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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將軍。」

  「溫將軍。」

  溫行溯和裴獗在叉路口互相行個禮,說了幾句戰事,便沉默下來。

  他可以幫著裴獗討伐鄧光叛軍,可是如果要讓他與齊軍為敵,還是做不到的。

  裴獗明白這一點,絕口不提正在攻城的蕭呈,而是令他率眾先行,前往紅葉谷,返回信州接應。

  溫行溯看一眼馮蘊的馬車,應是。

  兩個人在馮蘊面前,選擇了默契的友好。

  -

  半個時辰左右,便到了鬼河水域。

  鬼河臨近并州這一端,水流很是平穩,早有戰船等待在那裡。

  馮蘊還沒有走近渡口,看到那個岸邊的人影時,眼皮就無端地跳了兩下……

  是敖七?

  她以為眼花了。

  不料那人回頭看到她,破開清晨的薄霧,手扶腰刀朝馬車大步沖了過來……

  「女郎!」

  久不相見,敖七的音色好像都變了,仍有少年郎的清越,又添了些成年男子的磁性,像灌了蜜似的,甜絲絲鑽入馮蘊的耳朵里,黏黏糊糊極是溫暖。

  敖七還活著。

  這本身足夠她感到快慰。

  於是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敖侍衛。」

  「女郎!」敖七激動得臉都紅了,靠近馬車又喚一聲,那莽莽撞撞的亢奮勁兒讓左仲都忍不住想提醒他了……

  這才聽到裴獗的聲音。

  「你該改口叫舅母了。」

  又晚了點,為感謝讀友們的大力支持,等下加更一章。

  但是要稍等片刻,可以下午再來刷。

  第170章 蕭呈報應

  馮蘊心裡突了一下,沒吭聲。

  敖七緩緩地轉過臉去,看看裴獗。

  躲在山裡做伏兵的時候,他是有聽聞裴獗在并州城大婚的。

  可那時候,只當阿舅為引蕭三上鉤使計,衝擊感沒有面對面,被提醒要叫舅母來得那麼強烈。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

  至少在敖七的耳朵里是沒有聲音的。

  他沒有叫舅母,叫不出來,喉頭像被塞子堵住了似的,眼眶突然便濕潤了。

  少年郎的夢破碎得猝不及防,他甚至來不及好好地告訴女郎,他那些羞澀得不敢示人的情感,夢裡的人就變成了舅母……

  「時辰不早了。」裴獗臉上淡淡的,轉頭命令隨行的人,「上船。」

  「領命!」

  齊刷刷地應諾聲,喚回了敖七的神智。

  他紅著眼看向馮蘊,低低地問:「阿左和阿右好嗎?」

  馮蘊感覺到少年郎的目光,從熾烈變得幽涼,又多了幾分本不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克制和隱忍,心裡扎了一下不是那麼舒服。

  但她沒有多說什麼,微微笑著,點頭。

  「他們很聽話,很可愛,我離開花溪村的時候,是平原縣君來接的人。這時應該已經返回中京了。」

  敖七咽下嘴裡的苦澀,笑得僵硬。

  「那就好。有勞女郎。」

  說罷,他不顧阿舅是什麼臉色,扶刀朝岸邊走去。

  挺拔的背影,顯出幾分落寞。

  周圍的侍衛都看出來什麼,但沒有人說話。

  -

  眾人陸續上船。

  馬車,兵器,行李等也都搬運了上去。

  鬼河夾在恆曲關山巒和紅葉山脈的中間,通往淮水,兩側山嶺綿延,叢林疊嶂,很是險峻,不僅河道險,據聞山中蛇蟲鼠蟻,猛獸成群,還有險瘴毒霧,所以,周遭無人居住,除了軍隊,幾乎不見人煙。

  等馮蘊上了船,敖七才又走到裴獗的面前,有點憤憤。

  「將軍何故把并州讓給蕭三?」

  他年輕氣盛,正是寸步不肯相讓的年紀。

  在他看來,為了守住并州,北雍軍拖延這麼長的時日,又鬧出這麼多事,把女郎都召來了,還搞了一場不正經的婚禮誘敵,結果又輕易放棄走人,實在不可理解。

  他的詢問里夾雜著怨氣。

  裴獗沒有回答他。

  而是側目問溫行溯,「溫將軍如何看?」

  溫行溯聞聲看一眼敖七,笑了下。

  「兩次攻城,并州所置塹壕障礙已被齊軍破壞殆盡。且鄧光叛變,城門一開,守城的代價太大。這是其一……」

  敖七看著他們。

  心道,還有其二不成?

  裴獗平靜地聽著。

  溫行溯又道:「其二,并州唯有紅葉谷這一條險道可通信州,如同飛懸在外的孤地。物資、糧草都將後續無力。守城這些日子,已然消耗殆盡,趁勢全身而退,不用太難看……」

  敖七道:「那不是便宜了蕭呈?」

  溫行溯沉吟一下,黑眸微暗,「那可不便宜。寇善部和謝叢光部是蕭呈的王師主力,從台城帶來的精銳,就如同蕭呈的左膀右臂,如今手臂讓人卸掉了一條,便宜嗎?」

  更何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還是失去了馮蘊,對蕭呈來說,簡直是血淚之恥。

  裴獗看著敖七,「溫將軍說得沒錯,看事不可盡看表面,更不可意氣之爭。」

  阿舅是在教導他,要讓他多學多聽,多向有經驗的將軍交流。

  要換在以往,敖七肯定會沉下心來仔細分析,然後悉心地請教……

  可他此刻心裡亂糟糟的。

  看什麼都不順眼,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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