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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禮之後,二人坐下談事。

  景惠帝對陸琉素來信任,今日為何出來,自然也沒有隱瞞。說完了,他才小聲道:“堂兄,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寶鈴是個好姑娘,朕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可她心思單純,這宮裡,怕是不適合她……可是朕喜歡她。朕上回同她提過,給她賜婚,讓她嫁給好夫婿,可她一哭,朕心都碎了……”喋喋不休說了許久,見旁人一聲不吭,景惠帝抬起臉,瞅著坐在書桌後的男人,執著筆,壓根兒就沒聽進去他的話。

  也是。他這個堂兄,不近女色,不知情愛,哪會明白他的心情?

  景惠帝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才想到了什麼,朝著陸琉眨了眨眼,道:“堂兄,你可知,今日誰還去了華澤山?”雖是疑問的語氣,可心裡頭,卻是迫切的希望對方問他,然後他憋著不說吊足對方的之後,最後才恩賜般慢悠悠的回答。

  可停了許久,也未見對方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景惠帝心痒痒,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想知道,朕同你說好了。”他嘿嘿笑了笑,道,“……是鎮國公府的江小姑娘,就是小時候堂兄你很喜歡的,生得矮矮的胖胖的,缺了門牙也很可愛的那個。”

  話落,執著筆的陸琉才稍稍一頓。

  景惠帝繼續道:“寶鈴約了她下月初六去皇姐的莊子裡玩兒。聽寶鈴說,她比小時候還要胖,哈哈哈……肯定是被她三個哥哥給餵的。”

  ☆、第 51 章

  ·

  自華澤山回來後,江妙就去了一趟平津侯府見霍璇,順道將衛寶鈴約她去明秀山莊的事兒同霍璇說了。哪知霍璇聽後,笑吟吟的朝著江妙道:“去啊,怎麼不去?她也給我送了請柬,咱們一定得去。”

  這倒是奇了。江妙看向眼前這個慡朗率真的小姑娘,見她一雙杏眸水亮,提到衛寶鈴,仿佛一點兒都不生氣。

  江妙道:“當真去?”

  霍璇點頭,伸手從碟中拿起一顆花生米,往上一拋,略微張嘴,便穩穩噹噹的接住,而後細細咀嚼起來,舉止相當熟稔。這幾年,霍璇的娘親嚴氏一直教導閨女,欲將她培養成端莊賢淑的名門貴女,畢竟日後霍璇可是要母儀天下的。可霍璇呢,如今還未進宮,可身份已定,一到外頭,就要擺出一副落落大方的端莊模樣,還別說,真像這麼一回事兒?可人後啊,就露出本性了,譬如現在。

  江妙覺著,上輩子她見識的霍璇那股一國之母的派頭,興許也只是表面。只是那時她同霍璇不熟悉,自然接觸不到她私下的模樣。可現在,就是因為熟悉了,所以才有些心疼。

  瞧著霍璇吃著花生米,江妙雙手托腮道:“也成,若是你想去,我就捨命陪君子。”

  霍璇燦然一笑,道:“還是妙妙你好……”她嘆息著握著江妙的手,四目相對道,“不過我明年就得進宮了,我會想你的,你得經常來看我。”

  江妙點點頭,笑著說好。

  霍璇美眸含笑,瞧著江妙,是實打實的喜歡。她手捏得緊了些,眨眨眼道:“妙妙,過了年,你也十三了。你爹娘可有同你提過親事?”

  江妙倒是沒害羞,道:“我二哥三哥還沒著落呢,我急什麼呀?”若是不出意外,她三哥的親事不必擔心,可是她二哥的……這些日子,今月來鎮國公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想了想,江妙忽然反應過來,看向霍璇,道,“璇姐姐,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霍璇鬆了手,問江妙:“你覺得……我哥哥好不好?”

  霍硯啊。

  提起霍硯,江妙自然是由衷欣賞他的。這些年她和霍璇走得近,霍硯是霍璇的哥哥,她接觸的自然也頻繁了些。霍硯舉止謙和,斯文有禮,每回瞧著她,臉上都是帶著笑意的。先前呢,她念著霍硯上輩子對她痴心,有些想嫁給他,若是能同他產生男女之情,那就更好了。可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她年幼的時候,霍璇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如今漸漸長大了,身份也仿佛定型了,只覺得霍硯於她,就像是多了一個哥哥。

  而霍璇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江妙是這麼覺的的,上輩子霍硯喜歡她,那麼這輩子,他應該還是喜歡她的。

  她對上霍璇好奇的眼睛,心道:難不成是替霍硯問的?

  若真是這樣,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江妙認真想了想,道:“霍大哥當然好了,只是璇姐姐,我把你當成姐姐,霍大哥就是我哥哥。”

  霍璇曉得江妙是個聰慧的,如今見她這般直接,她也不拐彎抹角了,忙道:“什麼哥哥啊?你哥哥還不夠多,再多一個有什麼意思?其實呢,我也明白的,你三個哥哥都這麼優秀,見慣了出色的男子,自然瞧不上我哥哥。可我哥哥,雖說不聰明吧,可人老實,長得也不錯,是不是啊……”她怕江妙害羞,小聲道,“我把你當好姐妹,所以這事兒就同你直接說了。這親事啊,你也不必害羞,我這輩子算是跳進火坑裡出不來了。可你不一樣,你這麼好,一定能嫁一個如意郎君的。”

  江妙嗯了一聲,道:“我明白的。”這是姑娘家的終身大事,沒什麼好害羞的。她也不想隨隨便便嫁給一個陌生人。她心裡頭沒什麼合適的人選,霍硯的確算是拔尖兒了,就如霍璇說的,他樣樣都好,還挺老實的,的確適合當夫君。

  倆小姑娘正說著呢,霍璇身邊的丫鬟錦翠就進來稟告,說是霍硯來了。

  霍璇忍不住笑,看著江妙道:“果然背後不能說人。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她說著笑,瞧見江妙的小臉,噯了一聲,“你別臉紅啊。”

  她臉紅了嗎?

  江妙伸手摸了摸臉,撅嘴道:“下回不許再說這個了。”她這臉紅,自然不是喜歡霍硯的意思,只是霍璇剛剛替霍硯打聽她的意思,霍硯就來了,她心裡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霍璇俏皮的道了一聲“遵命”,就瞧見自家哥哥進來了,便起身道:“哥哥,今兒怎麼有空來看我啊?”

  霍硯笑容和煦,叫人如沐春風,道:“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你。”

  霍硯將滿十七,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目下一襲寶藍色錦袍,腰間繫著玉帶,佩戴玉佩香囊,儼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派頭。霍璇進宮後,平津侯府便是皇親國戚,這霍硯身為平津侯府嫡長子,日後前途不可估量。現如今霍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這說親的媒人都垮踏破門檻了。這一女百家求是對姑娘家最大的恭維,這話用來男子身上,也是適用的。身份好、樣貌好、品行好,這樣的好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呢。

  江妙覺著,若是自個兒日後也生了閨女,她也中意像霍硯這般的女婿。

  霍硯看向霍璇身邊的小姑娘,對上她水亮亮的大眼睛,耳根子一紅,微笑道:“妙妙也在啊。”他從身後小廝的手裡接過倆油紙包,道,“這是我剛才路過蜜餞鋪子順道買的,小姑娘喜歡吃,你們倆嘗嘗,看看喜不喜歡。”

  瞧著自個兒哥哥一副愣頭愣腦的呆頭鵝樣,霍璇抿著唇,有些想笑。可她這個傻哥哥,眼光倒是好。霍璇接過說了一聲謝謝哥哥,這才朝著江妙道,“妙妙吃嗎?”

  江妙笑著說了一句客氣話,而後才道:“今兒我好說歹說娘才答應我出門的,不過不准我出來太久。這會兒我若是再不回去,我娘下回就不許我出門了。璇姐姐,那咱們下回明秀山莊見。”

  霍璇知道這種事情不能逼得太急,而且她能感覺的出,人家小姑娘對她哥哥還是有些好感的,這事兒啊,還是有機會的。

  霍璇將手裡的兩包蜜餞塞給了江妙身旁的丫鬟寶巾,又同自家哥哥一道送江妙出府,待上了馬車,瞧著人走遠了,這才用胳膊肘頂了頂身邊傻愣愣的大哥。

  馬車內,江妙將蜜餞給了倆寶巾和寶綠。

  一打開,便聽得寶綠驚呼道:“呀,這不是平時姑娘最喜歡吃的嗎?怪不得霍姑娘和咱們姑娘脾氣相投,原來口味也這麼像啊。”江妙的口味有些奇怪,平日裡買蜜餞時,選得並不是最受小姑娘歡迎的那幾種,而是偏向口味重些,買的人自然也少。

  寶綠單純些,自然覺得二人只是口味一致,沒往別處想;可寶巾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明白,眼睛亮晶晶的,心道:今兒這位霍公子是知曉她家姑娘來了的,所以才去看妹妹,而這些蜜餞,根本不是賣給霍姑娘的,而是買給她家姑娘的呀。

  這麼一來,寶巾對霍硯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一個拐著彎、這般願意花心思的男子,當真是難得啊。

  寶巾側眸瞧瞧自家嬌滴滴的姑娘,曉得姑娘模樣生得美,而那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俊美雅致吶,而且身份也登對,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江妙對上寶巾含笑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登時耳根子有些燙,道:“瞧什麼呢?”

  寶巾道:“咱姑娘真美。”

  江妙笑笑,也就不問了。

  下月初六要去明秀山莊這事兒,江妙一回府就同喬氏說了。喬氏有些猶豫,可想著那日霍璇也去,而且她總不能一輩子拘著閨女,喬氏便點了頭,只叮囑道:“那你就跟著阿璇好了,那丫頭是個有主見的。”

  江妙道:“嗯,女兒會注意的。”

  之後喬氏又問小心翼翼問道:“今兒你去霍府,可有遇見霍硯那孩子。”

  江妙如實道:“見著了。霍大哥去了璇姐姐那兒,不過我同璇姐姐剛好說完事兒,也沒說上幾句話。”她看著自家娘親,曉得她心裡在盤算什麼,略略低頭,雙手捏著喬氏的衣袖,小聲道,“娘,女兒心裡有主意的。有些事情,讓女兒自己想想。”

  喬氏笑了,伸手捏了一把閨女白嫩嫩的小臉,道:“你還知道娘心裡在想什麼?”

  江妙點頭“嗯”了一聲,淡淡道:“不就是想著,霍大哥適不適合當您的女婿嗎?”

  喬氏忍不住道:“小姑娘家家,這等事情也不曉得害羞。”不過她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未料她家閨女年紀雖小,可比她知道的還要聰慧玲瓏。既然閨女都這麼說了,喬氏配合道,“……那成,娘不管,你自己拿主意。”

  說是不管,怎麼可能真的不管呢?

  霍硯的確好,江正懋這個目光挑剔的,也甚是欣賞霍硯。可喬氏雖然喜歡霍硯這孩子,這心裡頭,卻沒這個打算。只是,這偌大的望城,年輕男子雖多,若正要尋個樣樣都令喬氏滿意的,也是件極困難的事兒。

  四個孩子,眼看著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就老大定了下來,也難怪喬氏會發愁了。

  ·

  九月初六這一日,江妙去明秀山莊赴衛寶鈴的約。

  今兒她並非主角,自然也沒打扮的太過精心,只穿了一身低調的淺粉色繡蘭花襦裙,披了一件白底繡臘梅織錦披風,就連髮飾,都是極不起眼的。可小姑娘生得水嫩嬌美,沒有外物的裝飾,也掩蓋不了本身的美貌。

  今兒送江妙去的,是江妙的二哥江承許。

  十七歲的江承許,容貌比之江正懋年輕時越發的丰神俊朗。而這幼時生得一模一樣的三胞胎兄弟,漸漸長大後,屬於自己的獨特之處慢慢放大。如今瞧著,能一眼看出是三兄弟,可卻不像小時候那般,容易認錯。只是三人這性子倒是沒怎麼變,大哥江承讓少年老成,溫潤內斂,三哥江承諺,還是個跳脫的性子,整日嬉皮笑臉的,至於這二哥嘛,沉穩孤僻,江妙是越發的猜不透了。

  到了明秀山莊,江承許親自送妹妹進去。

  進了院子裡的時候,二人就見不遠處七八個衣著華麗、娉娉裊裊的小姑娘圍在一起,中間是打扮得極漂亮的衛寶鈴。

  那生得纖細窈窕、穿一襲淺碧色襦裙的小姑娘,側頭瞧見了前來的兄妹二人,立馬歡喜的跑了過來,拉著江妙的手道:“妙妙。”而後才怯怯的抬頭,看著江承許,“二表哥好。”

  江承許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碧衣姑娘眉心一抹硃砂痣,面容白皙,笑容清甜,正是薛今月。

  江妙瞧著面無表情的二哥,又看了一眼稍有懼意的薛今月,心裡有些發愁。

  這輩子,她使了一些小手段,總算讓今月沒像上輩子那麼怕她二哥了。私下的時候,今月還是會說些她二哥的好話的。只是,她這二哥,卻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她娘親一提要給他說親,他只坦言說不急,卻不告訴娘親,他心裡已經有人選了。這種事情,她是局外人,不能幫著二哥說,只能等他自個兒開口。

  可這種“自己明明知道,卻憋著不能說”的滋味兒,當真是難受。

  江承許將妹妹送到,就轉身走了,等傍晚的時候再來接人。

  江承許一走,薛今月的表情也自在了些。

  江妙同薛今月聊起了她的哥哥薛騰,道:“……薛表哥過年回來嗎?”

  薛今月的親哥哥薛騰,是當今明河長公主的准駙馬。

  只是薛騰年少有為,常年征戰沙場,有時候連過年都不回來。

  薛今月聽了,俏麗的小臉也耷拉著,撅著嘴嘟囔道,“說不準呢。去年我哥哥就說要回來的,結果我開心了半天,等到大年三十,都沒回來。”說著又羨慕起江妙來了,“……妙妙你多好啊,三個哥哥都在身邊。我呢,就這麼一個親哥哥,不過——好在有祁表哥。”

  江妙蹙眉,曉得薛今月口中的祁表哥,就是上輩子她嫁得那人——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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