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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編了一半的螞蚱擱到桌上,起身走到書桌後,將右手邊抽屜內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打開,裡面是一個玉兔搗藥紋金玉耳墜。

  他靜靜摩挲著,腦子裡是今日小姑娘俏生生的臉蛋,水汪汪的眼睛,嬌嬌軟軟的聲音。

  ·

  翌日,喬氏就找著了合適的人選,將江妙院子裡的劉嬤嬤和春枝給換了。

  新的嬤嬤姓成,年紀比先前的劉嬤嬤大些,做事也牢靠些,面相喜慶又愛笑,照顧起小鹿來也是一把好手。至於代替春枝的丫鬟,叫碧桃。碧桃性子內斂,模樣生得普通,安安靜靜站在那兒不打眼,可江妙是瞧見過她給小鹿認真刷毛時的樣子,倒是很滿意這個安靜踏實的丫鬟,還讓寶巾多照顧她一些。

  至於霍硯生辰,前一晚江妙剛好發了燒,次日就沒去平津侯府,只讓寶巾將準備好的生辰禮物送了去。

  次日霍璇就過來看她了,見江妙小臉蒼白,一副憔悴的模樣,這才忍不住拉著江妙的手,蹙眉道,“好端端的,怎麼生病了呢?你都不知道,昨兒我有多擔心你,還有我哥哥,他也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生病沒去給霍硯慶生,江妙倒是鬆了一口氣。

  那日劉嬤嬤和春枝的話雖然有些胡說八道,可她這些年同霍硯走得近,卻是事實。她既是大姑娘了,就該避諱些,就算……就算真的想嫁給霍硯,也該保持些距離。

  她原本就猶豫,要不要去,昨兒病了,倒是鬆了一口氣。

  江妙攥著身下大紅底繡五蝠捧雲團花的錦褥,身上穿著一件玉蘭色寢衣,略帶嬰兒肥的小臉揚起了笑意,說道:“也就普通的風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原本答應了人家,可最後沒去成,江妙對霍硯有些歉疚,那應有的祝福,改日得補上才成。

  霍璇道:“你沒事兒就好。”說著眼眸一彎,繼續道,“那成,你好生歇著,我過幾日就過來看你。”

  江妙點點頭,讓寶巾送霍璇出去,自個兒乖乖的躺下休息。

  霍璇出府後,上了停在一旁的黑漆平頭車,剛撩起馬車帘子,就聽裡邊的人擔憂的問道:“阿璇,妙妙沒事吧?”

  裡邊的年輕男子著一襲蓮青色暗紋錦袍,頭戴白玉發冠,模樣生得斯文俊俏,正是霍硯。霍璇笑吟吟進去,坐好後才道:“哥哥放心,妙妙沒事。”她見哥哥長吁一口氣,問道,“哥哥為什麼不和我一塊兒進去看妙妙呢?”

  霍硯卻道:“男女有別,終究不大方便,你代我去看過了,也一樣。”

  其實,是不是一樣的,霍硯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他也想親眼去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瘦了,憔悴了。可他再糊塗,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她的哥哥,也不是她的……她的未婚夫。

  想著自己心尖尖兒上的小姑娘,霍硯便盼著,時間過得再快些——等她再長大些,他就讓爹娘去提親。這麼一想,霍硯低頭摸著手裡溫潤的視若珍寶的扇墜子,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在霍硯霍璇兩兄妹的馬車離開後,後面又跟上來一輛華蓋翠帷馬車。

  這裡頭坐著的,是當今明河長公主陸毓秀。

  馬車停下,長公主撩起帘子出來,瞧著剛離開的馬車,忽然眯了眯眼。

  ……平津侯府的馬車。

  江妙沒想到,剛送走了霍璇,卻迎來了長公主這尊大佛。長公主一來,鎮國公府闔府上下都前來迎接,就連老太太,也被攙扶著過來見客。長公主忙說自己只是來看江妙的,讓人送老太太回屋休息,自己親自來了江妙的錦繡塢。

  喬氏領著長公主過來,雖好奇閨女同長公主的關係何時這般好了,卻也明白小姑娘之間有話要說,便識趣兒的離開了。

  江妙欲下榻行禮,長公主一把按住她的小肩膀,客氣道:“你好生躺著,我今兒就是來看看你。”她低頭細細端詳一番江妙的小臉,眉頭一斂,說道,“倒是瘦了些。”語氣還有些心疼。

  不過是輕輕按住她的肩膀罷了,江妙這小身板登時就沒法動了。

  這長公主,不愧是自小習武的。

  長公主也意識到了,訕訕收回手,笑道:“我力氣大,弄疼你了吧?”

  江妙笑著說了一句沒事,又見長公主性情隨和,同她說起話來,倒也輕鬆自在。她抬眸看著長公主英氣的眉眼,秀挺的鼻樑,這臉蛋俏麗明媚,雖是不塗脂抹粉的,卻也是天生麗質。

  想到了院子裡的長福,江妙才笑吟吟道:“上回長公主將小鹿送給我,便想親自謝謝長公主,卻一直找不著合適的機會……”

  “……我送的?”長公主喃喃道。?

  ☆、第 63 章

  ·

  長公主走後,喬氏才坐到江妙的榻邊,替閨女掖了掖身上的錦被,語氣甚是好奇:“妙妙,娘瞧著——怎麼長公主待你好像有些不一般?”之前是送橘子送鹿,如今閨女不過小小風寒,長公主就親自上門來探望。這等殊榮,饒是那衛府的衛寶鈴,也是沒有的。

  江妙說道:“長公主待人和善,脾氣也好,女兒倒是同她挺投緣的。興許長公主也是這麼認為罷。”

  至少這位長公主,雖是女兒身,卻巾幗不讓鬚眉,簡直就是另一個昔日榮妃。上輩子,長公主因為駙馬薛騰的關係,有些不喜歡她,偶爾在薛府見著面,她也不曾給她好臉色看。只是她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不喜歡,面上自然也不會虛與委蛇,可同理,饒是再不喜歡,也不會做出仗勢欺人或者背後算計的伎倆來。

  行事坦蕩,這一點江妙尤為欣賞。

  想著適才長公主的容貌氣度,喬氏也點了頭,又問:“那長公主可同你說了別的事兒?”

  江妙笑著看向喬氏:“長公主約我三日後去宮裡出席賞jú宴,女兒答應了,到時候璇姐姐也會來。娘,你放心,女兒能處理好的。”

  去宮裡,喬氏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往年這種宮宴也多,閨女總是要多接觸接觸的,日後就算嫁人了,也免不了交際。既然長公主和閨女投緣,多多接觸,也不礙事。喬氏伸手摸了摸閨女白嫩的小臉蛋,見有些虛弱,心裡疼了疼,說道:“那你這幾日多休息休息,精神養足些。宮裡的禮儀,都記在心裡了罷?”

  喬氏自幼教導江妙,而江妙是個聰明的,凡事都一學就會,倒是令喬氏省了不少的心。

  江妙點頭,說道:“女兒記著了。”

  這頭長公主離了鎮國公府,便順道去了宣王府。長公主不比普通的閨閣女子,也不似一般的皇室貴胄,腰杆挺直,腰肢纖細盈盈一握,整個人英姿勃發,走起路來亦是腳下生風。

  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陸琉的玉磐院,就見一襲青衣長袍的陸何立在廡廊下,宛若清雅挺立的翠竹。

  陸何看到進來的長公主,瞧著這秀氣的遠山眉芙蓉臉,卻端得一副男子才有的英氣,露出幾分欣賞,上前行了禮,笑容溫和道:“長公主來找王爺?”

  長公主點了頭,朝著書房看了看,問:“堂兄在裡頭?”

  陸何頷首道:“王爺正在處理公務,小的帶長公主進去罷。”卻見長公主已經大大方方走了進去,陸何抬頭看著女子纖細秀氣的背影,笑了笑,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長公主闊步走到陸琉的書桌旁,雙手環臂氣鼓鼓道:“我還納悶呢,上回你分明嫌棄那鹿,我好生幫你養著,你沒個原由的要了去,原來為著討小姑娘歡心的。堂兄,你真是忒不厚道了。”

  陸何聽著長公主一副算帳的語氣,也就沒敢上前,繼續安靜的站在角落。

  倒是陸琉停了筆,抬眸看了一眼長公主,道:“你去鎮國公府了。”

  長公主拿起書桌上的摺子隨意把玩著,語氣隨意道:“是呀。我惦記那小姑娘,聽說她身子不適,就去瞧瞧,好在是普通的風寒,只瞧著臉色差了些,倒也沒大礙。人家小姑娘也是客客氣氣的,還專程感謝我送她鹿來著,你倒是說說看,我何時送過她鹿了?”

  陸琉淡淡道:“你說了?”

  長公主搖頭,將摺子“啪”的一下放下,雙手撐在書桌上,道:“你堂堂王爺,無端端送一隻鹿給人家小姑娘,若是人家知道了,哪裡會收?”這等不良的居心,若是收下,那不等同於默認了嘛。她眨了眨眼,道,“而且這鹿本就是本公主的,若她這份感激要算在我頭上,也不為過。”

  又見陸琉不在意的模樣,長公主低聲道:“噯,堂兄,你當真不在意?”送鹿給小姑娘,不就是讓人家知道嗎?若是人家小姑娘不知道,那這禮不就是白送了嗎?

  陸琉道:“誰送的都一樣。”

  長公主扁扁嘴,道了一句:“虛偽。”長公主聰慧,早就察覺出陸琉待江妙有些不一般,若說是因為小時候的情誼,那如今江妙都長大了,她堂兄也該避諱。如此明目張胆的送禮,雖是借她的名義瞞著不說,待日後小姑娘和小鹿生出感情了,再“一不小心”讓她知道這鹿是他偷偷送的,人家小姑娘還不芳心大亂?只是,她先前還擔心他這輩子都是孤家寡人,如今能有個上心的、肯花心思的,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她走到窗邊,低頭瞧見匣子裡的小螞蚱,拿起一隻低頭細細瞧著,嘆道:“……堂兄,我有些擔心子恆。若他能有你一半的能力和手腕,那我就知足了。只是如今我還能在他身邊幫襯些,日後我嫁了人……”想到薛家,長公主眉尖一蹙,看向陸琉,“堂兄,我能不嫁嗎?”

  陸琉抬起臉看著她,道:“薛騰不會虧待你。”

  於陸琉而言,這已經算是極高的評價了。長公主笑容燦爛,說道:“成,我聽堂兄的。”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三日後賞jú宴,我也請了妙妙。”她見男人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心下篤定他會去一般笑容慡朗的走出了書房。

  三日後進宮赴宴。

  江妙穿了一身新制的櫻粉色團花刺繡對襟褙子,下邊是一條辱白色柔絹曳地長裙,外罩雲錦累珠披風。這身打扮倒是不出挑,只能算得上是中規中矩。江妙並不喜歡出風頭,進宮自然是越低調越好,可穿戴太素淨,也不合禮數,這身倒是剛好。

  江妙看了看鏡子裡梳著雙垂髻的小姑娘,白嫩的臉頰還有些肉肉的,倒是一憨態可掬的小姑娘模樣,瞧著就年紀小,青澀的很。

  只是——

  江妙摸了摸耳垂處的明珠耳鐺,倒是有些想念那對玉兔耳墜,那可是她最喜歡的耳墜。

  馬車上,寶巾和寶綠也略顯侷促。寶巾道:“今兒薛姑娘有事去不成,不過霍姑娘在,倒是能陪著姑娘。”

  江妙見寶巾一副比自己還緊張的模樣,笑笑道:“你放心,不會有什麼事兒的。”既是長公主相邀,這賞jú宴,想來不會出什麼岔子。

  一路緊張的到了宮門口,遞了牌子進去,下了馬車之後,旁邊的華蓋馬車上,也有兩個小姑娘剛下來。

  江妙側過頭一看,瞧見一紅一藍兩道身影,倒是認識的。

  穿紅色襦裙梳隨雲髻的小姑娘,江妙只見過兩回,不過也有些小小的印象,是陳府的七姑娘陳凝蕎。因陳凝蕎的姨母是當今的莊太妃,這陳凝蕎來宮裡來得更勤快。她從薛今月那裡聽過,許是因為有莊太妃,而陳凝蕎又是陳府長房嫡女,這陳家選婿的眼光高了些,求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可陳府一直沒個滿意的。

  而那穿藍色裙子的,抬眸堪堪對上江妙的眼睛就笑了,生得大而明亮的杏眼,是個長相俏麗笑容討喜的。江妙也衝著她笑了笑,親切的叫了一聲:“陳姐姐。”

  這位是陳府嫡出五房的姑娘陳凝芷。

  小時候江妙就經常同她玩兒,陳凝芷也是霍璇從小到大的手帕交,到如今關係一直都不錯。陳凝芷為人仗義,性子倒是同霍璇差不多,只是不及霍璇大氣些,做事有些魯莽,當朋友倒是不錯。

  陳凝芷看到不遠處俏生生如初綻粉荷般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覺著忒養眼,遂欣喜的迎了上去,道:“妙妙。”

  陳凝蕎也抬頭看了一眼,聽到陳凝芷的稱呼,便曉得這位就是鎮國公府的姑娘江妙了。她過去,也跟著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

  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襯得小姑娘的腰肢如柳枝一般,只是江妙到底只是個將滿十三的小姑娘,小身板還沒完全長開,這要雖細,可胸前不過稍稍突了突,倒是沒多看看頭,加之個子矮,生得再漂亮,也只能算個容貌出眾的女孩。

  可陳凝蕎就不一樣了,十四五歲的大姑娘,本就比江妙大了兩歲,而且也不曉得是怎麼養的,生得前.凸.後.翹,高挑婀娜,只是她眉眼間儘是長房嫡女的風華,瞧著倒是個端莊賢淑的。

  陳凝蕎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小姑娘的臉,稍稍一頓,又見她這身穿著打扮,便知道她是個不愛出風頭的,倒是對她高看了幾眼。這年頭,但凡模樣生得有五六分容色的,一出門,便使勁兒把自己拾掇成八.九分美貌,一出場就恨不得艷壓群芳、鶴立雞群,如今見著這位,陳凝蕎倒是覺的有些意思。

  江妙年紀最小,只能乖乖的叫了人,而後同熱情的陳凝芷有說有笑。

  三人走了一段路,就聽得後面有嘚嘚的馬蹄聲和駕馬的聲音。能將馬車行到這裡頭,這身份尊貴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三位小姑娘識趣兒的站到了一旁,微微低頭。

  等馬車過去了,陳凝芷才道了一句:“是宣王的馬車,可真威風啊。”

  一聽是陸琉的,江妙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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