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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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乞邁很是不安,慢慢明白了四太子的意思,這孩子留在花溶身邊,他總會有藉口有機會去看。可是,他是去看孩子還是看花溶?或者兼而有之?

  他試著說:「四太子,她已經是岳鵬舉的妻子。你去,豈不是危險?」

  「危險什麼?岳鵬舉早已辭官了。她夫妻二人不過是平民百姓。」

  「可是,四太子,像岳鵬舉這種人才,真就甘於寂寞?」

  金兀朮呵呵大笑:「岳鵬舉若是識相的,倒有幾年好日子過。否則,遲早他這條命都是不長久的……」

  武乞邁心裡一驚,四太子這算是對花溶死心了,還是放棄了?

  他一時判斷不出來,只覺得自從耶律觀音之後,四太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的真實心意,就連他也猜不透。

  金兀朮看一眼眾人:「你們尋的靈芝呢?」

  一名侍衛上前一步:「這是小人花高價從一個山民手裡買來的……四太子請過目,據他說,有七八百年了……」

  金兀朮拿起一看,又放在鼻端聞了聞,怒道:「是哪個說的?敢欺瞞本太子,這樣的靈芝,哪有七八百年?一百年就不錯了……」

  這些天,武乞邁遵命放出風聲,說四太子高價尋靈芝,遠近的巫醫和百姓聞訊紛紛送來靈芝,但上品卻不多。

  武乞邁見他發怒,立刻說:「誰個膽大的山民?不妨捉了,殺一儆百。」

  金兀朮拿著靈芝看看,一揮手:「且慢。宋人有一個故事叫做千金買馬骨。一個君王重金求購千里馬,人家給他送來一副千里馬的骨頭。國君大怒,要重重處罰這人,他的謀臣卻告訴他,不妨收下。國君果然收下馬骨,遠近的百姓一聽,國君真是愛才若渴,連千里馬的屍骸都給重金,真的千里馬送去,豈不是有更大的賞賜?於是,不幾年,這位國君就得到了許多千里馬……」

  武乞邁自然不知道什麼「千金買馬骨」,但見四太子如此,更是不安,心裡暗自責怪四太子多事,他花費這多心血,花溶就會領情,就會改嫁他?難不成四太子治好她,一心等著岳鵬舉死?

  他不敢把自己的懷疑說出口,只得恭敬聽四太子吩咐:「你們都聽好,今後但凡有人送來靈芝就都收著,這樣,才會有好的靈芝出現,我不相信,天下就那一支千年靈芝。」

  武乞邁終於忍不住了:「四太子,請恕小人直言,你為花溶做這麼多事,究竟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誰知道呢。

  凡事都問值不值得,難道可以都拿去稱量一番?

  他一笑:「治好她,至少可以好好替我照顧文龍孩兒。」

  武乞邁無語,不再追問。

  眾人領命後,這時,武乞邁才記起匯報另一件事。說這件事,就跟問小主人陸文龍是兩回事了,他期期艾艾,根本開不出口。

  金兀朮見他支支吾吾的,怒道:「什麼事?」

  武乞邁硬著頭皮:「耶律老爺的事情如何處置?他聽說四太子出征,派他兒子求情……」

  耶律觀音十分精明,當日趁著四太子醉夢不醒,匆匆帶著兒子逃到燕京。下人們,不得四太子吩咐,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眼睜睜看她離開。她打算的是,等金兀朮清醒後,過得一段時間,自己再求他總會有辦法。可是,沒想到狼主為替金兀朮出氣,將她父親徹底革職,即將發配到荒涼地,老死不許返回。

  耶律老爺無奈,只好派人來求四太子,期望能夠獲得最後的原諒,保全一家老小。

  金兀朮冷冷一揮手:「將耶律觀音的兄弟全部殺掉,其他男人全部解職發配。這家男子,留著也是禍害。」

  「是。」

  他心裡對耶律觀音實在是已恨之入骨,根本不願意再提起她一言半句,好一會兒才說:「那****的女人,倒真是便宜她了。」

  武乞邁急忙說:「小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們追隨四太子日久,目睹耶律觀音受寵的全部情形,沒想到四太子換來的卻是徹徹底底的羞辱和欺騙,他們早已對耶律觀音居然不受到懲治而痛心疾首,現見機會來了,自然不會放過。

  天薇公主歸宋,成了京城第一等的大事。

  得到稟報的當今官家趙德基親自迎出來,百感交集,只叫一聲:「天薇……」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天薇撲在兄長懷裡,淚流滿面,只知道喊:「九哥,九哥……」

  因為她的母親和他的母親交好,從小到大,在這個「錦衣玉食的大監牢」里,在太上官家的幾十名子女里,他兄妹二人關係最好。

  千辛萬苦,手足歸來,趙德基對於自己從小親近的妹妹自然抱著深深的愛護和憐惜之意,當場下令將她封為宋國長公主,賜專門的公主府一座,賞賜大量財物。

  重新換上鮮花若錦的公主服,天薇在成群的侍女擁戴下,在巨大而精巧的青銅鏡里看自己如花的容顏。

  真像是一場夢啊。

  鏡子裡的女人,已經滿臉滄桑。

  一名侍女提醒她:「公主,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她只問:「婉婉呢?婉婉為何還不到來?」

  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聽最親密姐妹婉婉郡主的下落。婉婉也隨了乳娘住在京城,此時,為何不來?婉婉想必早就得到消息了啊?

  「等婉婉郡主一到,奴婢一定稟報公主。」

  她等不到婉婉,終究惆悵,慢慢起身,剛要出門,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比小宮女的通報聲還來得快:「公主,公主……」

  聲音帶著笑又帶著哭,天薇幾乎被一雙突然伸出的手,摟抱得喘不過氣來,只下意識地伸出手,也反手抱著那個活潑的女孩子,只喊:「婉婉,婉婉,想死我了……」

  兩人抱頭痛哭。

  婉婉的乳母李氏也在一邊擦著眼淚:「公主、郡主,宴席要開始了……」

  二人擦乾了眼淚,這才相視一笑。天薇柔聲說:「九哥今晚請我們呢。」

  婉婉冷笑一聲:「九哥?他忙得很。請我們的只怕是吳娘子、張娘子吧……」

  天薇一愣,見堂妹臉上那樣的神情,心裡很是不安,慢慢地有些明白,今日的九哥,已非昔日的九哥了。

  歷經劫難,縱然是在宮裡,她也不敢輕易再問什麼,只輕輕拉住婉婉的手,捏了一下。婉婉自然也不再多說,這些宮女,都是吳娘子安排的,無一是天薇的舊人,誰又敢說什麼呢。

  這是一場盛大的家宴。

  所謂「家宴」自然全是皇帝的寵妃,為首的潘賢妃、吳夫人、張夫人以及另外十幾名受寵的嬪妃。在這些人中,天薇竟然赫然發現秦檜之妻王君華在列。

  她一呆。

  幾曾王君華也算九哥的「家眷」了?

  她尚未行禮,吳金奴和張鶯鶯已經先上來,十分親熱:「公主,你受苦了……」縱然是潘賢妃,也異常親熱,拉著她的手,「公主快請坐……」

  天薇依舊不敢少了禮數,一一向眾位娘子行禮,目光接觸到王君華,她殷勤地按著臣婦的禮儀行禮:「奴王氏見過公主。」

  天薇淡淡點頭,這才看一眼婉婉滿臉的不屑之色,方知王君華早已是這干妃嬪的座上賓了。

  這個無恥的女人,將她在四太子府練就的那套討好女真貴婦的手段,已經變本加厲地運用到了九哥的後宮。

  潘賢妃笑著說:「妹妹受苦了,這是秦尚書的妻子秦夫人,他夫妻二人是牧羊的蘇武,盡節而歸,以前在虜人處也吃了不少苦頭……你們當有共同話題,所以叫她來陪你……」

  「雖同是天涯淪落人,可當初奴在冰天雪地牧馬,不曾得見公主……」她搶先開口,笑著看著天薇,「公主,您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頭啊……」

  天薇看著她眼神里只有自己才懂的那種狠毒之色,立刻明白,王君華這是在警告自己,不得將她在四太子府的底細透露,否則,她必然也要說出自己被金人蹂躪的屈辱史。

  天薇暗自咬了咬牙關,才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尚未開口,卻聽婉婉先冷冷一笑:「秦夫人真是辛苦了,就不知你和秦大王在金國時,牧的誰的馬?是金人再攻打我宋國的戰馬麼?」

  王君華笑容不改,潘賢妃叱喝一聲:「郡主,不得無禮。」

  婉婉冷冷一笑,坐在一邊。本來,因為她是碩果僅存的郡主,官家的堂妹,宴飲時,吳金奴等時常請她,一來二去,她發現自己根本不喜這群外表客氣,內心爭鬥厲害的女人。以前還能忍耐,自從王君華時常出現在宴會上,她見王君華那種地地道道的諂媚,甚至逐漸地,跟九哥之間的那種**裸的曖昧,她就再也忍不下去,時常冷言譏諷王君華。

  如此,吳金奴等固然不喜她,她也很久不去赴宴了。

  由於吳金奴和張鶯鶯長袖善舞,氣氛很快活躍起來,菜餚一道一道上來。

  眾人不停為天薇勸菜布菜,當一道鱘魚端上來時,吳金奴笑著說:「這道菜可珍貴了。是外地進貢來的,總共只得三條,特意為迎接公主而準備的……」

  她挑一筷給天薇,眾妃嬪這才分食一點兒,果然,肉味異常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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