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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逸拿著薯條蘸番茄醬,搖搖頭:「不記得了,但我的確是想去這個地方。」

  時鳴又說:「你還說要帶我回你的家,讓我看看百合花,記得嗎?」

  程之逸又搖頭:「不記得。」

  時鳴壞笑:「那你之前說要給我生孩子,你記得嗎?」

  程之逸笑著罵他:「你大爺!」

  「你看,說明你是記得的!」時鳴笑出了聲。

  「時警官,真不記得了,你把我銬起來審問,我也是不記得了。」程之逸把手裡的番茄直接遞到時鳴嘴裡,對方邊吃邊撩道,「那今晚回去試試。」

  程之逸失笑:「變態吧你!」

  時鳴看著他問:「你不變態,找人給你做穿刺,之前不知道程老師玩得這麼狠,看來平時是我太溫柔了。」

  程之逸低著頭吃東西,還是等來了秋後算帳的這一天。

  時鳴的算帳不是口頭髮幾句牢騷,回到家裡程之逸才明白這個帳怎麼算。

  浴室的熱浪滾滾翻湧,無數的密汗滲進傷口,程之逸壓著喉間的聲音,怕驚醒時晨。

  他雙手撐著浴室的門把,和身後的人低聲求饒。

  這麼多天如履薄冰的謹慎,讓時鳴再也不想壓抑那種恐懼,耳畔都是瘋狂的嘈音,身前是迴旋的波濤,卷進他的迷浪迭起的清剿。

  程之逸的眼淚混雜在水流里:「太疼了。」時鳴大概是第一次聽他喊「疼」,從前的程之逸,從來不會說這個字。

  有些東西,開始變了。

  風雪夜無歸人,只有相愛的人在這場燒燈續晝的火焰里,幾近窒息和崩潰地索取著對方一切生的氣息。

  時鳴像個絕處逢生的孩子一樣,無助又難過地抱著程之逸,哀求他,可憐可憐自己。

  他在這些年裡,何嘗不是傾盡了全部去守護這份無望的愛。在這個實驗裡,時鳴是唯一的意外和變數。

  程之逸回抱著他,一遍遍地許諾,再也不會離開了。

  做到最後,程之逸已經站不穩了,被時鳴抱到床上。

  趁時鳴清洗的間隙,程之逸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了窗戶,讓風雪飄了進來。他站在窗邊,伸手去接著片片雪花。

  冬天了,一年結束了。

  屋內的火在慢慢熄滅,時鳴出來之後,走到陽台從背後抱著他溫聲提醒:「小心感冒。」

  程之逸聽話地關上了窗戶,隔著玻璃賞雪,他慢慢地說:「我接受治療,把六年的記憶找回來,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時鳴,尤其是關於你的一切。」

  時鳴之前問過何年鴻,程之逸的失憶症主要是看他願不願意想起,接受心理催眠是最有效的治療方法。

  「好,找回來。」

  「秦欣還在養傷,我和她說等這裡結束,回去把我的團隊解散。」

  「好,聽你的。」

  這一刻,溫馨地有些失真。程之逸笑著說:「之前我一直幻想,水落石出的這一天,我大概會到父母親的墳前,跪個三天三夜,可真到了現在,我一點也不想見他們,不僅不想,我還想永遠丟掉過去,程之逸作為一個傀儡的存在,如今我只想屬於你,時鳴,把我圈在一身邊,銬起來也好,藏起來也好,我不要見別人,只想見你。」

  程之逸其實是想離開了,時鳴能聽得出來,但他在為時鳴勉強自己,時鳴有他的責任和信仰,有他的家庭,有朋友,有團隊,還有撿回來的小寶貝。

  但程之逸只有他一個人。

  到最後,連唐燼都走了,他贏得一無所有。他想去極地,想去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留在這裡,只是不斷地提醒,提醒他那些不堪的過去。

  第107章 結局

  冬天最重要的期盼大概是雪日裡唯一的暖,像火一樣的紅貼滿大街小巷。前幾日的積雪覆蓋著壓在地下的春潮,被孩子們一陣陣地鞭炮聲炸裂開來。

  這一炸,就是新春。

  站在樓上眺望著遠方的長街,老婦走到時青山的身後問:「先生,飯菜都熱了兩回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

  時青山擺擺手:「不用,不回來了,你吃吧!」說完,他轉身回了書房,這是七個年頭了,自從時鳴搬出去住,再沒回過家了。

  時青山坐在書房靜思,他看著桌上擺著的相框,是陳樺還在的時候,時鳴摟著她和自己,照的一張全家福。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把照片放回原位。這個家,早已不是家了。時青山的記憶飄得久遠了些,他問陳樺:「如果,那幾年我對家裡多一點關心,是不是和他的關係不會這麼緊張,如果回到六年前,我沒打他那一巴掌,或許……」

  「先生,回來了,回來了!」保姆劉姨在樓下喊。

  時青山一驚,收起眸里的淚花,帶上眼鏡下樓,剛拐樓梯,他又恢復成素日裡的嚴肅,慢悠悠地下樓。

  時鳴拉著程之逸的手進屋,兩人手裡都提著不少東西,放下之後,他笑著和劉姨道賀:「劉姨過年好!您又漂亮了一歲。」

  對方羞著說:「可別臊我這個老婆子了,哦對了,先生一直……」

  「咳咳,」時青山咳嗽了幾聲,下了樓。

  時鳴還沒開口,程之逸主動說:「時局,新年快樂。」

  時青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別時局了,年後就要退休了。」

  時鳴拉著程之逸進了客廳,這裡一切陳設和他離家時一模一樣,他笑著說:「不喊時局了,跟我一樣,喊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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