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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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既然王君華在這裡,花溶必然就著落在這裡。

  一名侍衛拿了一把佩刀架在王君華脖子上:「你還不說實話?」

  「花溶……奴家認得,可是,奴家跟她素無交往,怎會知道她的下落?」

  張弦不耐煩多囉嗦,一把拉下馬上的麻袋,重重扔在地上,只聽得袋子裡傳來一聲悶悶的呼聲,如蚊子般嚶嚶嗡嗡。

  他一把抓過王君華,手微微用力,低喝:「快說,花溶究竟在哪裡?不說,今日就殺了你夫妻二人。」

  王君華眼珠子轉動,心裡驚訝,難道秦檜老鬼也被抓了?

  張弦一腳踏在面前的大麻袋上:「你若不想像秦檜一般,最好馬上說實話……」

  她潑然大罵:「不得好死的逆賊,我家老爺是朝廷命官,你等誅九族的逆賊,膽敢抓他。你等可知道,我家老爺在靖康大難時盡節,被俘到虜地,經歷了苦寒折磨才返回大宋,赤膽忠心天日可鑑,你們這些歹徒膽敢如此對待一代忠臣,簡直喪心病狂……」

  岳鵬舉熟知秦檜夫妻的底細,聽得王君華如此大言不慚,冷笑一聲:「管你什麼命官,今日不說實話,將你夫妻二人一起綁在麻袋裡,扔進江里餵鯊魚。」

  王君華雖然潑辣,可是,情知對方並非虛言恫嚇,此時,四太子走了,秦檜又被抓了,她再是狡詐,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主意,不敢再罵,只顧跪在地上拼命叩頭:「奴家夫妻只是走親戚,根本與花溶毫無過節,怎能抓得了她?」

  岳鵬舉厲聲說:「你還敢撒謊?」

  「奴家不敢,依奴家看來,岳夫人必是被苗劉二人抓走了作為人質……」

  她一味抵賴,又是女人,眾人責打起秦檜來,並不心慈手軟,可是面對這個詭詐的女人,岳鵬舉根本沒有責打女人的習慣,如今對著這個悍婦,打也不是,折磨也不是,根本不能奈她何,簡直束手無策。

  王君華一邊叩頭,一邊察言觀色,早已看出,這群蒙面人跟金軍不一樣,跟其他的綁匪更不一樣,估計就是岳鵬舉本人率眾尋妻。她卻故意不說破他的身份,料定這群男人不會把自己怎樣,更是裝得楚楚可憐:「奴家磕磕碰碰,本就受了傷,各位好漢放過奴家,便是再生父母,必有重謝……」

  岳鵬舉聽得她花言巧語,忽然冷笑一聲:「既是如此,你就走吧。」

  「啊?」

  「秦檜的命就不要了,直接扔去江里餵王八。」

  王君華和秦檜雖然並無多少真摯的夫妻情意,可二人臭味相投,是合拍的利益關係,她要為四太子效勞,一定得仰仗秦檜的計謀以及秦檜的身份,如此,方能穩穩保住一份榮華富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檜送死。

  岳鵬舉雖然不認識王君華,但經常聽花溶提起她在四太子府和在皇宮裡跟趙德基的姦情,知此人誓死效忠金兀朮,也拿不定用秦檜威脅她到底會不會有用。

  他見秦檜被塞在麻袋裡,一個勁地折騰,心裡一動,將麻袋拉開一角,冷冷說:「王君華,你是誓死效忠金兀朮,還是要你丈夫性命?」

  「好漢明鑑,奴家根本不認識金兀朮。」

  「哦,你不認識?那是誰在四太子府吃肥豬肉盤子?快說,金兀朮如何混到了我宋國?你若再敢狡辯,我也不將你下到大理寺獄受審,只將你秘密處死,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誰會知道?」

  王君華自然不怕大理寺獄,可是,秘密處死卻是最怕的。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秦檜重重地翻滾,幾乎要跳出來將這個老婆毒打一頓,到了此時此刻,她竟然還是選擇四太子,絲毫不顧自家丈夫的性命。可是,他老奸巨猾,翻滾一陣,卻沉住氣,再也不動了,如果王君華說出四太子,叫岳鵬舉追上,萬一截留住,如此人證物證俱在,自己夫妻百口莫辯,奸細身份坐定,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此時,他只暗暗祈禱金兀朮已經逃出去了,能跑多遠跑多遠。

  王君華見那個麻袋不再翻滾,也意識到相同的問題,抵賴到底,自己夫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四太子必然沒跑出多遠,要是被抓住,則不但自己夫妻完了,四太子也完了。

  四太子可是雄心壯志要當王的,自己,還有可能做他的王后或者皇后。她雖然被金兀朮打了一耳光,但想起他兩次在危急的時候選擇自己,也不記恨,倒牢牢相信,四太子此時此刻一定是愛自己的,否則,臨逃難的時候,他不會一再小心吩咐自己。

  更何況,他絕未因為花溶的要求,殺了自己。

  就算自己親手下手殺花溶,他也只打了自己一耳光,並未再有任何處罰。這並非四太子憐惜那個女人,而是他不願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

  這一點,她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所以,更加死心塌地。那個女人,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她越想越高興,臉上竟然露出微微的笑容。

  此時此刻,這女人還不知在詭笑什麼,岳鵬舉火冒三丈,忽然伸出手抓住王君華的下巴,將一顆藥丸丟進她嘴裡,捏著她的脖子,咕隆一聲,這顆藥丸就吞進了王君華的肚子。

  王君華大驚失色:「這是……甚麼東西……」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談論茶水好不好喝:「這個東西叫做斷腸散。三日之內,你若拿不到解藥,心肝脾胃腎,五臟六腑就會全部化為膿血,全身委瑣而死……」

  肚子裡忽然一陣絞痛,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心裡作用,王君華痛苦地捲曲著身子,慘呼大罵:「惡棍,下流無恥的惡棍。岳鵬舉,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這個蒙面的強盜就是岳鵬舉?無恥之徒,你老婆是不下蛋的母雞,天下美女多的是,你還惦記她做什麼?追她回來,不過是讓你岳家斷子絕孫而已……你若還是個男人,就徹底休了她,另外娶正經女人生子續香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拿著這樣的老婆,真是羞辱你岳家的列祖列宗,虧你還是什麼宣撫使!花溶這個賤人……你二人都是不得好死的賤人……你老婆是被苗劉叛逆追走的,你沒膽量追他們,卻拿了老娘尋事,膽小鬼,不分好歹的懦夫、孬種、不像個男人……你這種男人,祖祖輩輩都會斷子絕孫,也許現在你的老婆正陪著苗劉逆賊淫樂……」

  張弦一揮手,打在她的嘴上,她的嘴唇立刻高高腫起來,像一截大大的香腸。

  她罵得越凶,岳鵬舉就越是斷定花溶曾落在她二人手裡。秦檜在麻袋裡聽得分明,卻阻止不了老婆的愚蠢,只暗暗叫苦。

  岳鵬舉作勢站起來:「王君華,你就等著三日後腸穿肚爛,曝屍而死吧。」

  王君華再也不敢堅持,如果死了,所有的榮華富貴,王后或者皇后,還跟自己有什麼相干?

  活著,活著才是根本。只要能活下去,日後總能找機會殺掉這對狗男女。

  她跪下去,再次叩頭:「岳大爺饒命,岳大爺饒命……」

  「花溶究竟在哪裡?」

  「她被一夥強盜擄走,往北方去了……」

  「王君華,我先提醒你,第一,你不要撒謊;第二,你不要妄圖拖延時間;如果故意以錯誤消息誤導我,耽誤了時辰,花溶找不到,三日後,你夫妻二人也必將一起毒發身亡,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王君華驚惶地正要辯解,卻發現自己無論多麼巧舌如簧,此時也無能無力,只能老老實實聽命行事。

  岳鵬舉手一松,一名侍衛上前,將她也塞在一條麻袋裡,扛上馬背,眾人上馬就向北方追去……

  馬車風馳電掣,遠遠看去,只是一隊富家公子商旅出行的陣仗,沿途諸人,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像,這對人馬,竟然是大宋的大敵,金國的四太子和他的一眾親兵。馬車已經駛出五十餘里,但金兀朮絲毫也不敢放鬆,坐到前面,掀開帘子,大喝:「再加快速度,追上小主人。」

  「是。」

  他隨行有幾十名便衣侍衛,過了前面的關口,早有潛伏的五百名精軍埋伏迎候,這次,才是真正偽齊皇帝劉豫得令派人前來保護的。

  只要過了這個關口,縱然岳鵬舉有插翅之能,自己也不怕他了。

  他又掀開後面的帘子,問侍衛:「情況如何?」

  「稟報主人,後面暫時沒發現有人追上來。」

  他點點頭,也許是王君華安全逃脫了,也許王君華被抓住,也不曾說出自己。他對王君華的忠心是信任的,但秦檜就不好說了,一皺眉,還是大聲說:「加快速度前行,絲毫不能大意。」

  「是。」

  他這才回到馬車裡,看著躺在地毯上的女人。

  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烏黑的頭髮覆蓋住一半的面頰。脖子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簡單處理,可是,那樣的紅還是和面頰的慘白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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