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忠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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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嘆道:「幸得昊天上帝和祖宗保佑,我大宋中興有望。此回功臣不在老身,朝廷上的功臣,第一個該是呂相公和岳宣撫;內廷的功臣第一功臣則是公主和岳夫人,九哥日後需善待他們……」她看看抱著小王子的潘賢妃,雖然潘賢妃面臨急難完全沒個主意,可是,也需給她一個體面,就說,「賢妃娘子這回也辛苦了。」

  潘賢妃很是高興,抱著小王子向太后行禮。

  趙德基說:「臣尊伯娘懿旨。」然後,他又問,「此回苗劉行兇,除了勤王大功外,召集眾位官員復職,也有多人不應命。御史回報,說苗傅幾次召秦檜回朝為宰相,秦檜都藉口推辭了,煞是忠義。臣認為,這干官員也應褒獎……」

  天薇心裡一沉,太后只說:「老身居九重宮闈,外界事物理會不得。當日勉強周旋,被迫垂簾,煞是吃力,如今,自然由九哥全權處置。」

  「此原是臣侄不肖,連累伯娘受苦。此後,伯娘當安享晚年,臣侄一定孝順恭奉。」

  太后點點頭,才又說:「可惜婉婉下落不明。」

  趙德基正要問原因,只聽得宮女通報,門外,一個女子跌跌撞撞跑進來,也顧不得行禮,就撲在太后懷裡,正是婉婉。

  太后和天薇大喜,立刻扶住她:「婉婉,你怎麼回來了?」

  原來,婉婉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放了。可是,自己被抓到哪裡,見了什麼人卻說不清楚。眾人聽到敘述完,流露出的種種蛛絲馬跡,都懷疑是偽齊劉豫指使。

  趙德基怒道:「劉豫這賊子,朕一定要派人將之剿滅。」

  太后點頭:「劉豫終是大患,九哥不妨放手一舉拿下劉豫,否則,終是不寧。只是,岳夫人和文龍孩兒失蹤,這可如何是好?」

  趙德基也無可奈何:「溶兒落在苗劉手裡,二賊往福建一帶逃亡,必是用來要挾岳鵬舉,一時半刻估計不會要她性命……」

  天薇急了:「這可如何是好?」

  「朕已經派了幾支人馬搜索,岳鵬舉也親自趕去了。」

  婉婉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趙德基便率一眾宮女出去了。

  眾人走完,四周安靜下來。太后早已注意到婉婉欲言又止的神情,屏退左右,關了門,才低聲說:「婉婉,你可是有何要事?」

  婉婉淚流滿面,神情惶恐,撲通一聲跪在太后面前:「伯娘,我疑心害我的是王君華這毒婦……可是,當著九哥面,卻不敢說……」

  太后和天薇均很驚訝:「你可有證據?」

  「沒有。我只是直覺認為是她。」

  二人對視一眼,沒有絲毫證據,只憑猜測,怎能扳倒王君華?更何況,秦檜早已病退。

  太后緩緩開口:「你二人需知,九哥如今已贊秦檜忠誠,加上王淵之死,更對秦檜有利……」王淵是醫官王繼先的兄長,王繼先跟秦檜的關係,太后也是略知一二。趙德基陽痿後,全靠王繼先的藥才能OOXX,換了任何一個醫官都不行。如今回宮,肯定又是須臾不離王繼先。有這兩重關係,如果沒有任何證據彈劾秦檜,不但沒有絲毫意義,反倒引起趙德基反感。

  婉婉不服,顫聲說:「當初那妖婦要我寫信給花姐姐,引她上當。可是,花姐姐沒有上當……」

  太后和天薇對視,這也不能證明那就是王君華啊。再說,王君華能蠢到那種地步親自露面?如果真是王君華,放了天薇,不怕她揭發?可是,顯然劫持花溶的跟婉婉的是一幫人,天薇焦急,要問一些線索,但婉婉來回被蒙頭,打暈,根本說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太后說:「婉婉,既然逃得劫難,就回家好生休養。你二人需知,以後多吃飯少開口,老身年歲無多,你二人更要小心謹慎,長保富貴。」

  二人只好受教。天薇急忙又說:「岳夫人怎麼辦?」

  婉婉也看著太后。

  三個女人手足無措,太后只說:「既然九哥已經派人,還有岳宣撫親自出去,我們還能有其他什麼辦法?」

  天薇忽然想起馬蘇,馬蘇是秦大王的屬下,事到如今,只能找馬蘇商量。

  她悄然附在太后耳邊講了幾句,但並不透露馬蘇的身份,只要太后設法召馬蘇會見。太后垂簾這些日子,要見馬蘇並非難事,可令旨下去,還是在第二日,才見到了馬蘇。

  此時的馬蘇已經是一派士子裝扮,趙德基封賞時,對呂頤浩的「門客」很是青睞,超擢七官,此時,在禮部任職。

  馬蘇進來,只見後面垂著帘子,左右無人,只一個溫柔嬌美的聲音傳來:「馬大人安好。」

  馬蘇行禮:「下官參見公主。」

  天薇也顧不得虛言客氣,低聲說:「岳夫人被抓走,這可如何是好?」

  馬蘇也聽得花溶被抓走,正在猶豫要不要設法告知秦大王。秦大王好不容易才和花溶「一刀兩斷」,如果再糾纏不清,真不知這一輩子會如何。可是,依照秦大王的脾氣,如果花溶有難,自己不通知他,事後不知會如何震怒。

  他只能說:「公主,實不相瞞,下官早已設著派人告知大王,可是一時片刻也聯絡不上。好在岳大人已經親去。」

  天薇至此,再也無計可施,她內心裡,對九哥是並不完全信任的,覺得他派出的人馬,不會有什麼作用。

  她只回禮:「既是如此,就有勞馬大人了。」

  馬蘇透過圍簾,但見那雙玉手瑩白,心裡一怔,才緩緩告退。

  這是一個雨雪交加的夜晚。地面非常泥濘。

  花溶緊緊抱著兒子,在亂刀驅趕下,艱難地往前走。雖是黑夜裡,她也很快發現,這夥人絕非苗劉的叛軍。

  黑暗中,一人吆喝一聲:「太慢了。」

  立刻,兩名侍衛衝上來,夾住她就拉上馬背。孩子受此驚嚇,又哇哇大哭起來。花溶摟住兒子,輕輕拍他的背,心裡反倒鎮定一點。這夥人拿住自己,肯定是為了威脅岳鵬舉,因此,一時半刻,還不會要自己母子的命。

  她勒住馬韁,高聲問:「你們是誰?」

  「少廢話,快走。」監押之人一鞭揮下,她肩頭一陣生疼。陸文龍又「哇」地一聲哭起來,那人大喝:「小兔崽子,不許哭……」又是一鞭,是往陸文龍打去。花溶一側身,擋住兒子,又挨了重重一鞭,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肩膀上浸出來,也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兩相混合,冷了,凝結在肩上,疼得刺心入骨。她咬緊牙關,抱住兒子,忍住那種鑽心的疼痛,生怕一昏迷過去,兒子會遭到不測。

  這一段路,不知走了多久,馬飛奔起來,到天明時,花溶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渾身冰涼,手腳麻木,也不知是在路上還是牢獄裡,只下意識地大喊:「兒子……」聲音是沙啞的,懷裡空空如也,兒子已經不知去向。

  她掙扎著站起身,才發現自己是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伸手一摸,周圍是冰冷的牆壁,四周空空如也,立刻明白,自己是被關押了起來。

  她大喊一聲:「來人……」然後,用力拍著牆壁,可是,牆壁很厚,四周寂靜無聲,依舊黑沉沉的一片。

  不知喊了多久,聲音都快嘶啞了,還是無人應答。她靠著牆壁,身子頹然下滑,此時,飢餓感又湧上來,又飢又寒,幾乎再也支撐不下去。

  門外,一個女人悄然提著燈籠站定。

  向興奮的獵人終於抓住了獵物,欣喜若狂,卻又忐忑不安。她最大的心愿是好生折磨屋裡被關押的女人,這是多時的心愿,比折磨婉婉的**強烈多了。可是,自從挨了公子的兩下鞭打,就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再說,她也怕身份暴露。

  心裡的興奮感越來越強烈,如果殺了這個女人,豈不一勞永逸?對於男人來說,再念念不忘的女人,只要死了,價值就不如活生生的女人。公子雖然自己不承認還在迷戀,可是,她卻知道,她是個女人,在當初的射柳節上就知道,公子那樣討好的眼神,是從未在自己或者任何其他女人身上出現過的。這個女人,比耶律觀音更可惡。現在關在這裡,難道僅僅是威脅岳鵬舉?何況,岳鵬舉此次勤王大功,一定會再次升官,夫貴妻榮,花溶的日子豈不是更加好過?她忿忿地,這個賤人,豈能一直如此好命?

  只要花溶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不安。最好,是自己能親手殺了她。

  她的手已經抵在門上,在她的袖子裡,也早已藏好了一柄匕首。

  可是,公子問起,該如何回答?

  強烈的興奮還是抑制了擔憂,手一推,門就開了。

  光線一進來,伏在地上的花溶不禁悄然後退。

  門口的人影,一身黑色的袍子,提著燈籠,揮舞著匕首,不聲不響就殺來。王君華自靖康難以後,隨俘虜到金國,磨練幾年,十分幹練,也有點力氣。她見地上的女子受傷倒地快要奄奄一息,原本以為可以一擊即中,匕首下去,卻落一個空,花溶掙扎著躍起,躲過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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