹄踩在青石路上啼嗒啼嗒輕響,盛夏的夜風吹散雲層,露出滿空星月,寧澤靜靜的望著,什麼也不去想。

  “看路。”夏侯淵打仗很厲害,但是管教兒子嘛。寧澤想笑,所以說上帝為你開了一道門就會關上一扇窗,夏侯淵的才能在用兵上,肯定不是家裡。

  偏偏他家裡亂的一塌糊塗。

  寧澤邊嘆氣邊盯著不遠處的夏府大門,語氣慎重的說:“父親,我住風雪樓,就不回去了。”

  夏侯淵側臉目光銳利的看著他,被寧澤閒雲野鶴般輕瞄了一眼。夏侯淵忍不住笑起來,他在戰場征伐多年,煉成的滿身煞氣可不是那麼好抵擋的,他這個兒子倒是從一開始就不怕他。

  “為何?”夏侯淵能統領萬軍,顯然不是個傻的,寧澤過府而不入還不夠讓他多想嗎?

  寧澤眼中閃現一抹狡猾,他故意貼在夏候淵耳邊,用手籠著悄悄說:“為了讓有些人著急。”這是外人聽不到的聲音,只能看出他們姿態親密,對寧澤的敵人來說,想必看上去相當刺眼。

  “哈哈哈。”夏侯淵純屬被他靈動的狡猾模樣逗笑,一點都不掩藏他的心眼,表情壞壞的打著鬼主意,沒瞞他這個當爹的,讓夏父欠缺的為人父母感膨脹起來。

  “明天早點回來。”夏侯淵准了。

  “好的,父親。”獲得首肯,寧澤眨眼就跑了,背後幾道惡意的視線粘在他身上,讓寧澤勾起嘴角。他相信,這些狐狸尾巴很快會全都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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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風雪樓,寧澤挑起那些雪花一樣的挑戰信,嘴角微抽,早上還是六個盤子,現在已經十個了。誰還會天真的以為讀書人都是和平主義者嗎,看這些硝煙味十足的戰書,嘖嘖。寧澤都可以拿來鋪床了。

  當然好安逸的寧澤是不會拿它們來鋪床的,他感謝風雪樓的奢華,舒服的洗了個澡,倒床就睡,雷打不動。

  他睡眠很好,可是當他醒來依舊脾氣暴躁,心情極差,像尊惡煞一樣。這是上輩子帶來的毛病,除非有個情兒睡他身邊,睜眼就看到對方,才能讓這股脾氣化為無形。這是一種從生理到心理的需要,看來他得快點給自己找個合心的。

  寧澤對著鏡子,儘量拖延時間,慢吞吞的把自己整理好,臉色也好上一點。

  想到今天可能上演的一些節目,才總算把嘴角勾到好看的弧度,就保持著這張臉出了門,買了一個皮薄陷多的肉包子,閒散的穿過鬧市。

  想到夏侯淵要他早點回去,寧澤就覺得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相當刺眼。腳步快了兩分,雖然這種補救毫無用處。

  進了大門,按照夏沐歌熟悉的記憶一路穿庭而過,來到大廳。

  他看到地上跪著十幾個僕人,夏侯淵坐在高堂上,旁邊坐著康寧郡主,她今天穿著鑲金的鵝黃色長裙,依舊張揚著她的美貌。廉玉還是昨天的打扮,她站在夏侯淵的身邊,見寧澤進來對他溫柔的笑了一下。把寧澤噁心的不行。

  比起康寧郡主,夏沐歌心目中溫柔柔弱的母親更讓他反感。寧澤不是夏沐歌,對廉玉沒有依戀,僅從第三者的眼光來看,這個廉玉實在是很難讓他產生好感。

  寧澤連續兩次徹夜未歸,她連問都沒問一下,她心目中真有這個兒子嗎?

  寧澤深吸一口氣,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瞥了眼站在康寧郡主背後擺出穩重姿態的夏戰旗。看來昨晚康寧郡主對他進行過深入指導,總算沒再得意忘形。

  “把你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夏侯淵低沉的聲音從上往下,看似平穩的臉色實是暴風雨將來的前兆。

  第5章 悲劇嫡子.5

  事情是這樣。

  昨天夏侯淵體會到為人父母的樂趣,那種感覺是戰場上的鐵血無情無法相比的,使他久經戰場的心有點回暖的跡象,於是一大早,他就叫來僕人,想好好了解下兩個兒子的生活情況。

  別看他不拿正眼看夏戰旗,看一個人靠的從來就不是眼睛,他其實比寧澤預料的更為聰明更為不動聲色。

  昨天他回城的時候,迎接他的家眷中,康寧郡主冷艷高貴,夏戰旗連看都不敢看他就被打了十年仗的將領們嚇到,只有廉玉一如當年溫婉,所以他帶走廉玉。進城後,看到坐在房頂上啃包子的寧澤,他一眼就認出是他的兒子,畢竟長得那麼像。他發現這兒子挺有趣,不但不怕他,行為還很猖狂。

  夏侯淵是個將軍,他兒子像匹野馬,當然能引起他多加關注。並且越關注越發現他兒子脾氣不小啊,氣勢還很足,拿刀眼扎人的時候挺像那麼一回事兒。夏侯淵內心挺愉快的,所以夏戰旗沒事找事的時候,他難得維護了一把,寧澤也沒讓他失望,後來他發現他這個兒子耍起小陰謀都十分有趣,模樣活靈活現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這種高興持續到今天早上。

  他看著堂下的那些僕人,回憶起他們說的話,一股久違的怒火引發他的爆厭之氣,將地獄修羅般的軍威發揮的十乘十。那些僕人那還敢啃聲,全都被嚇成受驚的小鳥,再嚇嚇他們就要死了。

  噗……寧澤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沒辦法,誰讓劉老頭為了好控制挑人專挑軟腳蝦,他們不是唯命是從,他們是只要你強就從。

  當然他這一笑夏候淵就不滿意了,回來晚不說,還一回來就搗蛋。小心你老爹我軍法處置你!

  發現他身上氣勢收斂,寧澤暗搓搓的蹭過去,被夏侯淵不輕不重的睇了眼就放過他了。

  “從你開始,重新說,不說就打五十棍逐出府。”夏候淵隨手點了最右邊的奴僕,那人長的呆頭呆腦,在廚房工作,一般負責送飯,寧澤還知道他的名字叫張劍,在夏沐歌的記憶里非常深刻,是劉老頭的得力手下!

  張劍被夏侯淵隨便一點,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立刻將準備好的話倒背如流。

  “每次給世子送飯,世子都會不管不顧的把菜飯扔出來讓廚房重做,一般要重做幾次他才肯吃飯。小的說的句句屬實,不少人都親眼見到過。請王爺明鑑!”張劍重重的叩頭,伏在地上發抖。

  “他說的是真的?”夏候淵顯然很生氣,轉頭問寧澤。

  他說的當然是真的,因為他每次送來的東西都是故意放餿掉的,或則是故意啃的只剩骨頭肉食,夏沐歌沒多少銀兩,就是因為劉老頭的剋扣,以及他需要從下人手中高價買食物!

  寧澤盯著張劍,眼睛陰冷了一瞬,他沒有回答夏候淵的話,反而問道:“五十棍會不會把他打死?”

  “不會,至多打殘。”夏候淵眸子沉了沉,他對夏沐歌印象很好,但這些人都把他兒子形容成了什麼?!驕縱!荒-yín!任性!喪盡天良!還有他沒幹過不敢幹的惡事嗎!

  寧澤心裡有了底,語氣冷漠的問:“是誰讓你這麼說的,如果你不說,就按父親說的五十大板,逐出府中。你只有一次說的機會。”

  “世子不可。”劉管家立即站出來反駁,他狀態恢復的不錯,顯然那屁滾尿流的形象已被他自己遺忘,現有表情是痛心疾首的質問:“世子這樣做是要屈打成招嗎?請世子顧及王府名聲,別再做如此殘暴之事行不義之舉了!”

  喲!寧澤挑了挑眉,兩天不見,老頭子才藝漸長啊!

  欣賞完敵人的智商,寧澤自嘲一笑:“我都不知道我這個連府門都出不了的掛名世子能影響到王府的名聲?劉管家,我現在要處置一個下人,你讓還是不讓。”

  劉管家嚇的心肝都要跳出來,他沒想到寧澤這麼大膽,敢直接挑明說出來,又見坐上康寧郡主和夏戰旗皆是事不關己,不由頭上密密實實的冒出細汗。

  “張劍,你說還是不說!”

  “王爺!我冤枉啊,小的說的句句屬實,求王爺開恩……”張劍也看出來了,夏沐歌不會放過他,求他也沒用,只能求王爺,只要夏候淵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主,他就一定會問清楚,到時候夏沐歌就會百口莫辯,只會讓王爺冷落厭惡他。

  “父親……”寧澤也望向夏侯淵,目中露出哀切,如果夏候淵在這個時候不幫他,那他就只有離開夏沐歌生長的地方,因為夏候淵對他來說,是這危機四伏的府邸里唯一的庇佑。

  夏侯淵直直看著他哀切的樣子,目中各種情緒涌動,一揮手,兩個侍衛立即站出來,當場將那張劍拖了下去。

  其餘人聽到張劍悽慘的哀嚎皆嚇的魂飛魄散。

  寧澤一雙漂亮的眼睛由悲轉喜,由哀切轉為明亮,由水霧朦朧轉成桃花眼,真像是吸納了滿室光輝,唯有他是明亮的。

  寧澤覺得這個爹好帥,帥爆了!

  第6章 悲劇嫡子.6

  感謝上帝,感謝老爹,感謝這些跳出來以為萬無一失的軟蛋子們。對過口供就天衣無fèng了嗎?都把夏候淵當成了什麼?

  寧澤超想給夏侯淵拋個飛吻,奈何目前條件不允許。

  夏候淵想的遠比寧澤多的多,比如這一點點信任,僅處理一個下人,寧澤就高興成這樣,讓他不能想像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結合這些人說的話,寧澤過府而不入,夏候淵的眼神越來越沉重!

  連府門都出不了的掛名世子?!怪不得他不回來!夏侯淵的怒火可想而知。他在戰場上勇猛殺敵,他兒子在家裡被一群下人欺負?誰給他們這種膽量!

  夏候淵面無表情的挨個掃過除夏沐歌以外的三人——康寧郡主、夏戰旗、廉玉。他很難想像廉玉會坐視不理。原以為寧澤說的“讓某些人著急”是如孩童般的打打鬧鬧而已,沒想到今天就被下人一致訴諸惡行,其他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說句好話,包括他的母親。這是何等讓人心寒的境地,昨天他是怎樣把這樣的境地笑的像個玩笑的?

  “該你了。”夏侯淵手指再一點,這次點的是個中年婦女,叫李嫂。

  李嫂為人趨炎附勢,好逸惡勞,她是負責給主子們洗衣服的,由於有一次不小心弄髒了夏沐歌的衣服讓劉老頭發現還有這樣的玩法,給了她不少好處,從此她不是漏洗夏沐歌的衣服就是不小心弄髒他的衣物以換取劉老頭的好處。

  當張劍被拖下去的時候她就快嚇瘋了,她是個婦人,五十棍下去還不把命都丟掉。她是信了劉老頭說王爺討厭夏沐歌討厭到不讓他進家門的話才會變成這樣,劉老頭害她啊!!

  李嫂哭的無比悽慘,恨透了劉老頭,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眼淚鼻涕的開始哀嚎:“王爺饒命啊!愚婦是被劉管家騙的啊!劉管家說您看上不眼夏世子要廢了他才讓我那麼說的,王爺這不關我的事,王爺饒命啊!!”

  額……這就說了?寧澤有點跟不上節奏。

  劉老頭被李嫂反咬一口一臉憋成豬肝色,氣的發抖,他沒想到平時給這女人那麼多好處都餵到狗肚子裡了!可惡!

  “你血口噴人!!王爺,請不要聽她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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