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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靜制動,再覓良機。」

  「什麼?」馬兒嘚嘚,跑得太快,十月里寒風颳著臉頰,刀子似的痛。馮蘊將兩隻耳朵用裘皮圍得嚴嚴實實,沒有聽清。

  又重複:

  「大王方才說什麼?」

  裴獗提高聲音,淡淡開口。

  「不必急著渡河攻城,靜待時機。」

  馮蘊很有些意外。

  打到現在,不該一鼓作氣嗎?

  她不理解這個決定,但對於打仗一途,她素來不給裴獗太多意見,也相信裴獗對戰機的判斷。

  既然他這麼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靜待便可。

  裴獗抵達沂水南岸的北雍軍大營,當日便引來全軍振奮。一個個北雍軍將士躍躍欲試,就等著大王一聲令下,鐵蹄壓境。

  然而……

  人們很快發現,猜錯了。

  眾望所歸的雍懷王親自領兵征伐鄴城,竟然讓一面倒的戰局,停滯下來,洪流滾滾的北雍軍鐵騎,在沂水邊安營紮寨,久久沒有進攻的跡象。

  這是鬧的哪樣?

  李桑若:裴獗愛我。

  馮蘊:想屁吃……等著受死吧。

  李桑若:你讓他來弄死我試試?

  馮蘊:我還沒有聽過如此可愛的請求,殺!

  第500章 信任是金

  大軍駐紮在沂水南岸的山坡上。

  幾個將領去中軍帳里,和裴獗碰了一面,大抵都有請戰的意思。

  然而,一群人樂呵呵地進去,從帳里出來時,俱是搖頭嘆氣。

  馮蘊站在另一個營帳門口,看到旁人都走了,這才叫住溫行溯。

  「大兄。」

  溫行溯看到她招手,情緒一掃而空,換上溫和的笑臉,朝她大步走來。

  「想知道什麼,為何不去問大王?」

  馮蘊道:「就想問你。」

  這任性無禮還帶幾分嗔意的話,聽得溫行溯笑容都舒展開來。

  「問吧。」

  馮蘊看著他的表情,眉梢不經意一場,「好似也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要是裴獗同意了渡河而戰,那溫行溯方才就不會是那樣的表情,可能早就興沖衝下去備戰了。

  溫行溯思量一下,盯住她問:「你怎麼想的?」

  馮蘊微微一笑,「我當然與你想得一樣。一鼓作氣。」

  溫行溯嘆口氣,回頭看一眼中軍帳的方向,低聲道:

  「我原以為大王勒令紮營不攻只是障眼法,一定會有奇招破敵。可方才商談,大王並未流露此意……」

  馮蘊問:「那他不攻的理由呢?」

  溫行溯眉頭蹙一下,「久戰數月,將士疲累,不宜冒進,增加傷亡。與其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不如圍如困獸,以逸待勞。」

  馮蘊思忖一下,點點頭。

  溫行溯壓低嗓音,「大王可有和你說起,究竟因何不攻?」

  馮蘊搖搖頭。

  溫行溯道:「只要大軍渡過沂水,鄴城軍便無險可守,必敗無疑。所以,這時停下腳步,相當於給了垂死掙扎的鄴城軍一個喘氣的機會。」

  他雙眼淺眯,停頓一下才語氣凝重地道:「這實在不像大王的行事。明明可以一巴掌拍死,何苦給對手掙扎的機會?眼下各國都在看著呢,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溫行溯一口氣說了很多。

  多國局勢,雙方戰場,分析利弊……

  「夜長夢多啊。大王為何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語氣里隱隱透出焦急,馮蘊很欣慰。

  大兄顯然已將自己完全融入北雍軍,是當真在為北雍軍籌謀……

  馮蘊溫聲道:「我明白大兄的意思。換我,也會作出這般決策,但眼下……我們還是聽大王的吧。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溫行溯黑眸里的光微微暗下。

  在腰腰心裡,他的領兵之能,在裴獗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溫行溯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馮蘊也怕他有情緒,又笑著安慰。

  「大兄不要往心裡去。無論如何,我們大家是一條心的,只要最終結果是贏,不用在乎用什麼手段。誰能以傷亡最小的代價獲勝,那就聽誰的。」

  溫行溯:「腰腰說得是。」

  馮蘊生怕意見相左,導致大兄跟裴獗離心,又請她入帳小坐,飲茶說話。

  二人相對而坐,溫行溯並沒有什麼情緒,也沒有再質疑裴獗的決定,淺淺淡淡的笑容里,盡顯溫雅風華。

  馮蘊這才鬆一口氣。

  「橫豎大王來了,大兄也可清閒一些,給縣君捎個信,也讓她歡喜歡喜。原本五月的婚期拖到現在,我看著都替你們為難……」

  溫行溯笑笑,沒有說話。

  -

  裴獗回來,看到茶台上的杯盞,腳步停頓一下。

  「溫將軍來過?」

  馮蘊輕嗯一聲,笑道:「坐了片刻就走了。」

  想了想,又盯住裴獗,淡淡相問:「營里將領對大王的決定都不是那麼服氣。這在大王過往的行軍史里,多不多?」

  裴獗:「多。」

  馮蘊笑著問他,「那最後都是怎麼解決的?」

  裴獗瞥她一眼,「聽我的。」

  馮蘊嘴角扯了扯。

  又聽他補充,「正如長門,只能聽你的一樣。各持己見的人多了,往往壞事。做決策者,不可受他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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