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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先安置嗎?”巧杏小聲問。

  “不用,我等老爺回來。”喬氏強顏歡笑,等巧杏出去了,她坐在書桌前,托腮發呆。

  老太太中風前跟丈夫說的話,她基本能猜到,無非是拿她跟傅品川的事情做文章。

  女人的閨譽,最容易詆毀,無憑無據光憑一張嘴就能說得旁人心中生疑。

  傅品言會信她嗎?

  喬 氏害怕丈夫懷疑她,害怕丈夫再也不肯信她了,然想到在老太太屋裡男人冷漠的眼神,喬氏突然覺得分外委屈。他憑什麼不信她?如果經過這麼多年的相濡以沫他還 不信她,那她也不在乎他了,想納妾就納妾,想養外室就養外室,她都無所謂,反正她有年少有才的長子,有三個如花似玉知道疼她的女兒,還有一個活潑伶俐的小 兒子。

  傅品言不信她不要她了,那她也不跟他過了。

  想通了,喬氏高聲喊巧杏去端熱水。

  門外面,傅品言將這聲中氣十足的吩咐聽得一清二楚,見巧杏想要通傳,他用眼神制止。

  巧杏不知道夫妻倆心中的彆扭,應了夫人一聲,快步去端水了。

  傅品言放輕腳步走到內室前,聽到裡面妻子輕聲哼著小曲兒,顯然心情很是愉快。

  傅品言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的素娘是個聰明人,肯定能猜到老太太跟他說了什麼,現在還有心情唱曲兒,定是問心無愧的。

  可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懷疑。當初傅品川那樣出色,又是侯府世子,妻子會不動心?

  傅品言沉著臉走了進去。

  喬氏正在脫外衣,聽到動靜回頭,見是傅品言,還是一臉冷漠的傅品言,她冷哼一聲,順勢將衣服重新穿好,只脫了鞋子靠在床頭,一雙美眸緊緊盯著傅品言,等他開口。

  傅品言只在得罪妻子時才會受到這種冷遇,平時他回來,妻子都會噓寒問暖的。如今妻子先擺出一副問罪的態度,倒叫他不好詢問了,轉身走到書桌前坐下,默默跟她對視。

  喬氏一言不發。

  傅品言如老僧入定。

  夫妻倆就這樣對視著,直到巧杏端著熱水進來,伺候喬氏洗腳,喬氏才先別開眼。

  傅品言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喬氏一雙雪白玉足上,那一雙天生小腳瑩潤可愛,看了這麼多年他也沒看夠。

  喬氏佯裝不知,洗完腳放下紗帳,脫完外衣擺到床前的繡凳上便躺下歇了。

  巧杏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傅品言自己洗了腳,巧杏一走,他無聲熄了燈,脫衣進帳。

  他靠著床頭,低聲道:“老太太說你喜歡過他。”

  “只說我喜歡他?我以為在老太太心裡我一直都在勾.引他。”喬氏背對他躺著,自嘲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傅品言扭頭看她,“我,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動過心。”

  喬氏冷哼,“我要是動過心,早當上侯夫人了。”

  傅品川敢違背老太太的意思娶林氏,難道他不敢娶她?喬氏當初就清楚傅品川能說到做到,她只是不想為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得罪老太太,嫁進府後再跟老太太來一番婆媳爭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鬥來鬥去鬧心。

  這話落到傅品言耳里,無異於醍醐灌頂。

  妻子真若喜歡傅品川,怎會不爭取?她可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

  明白了,他立即開始自責,伸手去扯妻子的被子:“素娘彆氣了,是我想左了,不該懷疑你。”

  喬氏連冷哼都懶著哼了,裹緊被子不給他鑽。

  黑漆漆的紗帳里,傅品言只好摟著被團賠罪:“我,我這還不是因為太喜歡你?喜歡到怕你心裡有過別人。素娘你講講道理,今日若換成老太太跟你說我喜歡過旁人,你會不會心裡不舒服?”

  “我再不舒服也不會在沒問清楚前就跟你擺臭臉!”

  喬氏悶悶地罵道,想到自從丈夫被老太太叫走後她的那些擔驚受怕,忍不住哭了出來,“當初不告訴你就是怕你疑我,沒想到都給你生了五個孩子你還不信我!傅品言我告訴你,如果我有娘家,現在我已經回娘家了,還用留在這裡寄人籬下?”

  “這就叫寄人籬下了?”

  她肯說話就是消氣了,傅品言明白妻子是希望他哄她呢,厚著臉皮硬是鑽了進去,摟住人親,“連寄人籬下都用不好,我怎麼放心讓你給官哥兒啟蒙?還不如交給宣宣更靠譜。”

  “你滾!”

  “滾就滾。”

  床夠大,傅品言真就摟著人左右滾了起來,滾了兩個來回就滾到一起了,邊動邊親:“素娘消消氣,再沒下次了,你看今天老太太被我氣成那樣了,咱們該高興是不是?”

  喬氏輕聲哼唧,在他背上狠狠抓了一把:“再有下次,我,我領著官哥兒宣宣搬到王府去,你自己過吧!”

  “好啊,有了王爺女婿就不怕我了是不是?”傅品言佯裝生氣,折騰地越發起勁兒。

  次日傅容得信兒後匆匆趕了過來,就見母親臉色蒼白地守在老太太床前,不時用帕子抹淚。

  傅容納悶極了,走到近前,才發現母親臉上塗了一層粉。

  果然是裝難過呢。

  母親沒事,再看床上連脖子都不能轉動的老太太,傅容頓感神清氣慡。

  至少這景陽侯府,可以安寧好一陣子了。

  她的如意齋,也該開起來了。

  ☆、第141章

  清明一過,天就一日比一日暖了起來。

  如意齋定在三月初一開張。

  傅容想在開張前去如意齋逛一逛,鋪子修繕好後她還沒見過呢。既然要逛,傅容就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將前幾日繡房先送過來的八套適合暮春時節穿的新衣拿了出來,站在鏡子前一一試著看。

  輕薄順滑的料子,明亮鮮艷的色彩,春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衣裙飄飄。

  傅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明眸皓齒雪膚玉肌,很是滿意,“明天就這樣穿吧。”

  梅香聽了,猶豫著提醒道:“是不是有點薄了?現在外面還冷呢。”

  春寒料峭,可能前一日春光明媚,第二天天一陰,就又冷下來了。

  傅容主意已定,瞅瞅外面道:“沒事,我等日頭高了再出門,用完午飯就回來,冷不著的。”

  穿了一冬的厚衣裳,她早就想換身輕薄的了。

  梅香看看蘭香,無奈地搖搖頭,自家姑娘打小喜歡臭美,永遠都是三個姑娘里最早換上春衫的。

  黃昏時分,徐晉從宮裡回來,進屋後愣了一下。

  傅容坐在桌子前給小外甥女繡衣裳呢。一身桃粉色的妝花褙子,底下一襲白裙,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微微低著腦袋,腮邊一縷髮絲隨風搖曳。他腳步輕,她沒聽到,素手捏著繡花針輕輕fèng,神色專注。

  好看是好看,可……

  “這樣不冷嗎?”徐晉皺眉問。

  傅容嚇了一跳,剛要扎進衣裳的繡花針不由就歪了,戳進了左手食指肚裡,疼得她“嘶”一聲,當即就把繡到一半的小兒衣裳放了下去,抬起手指看。

  還沒看清楚,被快步趕過來的男人一把抓了過去,“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竟然還敢訓她?

  看著徐晉從旁邊坐了下來,傅容瞪著眼睛埋怨道:“王爺怎麼總喜歡偷偷進來嚇唬人?你叫她們傳一聲不行嗎?”

  徐晉低低地笑,“讓她們傳做什麼?我就喜歡抓住你做一些在我面前不會做的事。”

  傅容臉紅了紅。

  她喜歡照鏡子,喜歡逗團團說徐晉壞話,好幾次都被徐晉撞上了,要麼故意笑話她,要麼就無賴罰她。她想防著他吧,偏偏徐晉每日回來的時間並不准,可能晌午用完飯就突然回來了,也可能是日落之後。

  眼看手指肚冒出了一滴小血珠,傅容嘟嘴道:“好啊,王爺就繼續這樣嚇唬我吧,早晚我的手指要被王爺害慘了。”

  徐晉順著她目光看去,見那白里透粉的指腹上多了鮮艷欲滴的血珠,他低頭含住。

  卻是嘴唇含著她手指,鳳眼抬起來看她。

  那輕輕的吮叫人渾身發軟,鳳眼裡的深意讓人臉紅心跳。傅容垂眸往回縮,“王爺也不嫌髒。”

  “濃濃哪都是香的。”徐晉含糊不清地道,跟著將人抱到自己腿上,摩挲她身上單薄衣料:“怎麼這麼早就換上了?特意穿給我看的?”

  他專揀鼓的地方湊,哪是在摸衣裳啊。傅容按住那隻壞手,羞惱道:“誰特意穿給你看了?明日我要去如意齋瞧瞧,今日先試試衣裳,好像沒覺得冷。”

  徐晉暫且收住手,貼著她側臉跟她說話:“是後日開張吧?”

  傅容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他:“王爺有沒有後悔?”

  隆慶街是京城最繁華熱鬧的街道,突然有鋪子要翻修,自然會引起人們注意。傅容沒想隱瞞她跟柳如意的關係,主要是想瞞也瞞不住,有永寧公主在呢,與其遮遮掩掩的將來被永寧公主奚落,不如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承認如意齋是她的嫁妝鋪子。

  因此翻修時,有人跟周掌柜杜遠舟打聽他們要開什麼鋪子,二人就把如意齋首飾樓的名號傳了出去,順便隱晦地提了提如意齋的背景。

  肅王妃有個乾親商女姨母的消息不脛而走,唯有柳如意與徐耀成的關係連同其中恩怨瞞了下來。

  傅容活了兩輩子,她對這些虛名是不太在乎的,母親當初敢做那個決定,想來跟她看法一樣。但現在傅容嫁給了徐晉,徐晉就得跟著忍受這件事帶來的影響,自己的王妃喊商女為姨母,對於一個王爺來說肯定掃面子,徐晉真的不在意旁人嘲諷嗎?

  徐晉要是在意,他就不會娶傅容了。

  香了她臉頰一下,徐晉笑著給她講道理:“有什麼好在乎的,那些王孫貴族,真追溯起祖宗來,有幾個一開始就是名門望族,還不是幾代人一點點掙出來的名聲?濃濃不用想太多,你想做什麼之前都跟我商量,我覺得不妥的自然會勸阻,我既然應允了,也就不會再後悔。”

  他抬手摸她臉龐,傅容抱住那手,看著他眼睛問:“王爺答應我的時候,就料到今日了吧?”

  “當然。”

  徐晉掙開她手,抬起她下巴道:“濃濃記住,你現在是肅王妃,是我的王妃,旁人看重的不是你的過去,是你現在跟將來的下場。只要我一直寵著你,只要我一直站在你後頭給你撐腰,就算你是商家女出身,那些人敢笑話你嗎?她們只會更嫉妒你。”

  是啊,她敢重開如意齋,不就是因為知道有人會給她撐腰嗎?

  傅容不是柳如意,她對做生意沒太大興趣,從小想的不過是嫁一個最有本事的夫君,讓誰都不敢瞧不起她,然後她安安心心地享受。眼下跟徐晉成親這麼久,皇上公爹不管她,淑妃婆母喜歡她,王府里一派清閒,簡直跟她夢想的好日子差不多了。

  “那王爺要一直給我撐腰。”她依賴地抱住他脖子,眼巴巴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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