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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從此這世間再無醫患再無傷亡,你不高興嗎?」

  「師兄,你躲什麼?你說過會永遠陪我的!」

  「七年前你說我瘋了,已經丟下我一次了,如今又要丟下我嗎!」

  祝清安猙獰著怒吼,似乎想要朝他衝過來,可是踉踉蹌蹌,腳下猛地踏空——

  妙手想要拉她都來不及。

  滾沸的藥鍋濺起水花,又在數秒之後平靜如初。

  ……

  許多宗門消息靈通,聽說了臨丹闕外魔軍圍城,不約而同慶幸當初沒趟這淌渾水,要不然如今魔軍燒殺,也得有他們一份損失。

  緊接著,就聽說臨丹闕主來訪。

  他們連忙迎出去,假模假樣地問,闕主是否需要支援,又忙不迭表示,我們自然全力相助——

  臨丹闕主打斷他們, 「不必勞煩,我是來殺你們的。」

  天下大宗,他一己之力,一家一戶地殺過去。

  倒也並非屠殺,只撿其中一些有頭有臉的仙尊,長老,殺完即止。

  臨走時,看到橫在山門口的屍體壓倒了花枝,他還頗為憐惜將那花枝扶正,再啟程去殺下一家。

  他繞了一圈,正好路過南潯郊外。

  一眼看見了血湖邊上快要流幹了血的魔尊千忌。

  他頗為好笑地走過去, 「你這不是一樣要死,何必呢?」

  郁明燭掀起眼皮,冷冷反問: 「你明明要什麼都有,殺這麼多人,又是何必呢?」

  蕭長清的笑意漸漸落下來。

  郁明燭以為不會聽到答案,卻不料過了半晌,蕭長清輕聲問: 「你說,要是這世間人,所有要緊的,所有與我有過聯繫的,都死絕了,是不是就沒有天道了。」

  他受天道庇護,得利收益,原本是最不該說出這句話的人。

  可他神情不似作偽,掌心浮現一簇火焰。

  「你說我要什麼都有,其實不是的。」

  「我想要掙脫這種被困在籠子裡的人生,可我拼盡幾世,依舊掙脫不得。」

  郁明燭心念一動,眸光驟變。

  「既然掙脫不得……」蕭長清五指一攏,陡然掐碎火光, 「那我便要它徹底摧毀!」

  ……

  相隔千里。

  臨丹闕之人不知蕭長清催動陣法,只能看見烈焰從四面八方升騰起來,幾息之間,城內也燃燒成一片火海。

  本就九死一生的局面雪上加霜。

  先前那些修士也顧不得什麼除魔衛道了,原以為臨丹闕內能暫且躲避烈火,哪裡想得到裡面比外面還可怕!

  一時之間紛紛四散而逃,場面混亂不堪。

  百姓同樣擠成一團,尖叫四起。

  有人抓住一個修士, 「是你把我送進來的,你得救我出去!」

  修士一把甩開他, 「你瘋了吧你?我自己的命都顧不上,哪來的功夫帶你,滾滾滾,別拖累我!」

  說完御劍匆匆逃命去了,竄得飛快。

  元明抹了把臉上的菸灰, 「師兄,咱們現在怎麼辦?」

  崇煬把年紀小的弟子扔上馬背,瘦弱一些的就兩三個擠一匹馬,拿鞭子一催,馬踏著烈火衝出去。

  這麼送走了好幾批吱哇亂叫的小弟子。大部分戰馬再也催不回來。

  最後一批里,有個叫元澈的小弟子不肯走,委屈巴巴地掉眼淚, 「師兄……」

  崇煬心軟了一下,但表面仍然是一副暴躁模樣,照他後面踹了一腳, 「少跟我哭哭唧唧的,男子漢大丈夫,丟死人了。」

  元澈早就被打罵習慣了, 「嗚嗚,師兄,我不走,我是死是活都想跟師兄們一起留在這。」

  他這麼一哭,其他幾個小弟子也都不想走了。

  一時間,整整齊齊一排通紅含淚的眼睛朝崇煬幾人看過來。

  崇煬心裡暗罵一聲,對元修元明吼道, 「愣著幹什麼,把這幾個丟人玩意綁馬背上!」

  「師兄!我不走!元修師兄元明師兄,放開我嗚嗚!」

  元澈的短胳膊短腿胡亂撲騰,竟然真的讓他撈到了一片崇煬的衣擺。

  崇煬眉頭一擰,正要把衣擺抽回來,就見元澈紅著雙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哥哥!別趕我走!」

  崇煬一噎,忽然啞片刻。

  曾經的劍宗九峰里,北昭峰算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因為北昭仙君對外聲稱自己有先天頑疾,經年在外遊歷求醫。

  有時候走到某個市井街巷,看到個什么小乞丐,體弱多病,被遺棄的孩子,就心生憐憫,道一句:這孩子可憐,但也算與我有緣,不如就收作我的弟子吧。

  其他峰長老的弟子大多是寒門俠士,富家子弟寫拜師帖,行拜師禮正正經經進來的。

  唯有北昭仙君,滿山頭的弟子都是撿來的。

  更可怕的是,他管撿不管養。

  把新入門的弟子往山上一放,到了第二日,該下山還是下山,該遊歷還是去遊歷。

  後來弟子太多,該排輩分了。

  可是誰先入門的,早已無人記得;按年齡排,有些人甚至不清楚自己生辰在何年何日。

  不排輩分又不行。

  那時候北昭窮得很,劍宗膳堂一日的分例對於一群正在狂竄個頭的毛頭小子而言,實在不夠塞牙縫的。

  而當上師兄,就意味著可以先吃上飯。

  先吃飯,就有機會挑肉吃。

  這群弟子來路太野,講不通道理的時候,習慣於用拳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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