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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的名字豈能是他們隨便叫的,這二人一齊答道:「小的們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素波又道:「不只要叫名字,我們還要重新準備一套說辭,比如,我們對外就稱三兄妹吧,阿仁是大哥,我是二妹,雲哥兒是三弟。」

  其實更不敢,但是阿仁和雲哥兒也知道如此才不會引起外面人的疑惑,只得應了。素波就又想到,「若有人問,我們就說出門投親去。」

  幾人又對了幾句,以防有人問話,雲哥兒方才出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有十來個商戶去江城,帶了幾十輛車,上百的車夫、跟班,又僱傭了幾十人的鏢師,我給了鏢頭一對小金杯,他十分滿意,讓我們加在隊伍中間了。」

  行路之中,隊伍中間是最好的位置,萬事都不必操心,只管跟著前面走就可以了,至於休息之時,中間的位置更是難得,又安全又方便。素波點了點頭,「辦得好!」

  一時阿仁又用荷葉捧了幾個包子回來,「天后,啊不,二,二妹,吃點墊墊肚子吧。」

  按說到了此時素波早就餓了,可是她竟然沒覺出,看到熱騰騰散發著香氣的包子也沒有食慾,濃濃的惜別之情湧上了她的心頭——他一定看到自己留下的信了吧,於是便沒有派人來追。

  正和了自己的心意。

  可,素波並沒有多開心,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她便勸自己,如果他真派人追來了,又正好捉住了自己,那麼自己會高興嗎?

  不,當然不。

  既然這樣,自己就應該瀟灑地離開——就象詩中所說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雖然素波並沒有真正做到淡然地離去,但是隨著行程一天天地加長,她還是勇敢地走出了傷痛,走向了新的世界。

  素波曾經自江陰逃難到京城,認真算起來不過幾年,可如今卻感覺隔了許久,她自己固然經歷了太多,而這世上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年進京時篳路藍縷的形象早已經不見了,大路邊處處春耕繁忙,就算因為行路而覺得疲乏不已的人見了亦不免覺得生機盎然,身上的勞累都要消下去幾分。

  猛然間,一聲突如其來的春雷響起,雲哥兒急忙拿出一領蓑衣,「天,不,二姐,趕緊披上,回車裡吧。」

  原來素波坐在車裡悶了幾天,便時不時下來走動,此時便正在車下,才要說話,豆大的雨點已經當頭淋下,打在路上激起輕塵,便叫了一聲,「好大好急的雨呀!」在雲哥兒的扶持下回了車上,卻見雲哥兒身上的衣裳已經半濕,「要麼你也上車坐著吧,阿仁一個人趕車也夠用了。」

  雲哥兒卻不肯,只接過蓑衣坐在車轅上,「我與大哥作個伴兒。」

  素波也不再勸,阿仁和雲哥兒一向就是如此,從不肯進車裡一步的。

  雨勢極大,車隊急馳了幾里,避進了一處神祠。這裡卻不是驛站,並無許多房舍,大家只得一股腦兒在殿內躲雨,因殿內狹窄,眾人免不了挨挨擠擠。

  虧了阿仁和雲哥兒機靈,早在殿內搶到了一處角落,安下一張坐褥,素波裹著披風靠在那裡歇著,阿仁和雲哥兒正好守在她前面坐下。

  原當這等急雨必不能長久,不過一兩個時辰便過去了,不想雨勢雖略見小些,可卻綿延不斷,嘩嘩啦啦只是不停。郊外野地,並不更鼓,亦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外面一片混沌,寒氣陣陣襲來,鏢頭便道:「不如將殿中空出一塊,升起火,大家又取了暖又做了飯菜。」

  這隻隊伍分成十餘家,除了商戶外還有素波及另外幾伙投親訪友並外出公幹的人等,一切行止都聽鏢隊的鏢頭,蓋因他在這路上跑了幾十年,便是亂世中也沒有失過一次手。

  此時大家便紛紛贊同,「正是,升起火燒上一口熱湯水也是好的。」七手八腳將殿前的空地讓了出來,支起鏢局的大鐵鍋,各家拿出米糧,又派人到方才路過的村子裡買些果蔬。

  這時候行路之難便在於此了,素波出門時只一輛車子帶了些細軟金錢,路上卻陸續添了許多東西,她的車子根本放不下,便交了些錢寄在商戶的車子上,此時要拿出鍋碗瓢盆著實不容易,且便是拿下鍋來,也無處安放,更不可能自己開火,只能跟著大家隨便弄些飯菜。

  儘管天后從不挑吃挑穿,也不嫌棄路上不便,可是阿仁和雲哥兒卻覺得他們不能委屈了天后,每每都努力打點。此時阿仁便向雲哥兒使了個眼色,自己起身到了殿中。

  這一會兒柴火已經點燃,阿仁到近前一看,卻只有半鍋早上剩下的米飯,大家正要熬了粥就著乾糧吃,便趕緊擺手攔住,「我來為大家做一道炒飯吧。」

  一行人已知這兄妹三人家裡原是開食肆的,因皆有廚藝在身,尤其是大哥阿仁,每每都是他在灶門做飯,香氣盈室,引來眾人窺探,卻沒有機會一嘗,今天聽他要做炒飯個個趁願,趕緊笑著讓出路來,「我們便有口福了。」

  這時到村里採買的人回來了,小小村莊又哪裡有多少物產,只尋到了兩隻雞、一籃子雞蛋並幾捆菜蔬。阿仁接過來一看,便將雞蛋接過,一手握著在鍋沿上輕碰,另一手拿著一隻小盤將蛋清流入小盆中,蛋黃卻投入鍋中,說時囉嗦,做時卻快,一霎間已經將十幾個雞蛋分好,並無一絲錯誤,蛋清在盆中澄清的一碗,蛋黃都進了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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