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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雲錚看了裴雲韜一眼,微微躬身,明玥忙道:“母親別怪他,我這不是好好的被帶回來了。”

  太夫人嗔怪地瞪著兒子,聽了這話心裡倒是一樂,拭乾了眼淚道:“走,快隨娘回屋裡去,外頭冷,莫凍壞了身子。”

  她這會兒連兒子也不理了,裴雲錚失笑地搖搖頭,一家子人便都到了上房。

  到了屋裡,太夫人這時候大概也得些消息,知道了擄人的是太子妃遣的,便緊著問崔婧可有給她什麼委屈受,明玥只說當時公主也在,護著她,除了被罵幾句,倒是沒太為難。

  太夫人心裡顯然還未完全平復,——她心裡一是在贊明玥當場的反應;二是在那個緊要關頭,明玥能舍了自己而護她……太夫人這一下午心都提的高高的。

  因而這當兒看明玥自然是從裡到外都透著溫柔,心下不由在想,雖當初自己有些遲疑,但現今的事實證明,兒子挑媳婦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是已經瞧過大夫了麼?還用不用再請大夫來看看,我也放心些。”

  明玥趕緊擺手:“母親莫要這樣擔心,路上直接去了陶大夫那,說都是些皮外傷,又上了好藥,用不了幾日便會沒事的。”話說完,她卻忽地想起了另外一事,略有些尷尬,可這會子大傢伙兒都在,她也不好跟太夫人直說,因咬咬唇,尋思等得空了先跟裴雲錚解釋完再與太夫人說。

  太夫人伸手碰碰她的脖子,滿臉心疼地抽口氣,便也依了她,又說:“我到了家裡就讓韜哥兒去尋錚兒,可這東西當時也不知在哪,我想一想,便又叫韜哥兒去稟了親家老太爺一聲,你現回來了,我也能讓人去報個平安信兒。對了,跟著你的丫頭呢?”

  “紅蘭受了點兒傷”,明月說,“我將她托給公主了,想必明兒好些便會送回來。”說完又想起葛鳳棲等人還不知如何了,遂看向裴雲錚,裴雲錚點點頭,“我派了人在那兒,鄧家表哥也帶人去了,不會有事。”

  明玥這才放心了,聽得下面的裴雲韜問道:“二哥,外面出什麼事了麼?”太夫人和裴姝也都望向他,家裡外院的護衛多了一層,鬧得家裡丫頭婆子都戰戰兢兢的,想必心裡都有猜想,只是不敢確定。

  裴雲錚卻微微轉過臉,睇著裴雲韜,“你不知道麼?”

  裴雲韜臉色一變,立時站了起來,雙手垂著,恭敬又害怕地看著他,開口說:“二哥,我知道錯了。”

  慶姨娘嚇了一跳,忙過來拉了裴雲韜一把,“你這孩子!又做錯什麼惹你二哥生氣了?快說,好好地給太夫人和你二哥認錯!”

  太夫人皺起眉,慶姨娘有些尷尬,只得閉了嘴,又退回去。

  “怎的了?”太夫人問。

  裴雲韜雙眼通紅,肩膀輕輕抽動,眼見要哭。明玥也略顯詫異,她這個小叔年紀雖不大,平日也有些懼怕裴雲錚,但絕不是愛哭的,到底是何事?她怎都不知道?

  正思忖著,卻聽裴雲錚回太夫人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裴雲韜抬頭看他,似乎不知該做個什麼表情,急喘兩下,眼淚已出來了,又忙伸袖子抹掉。

  太夫人看了看,半晌揮手說:“既是小事兒,等下用過飯你們兄弟兩個自去尋地方說去。”裴雲錚應了一聲,太夫人瞧瞧外面的天色,嘆道:“今年冬天這天兒啊,比去年要冷。尤其這兩個月來,總是陰呼啦的,這幾日眼瞅著才要放晴,難不成又要變天?”

  裴雲錚笑了笑,“母親今夜安睡就是,今兒晚上有星子,明日必是個大晴天。”

  太夫人微繃的背脊一松,臉上抑不住地露出些高興來,起身道:“有什麼話晚些再說,現下,都一併隨我用晚飯去。”

  幾人俱跟著她起身,暫不管外頭的風雨陰晴,只如尋常一般,一家人一起用晚飯。

  飯後太夫人見明玥已顯疲累,便趕緊讓邱養娘扶著她回去睡一會兒,又吩咐讓燉上參湯,一直溫著,以便她隨時要喝。

  明玥是真有些困,尤其這會兒精神鬆懈下來,吃飽了飯,屋子裡又暖烘烘的,叫她直想打瞌睡,因也不強撐,辭了裴夫人和裴姝回自己的院子。

  路上裴雲錚要背她,她磕磕絆絆地擺手,裴雲錚便在一旁笑,明玥也不知他是在笑什麼,等回了屋裡簡單洗漱一下,她一頭扎進被褥里便睡著了。

  裴雲錚坐在床榻上看了一會兒,發現她今兒真是一下子便睡實了,不由又感到心疼,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這才又返身出去。

  慶姨娘和裴雲韜還等在路上。

  見他過來,慶姨娘忙道:“雲哥兒,韜兒這孩子要是做了什麼錯事,你打罰便是,可千萬別真動氣,啊,這大年下的,算姨娘求你了成不成?”

  “姨娘多想了”,裴雲錚做了個手勢,“您回去歇著吧,我心裡自然有數。”

  慶姨娘咧咧嘴,她也有些怕裴雲錚,畢竟裴老將軍已經不在了,這家裡大事一向是裴雲錚做主,她本又不是什麼好出身,自進府以來,一直小心翼翼。因而聽了他這話知道多說也白搭,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外書房。

  裴雲錚將裴安打發出去,自顧自地拎起小爐上的開水給自己沏了盞熱茶,坐在桌案後直接道:“有什麼要跟我說?”

  裴雲韜紅著眼眶,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說:“前幾日,家裡的先生突然與我說了些奇怪的話,還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想法子放在二哥的飲食里。”

  裴雲錚啖了口熱茶:“哦?什麼奇怪的話?”

  裴雲韜低著頭,面前的衣擺上暈出了水痕,默了一會兒道:“他說我是庶出,與其在府里低聲下氣看旁人臉色,不如自己放手博個前途。還說有貴人要召見我,只要幫他們做一件事,日後、日後……這府里就是由我做主了。”

  裴雲錚緩緩笑了一聲:“你應了?”

  “沒有!”裴雲韜一下抬起頭來,激動地說:“我真的沒有!”

  裴雲錚平靜地看著他:“他們要你做什麼?在我的飲食里下藥?”

  “他們說那只是普通的迷藥,能讓二哥多睡些時辰罷了。”

  裴雲錚挑眉:“那你為何又沒用?”

  “二哥知道我沒用那藥?!”裴雲韜稍稍拔高了聲,問完方覺這話也太蠢,二哥現下好好的,自然就知道他是沒動手腳。

  裴雲錚不答,起身走到他跟前,反問:“藥呢?”

  “藥……”,裴雲韜微偏過臉:“我埋在後院一顆柏樹下了。”

  “是不是這個?”裴雲錚自懷中掏出一物,往他跟前一扔,小綠瓶咕嚕嚕打了轉兒,滾在裴雲韜的膝蓋旁。

  裴雲韜一抖,雙手扒拉起那瓶子,驚懼地仰著頭:“二、二哥怎會找到這東西?我未敢對旁人說,也從未曾起過想加害二哥的心思!我可以發誓,他當日給我,晚上我便偷偷地去將藥埋了!”

  裴雲錚直視著他,眼神冰冷,似是不信,裴雲韜有些害怕,卻又擦一把眼淚,豁出去了地喊:“我就知道二哥不會信我!不會信我的!”

  “你既然沒有加害之心,為何不直接將這事情說與我?”

  “我怕二哥不信!”他平日總想讓二哥表揚一句,多讀書勤練武,但又覺得他多半是不喜自己的,因而有時又自暴自棄,心裡十分折磨,此刻倒顧不上這些了,破罐子破摔地說:“我一怕直接到二哥面前說了,二哥不但不信我,反疑我有旁的心思;二怕他們知道我不肯,反倒再尋別的人來對二哥不利,防不勝防,因便沒說,想不如且拖著他。二哥若要打罰我出去,也就罷了。”

  “嗯”,裴雲錚應了一聲,又踱回案後,“這府里你來做主不好麼?怎麼,沒有猶豫過?”

  裴雲韜跪著,眼神有點黯然:“有那麼一瞬是想過的,但想出了一身冷汗。”

  裴雲錚不吱聲,等著他繼續往下說,裴雲韜身子往前行了個禮,略有些哽咽道:“我自小隻見過父親兩次,身邊就姨娘一人。自到了府里,見著二哥,我便想,長兄如父,我該如敬重父親一般敬重二哥。但是……二哥心裡怕是不喜我的,我自也知道。當日先生說時,我也暗裡想像過那情形,卻是難過的很,像是又要回到從前的日子,只有我跟姨娘,又有什麼意思!況且我雖讀書習武都不及哥哥,但你教的守正二字總是一直記在心中。”

  裴雲錚怔了一下,審視他良久,終於開口:“你那日將藥埋起來之時,我便在不遠處瞧著,總算你沒說假話。起來吧。”

  裴雲韜還尚在愣神兒,裴雲錚便過來拉了他一把,“方法雖有欠缺,幸而心是真的,若再有類似,你當直接告於我,我不會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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