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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非是不許外傳罷了。

  當著嘉和帝的面,萬全低聲告誡高德:“皇上夜裡批閱奏摺,憂勞成疾,以大人看,皇上需要休息多久?”

  高德心領神會,跪下道:“皇上病邪入體,至少要臥床休養一月,屆時看皇上康復情形,微臣才能估測皇上痊癒時間。”

  萬全看一眼嘉和帝,又道:“皇上此次臥病,大人不必擬方子,留在崇政殿親自煎藥照顧皇上罷,若有半點走漏風聲,大人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高德俯身叩首:“請皇上安心養病,微臣明白該怎麼做。”

  事情商量好了,萬全命他擬張藥材單子,再命人去太醫院拿藥。高德寫的藥材當然包羅萬象,絕不會叫人根據藥材猜測出嘉和帝的病症。

  高德走了,萬全去善後,只說嘉和帝批閱奏摺太晚,麗妃娘娘不放心過去奉勸,發現嘉和帝倒在地上才發出了那聲驚叫。至於麗妃……

  “皇上,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嘉和帝用過藥後,管櫻重新回到龍榻前,哭著道。

  嘉和帝現在已經能開口了,只是依然沒多少力氣,虛握著管櫻手道:“庭庭別怕,朕沒事,白日裡太累了。庭庭,朕發病的情形一旦傳出去,恐怕會引起朝臣恐慌,甚至會有人將過錯加諸在你身上,所以今晚的事你別對任何人說,有人問起,就用萬全的說詞,懂嗎?”

  她一個小姑娘,只要他不告訴她,她一定不懂他究竟為何而病,換成淑妃柔妃等老人,嘉和帝也不會撒謊,事後應該也不會再見對方。

  管櫻確實不懂,嘉和帝是她唯一的一個男人,兩人在一起時嘉和帝除了第一次,一直都是那麼……所以管櫻信了嘉和帝的話。

  “你先回去吧,一會兒太子他們要到了。”嘉和帝擺擺手,示意她先回後院。

  管櫻擦擦淚,戀戀不捨地走了。

  出去時,撞上匆匆趕來的太子。

  太子撞了人,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宮女,本能地將人往旁邊推,低頭時目光無意掃過管櫻還掛著淚珠的蒼白面龐,他情不自禁抓緊她胳膊,迅速將人扶穩了。

  柔和燈光下,因為太急著過來連斗篷都沒顧得穿的太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五官里有嘉和帝的影子,卻比嘉和帝年輕,比嘉和帝眉眼溫和。

  管櫻見過太子,但這是第一次距離這麼近地看他。

  太子同樣見過管櫻,他最喜歡美人,對管櫻也是心痒痒的,如果說管櫻俗艷的氣度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她的身份便完全彌補了這份不足。此時溫香軟玉在懷,感受著手下女人腰肢的柔軟,她身上的芳香氣息,太子心神一盪。

  好在他還記得這是何處。

  幾乎只頓了兩三息的功夫,太子立即放開管櫻,退後兩步賠罪,“父皇病重,我心急如焚,無意衝撞了娘娘,娘娘沒事吧?”

  提及嘉和帝的病,管櫻心中一凜,讓開身子道:“太子不必客氣,皇上在裡面,太子快進去瞧瞧吧。”

  太子頷首,匆匆進去了。

  管櫻回頭看了一眼,才抬起後面的斗篷帽子,神不守捨去了後院。

  內殿裡面,萬全守在榻前,見太子進來,他彎腰行禮。

  太子沒理他,走到榻前便跪了下去,關切地詢問嘉和帝:“父皇可好些了?”

  嘉和帝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累,有心情應付管櫻,可沒心思應付兒子們。

  萬全在旁邊替他解釋道:“皇上現在需要精心休養,不宜勞神開口,請太子體諒。”

  太子忙道:“父皇安心養病,兒臣不打擾父皇了,就在一旁看著,父皇一定要好好的,兒臣已經沒了母……”似乎意識到說錯話了,太子低下頭,眼裡落下淚來,卻不敢伸手抹。

  嘉和帝看著自己的嫡長子,看著他跪在那兒默默流淚,抿抿唇,低聲斥道:“多大了還哭,丟人!”

  雖是斥責,卻也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親近。

  太子連忙轉身拭淚。

  淑妃柔妃二公主等人接連趕了過來,二公主趴在嘉和帝身上哭,哭得像個孩子,可沒有太子那麼平靜。嘉和帝心疼不已,哄了好一陣,對兩個妃子就沒有多說什麼了,不是不想,是真的沒力氣了。

  徐晉傅容、康王康王妃、成王成王妃、徐晧崔綰相繼趕來。

  嘉和帝都見過了,徹底沒了精力,閉上眼睛要睡。

  淑妃柔妃在榻前守著,幾個皇子退到了外殿,兒媳婦們去了一個屋,太子等人坐在一處守夜。

  成王瞅瞅徐晉,見他垂眸沉默,他也沒有開口。

  徐晧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問太子:“你來得最早,父皇病情到底如何?”

  康王也眼巴巴地看著太子。

  太子將自己知道的說了。

  聽說只是熬夜批閱奏摺,徐晧康王沒有那麼擔心了,這種病,養一陣也就好了。

  太子目光移向徐晉。

  徐晉依然面無表情。

  太子垂下眼帘,心中難以控制冒出一股失望。

  如果父皇真的……

  那他就是新君了。

  ~

  崇政殿後院。

  管櫻回來後,坐在床上發呆。

  夏音跟冬雪對了個眼色,領著小宮女們退了出去。人都走了,冬雪打濕帕子擰乾,再遞給管櫻擦臉,等管櫻稍微平靜了,她坐在旁邊的繡凳上,輕聲問道:“娘娘怎麼了?是不是皇上的病……”

  管櫻搖搖頭,嘆氣道:“別問了,幸好皇上沒事,這事你們別打聽,出事了我也保不住你們。”

  冬雪默然,不再問,起身道:“那奴婢這就服侍娘娘歇下?”

  管櫻哪有心情睡啊,望著前面燈火通明的正殿,心裡不安:“不了,皇上病重,我還是和衣等著吧,萬一有事,我隨時過去。”自己的男人病了,她哪有心思睡覺?被嘉和帝知道了他會怎麼想?

  “也是,那娘娘躺床上等著吧,夜裡冷,娘娘身體要緊。”冬雪體貼地道。

  管櫻心裡亂著呢,冬雪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躺下後,想到當時嘉和帝嚇人的樣子,她突然很害怕,小聲問冬雪:“你說,有人會在……算了,沒事。”

  萬全不許她說,嘉和帝也千叮嚀萬囑咐,可見那事真的不適合告訴旁人,管櫻害怕出事。

  冬雪伺候管櫻這麼久,知道管櫻心裡有事絕對藏不住,便擔憂地問道:“娘娘是不是有心事?娘娘信得過奴婢的話,不如說出來,奴婢在宮裡過了好幾年了,興許能幫到娘娘,總比娘娘一人惶恐不安的好。”

  管櫻看看她,猶豫半晌,低聲說了起來。

  她是真的不明白。

  既然嘉和帝是操勞過度,為何他說傳出去後大臣們會怪她?

  冬雪夏音那麼聰明,幫了她許多,或許這次也能幫她講清裡面的道理。管櫻知道這皇宮裡很多事情都不簡單,她摸清楚了,以後發生同樣的事,她才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

  ☆、第222章

  另一邊偏殿裡,太子妃康王妃緊挨著坐,傅容崔綰坐在一處,李華容看看四人,自己找個地方坐了,哪邊都沒有套近乎。

  康王妃笑著看熱鬧。之前端妃永寧公主不將皇后看在眼裡,兩家關係勢同水火,現在李華容沒臉投向東宮這邊,傅容害了她全家,崔綰是傅容親妯娌,李華容更不會主動湊過去,只能孤零零的了。

  眼看李華容昂首挺胸,高傲依舊,康王妃忍不住奚落道:“許久不見,五弟妹瘦了不少啊。”

  李華容看她一眼,淡淡道:“勞二嫂掛念,我還好。”

  康王妃嗤笑:“你哪裡聽出來我掛念你了?我……”

  “父皇病重,你們都別說了,小心驚動父皇。”太子妃不悅地提醒道。

  她向來識大體,康王妃訕訕地閉了嘴。這個老實了,太子妃看向李華容,卻見李華容眼裡有隱隱的感激。太子妃愕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也算熟悉李華容了,她怎麼會……

  下一刻就見李華容微不可查地朝她點點頭,隨即垂下眼眸,好像剛剛的善意只是她的錯覺。

  太子妃本能地看向傅容崔綰,見她們沒留意這邊,她扭頭看向窗外,心思動了起來。

  李華容的娘家因傅容而死,成王母親端妃因傅容而死,成王夫妻最恨的肯定是徐晉傅容二人,血海深仇面前,他與東宮的罅隙實在算不上什麼。成王跟皇位基本是無緣了,此時李華容的善意是不是表示成王想投靠他們東宮?

  看看他們以後如何表現吧。

  太子妃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傅容注意力都在李華容身上。要說此時最恨她的人,非李華容莫屬。李華容要是狠狠瞪她,傅容覺得很正常,現在李華容眼裡就跟沒有她一樣,傅容渾身發寒。

  平靜不表示不恨了,而是意味著李華容有更危險的打算,以至於不屑於這些明面上的爭鬥。

  再看看旁邊一臉擔憂模樣的崔綰,想到她心裡可能也算計著她,傅容更是渾身都不自在。

  她是懶人,換做平常,這樣枯坐一夜傅容肯定熬不住的,幸好身邊坐了兩個心機叵測的人,傅容竟然沒有困到打瞌睡,一直熬到早上高德又來為嘉和帝把脈,確定嘉和帝沒有性命之憂,往後只需安心休養,傅容暗暗鬆了口氣,為自己終於可以回家了。

  淑妃柔妃做主,讓幾個兒媳婦先回各自府邸照看孩子,王爺們繼續留在宮裡守著。

  這種時候,也沒有時間卿卿我我,傅容遠遠跟徐晉對了個眼神,便同崔綰等人一起出宮了。

  王府里,瑧哥兒正在找娘。

  傅容趕緊從辱母懷裡接過瑧哥兒,命所有人都下去,她自己在屋裡哄兒子,心中煩亂。

  記憶里,嘉和帝這一病徹底傷了身子骨,先後承受喪子之痛太子造反之怒,很快就去了。好像接下來兩年的所有動盪,都是從嘉和帝這場病而起的。

  想到明年秋天徐晉就要出征了,傅容就害怕。邊關軍情她一點都不懂,連提醒徐晉都做不到,畢竟傅寧是她平時接觸過的,她夢到她出事也有點道理,可她一睜眼就告訴徐晉她夢到胡人進犯了,他能信才怪。

  正煩著呢,一隻小胖手突然伸到了她面前。

  傅容回神,可惜晚了,那小手已經在摸她額頭的小坑了。昨晚嘉和帝病重,傅容當然不能戴花鈿惹人眼,便放了劉海,此時被兒子發現,看著他好奇的鳳眼,傅容心裡一暖,親親瑧哥兒小臉道:“摸什麼摸啊,瑧哥兒手上也有坑啊。”

  說著握住他小手,點他手背上小窩窩。

  瑧哥兒轉眼就忘了娘親的小坑,瞅了會兒自己的手,又抱住娘親手看,咧著嘴笑:“娘也有!”

  小傢伙天真無憂,傅容心裡也好受了些。

  夜幕降臨,徐晉回府,安撫傅容兩句,抱抱兒子,轉身又去了王府郎中張先生的院子。

  “先生可知這是何病?嚴重不嚴重?”

  沒有指名道姓,徐晉只將嘉和帝病發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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