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闖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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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數日的大太陽,令道路兩邊的樹木布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每有快馬路過,便是滿天的塵土高高揚起。

  岳鵬舉的目光透過青面狼牙的面具,焦慮地看著遠方。今日是金兀朮的大婚,很高調地迎娶一個契丹女子,那花溶究竟在哪裡?張弦和劉淇,又在哪裡?

  他想起秦大王,秦大王又到了哪裡?

  王貴低聲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岳鵬舉略一思索:「晚上再闖四太子府邸!」

  王貴嚇了一跳,昨夜趁亂在宗翰府邸鬧了一場,金兀朮肯定已經加強了防備,再要去,可就是危險重重。

  他猶豫說:「岳相公,四太子大婚,一定加強了防備。」

  岳鵬舉等自然還不知道金兀朮已經被解除了兵權,他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金兀朮在此時大婚,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詭異。如此,對妻子的擔心就更是加重了,她不在宋俘營,也沒有任何蹤跡,除了落在金兀朮手裡,還能有別的什麼去處?

  他越想越是心急,看看頭頂的太陽,恨不得馬上就衝出這片密林,不要像一個野人一般躲藏著。

  可是,他終究還是冷靜下來,一步一步籌劃著名下一步的行動。

  眾人奮戰一夜,也覺得飢餓,拿出乾糧和食水大吃大嚼一番,稍做休息。兩名士兵輪值,只聽得一陣馬蹄聲聲,正要通報,假寐的岳鵬舉已經聽到了。他一揮手,眾人屏息凝神,只見前面的山路上,遠遠地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他立刻判斷出,這馬是上等的驛馬,能擁有這樣馬匹的人,若非千夫長以上,就是傳遞重要文件。他心裡一動,比劃了一個手勢,王貴會意,跟著他一起往下走。

  那匹快馬奔來,馬上之人全神貫注地往前趕,忽然馬一個趔趄,前蹄跪下,將他生生顛下馬背,頭碰在堅硬的山路上,幾乎立刻暈了過去。

  王貴飛速閃身將他拉到後面的一叢大灌木下,探手到他懷裡一摸,搜出一大堆東西,其中一個,竟然是一封蜜丸。

  只有重要東西才會用這類蜜丸封存。岳鵬舉揭開蜜丸一看,裡面是女真文字寫成的一封書信。他一揮手,王貴將人馬都拖進密林里藏好,岳鵬舉快步上去,此時,一個懂得女真語的叫錢虎林的士兵接過一看,也一知半解,依稀念出來,卻是八太子給大太子的一封密函,叫他一起行動。

  眾人看得一知半解,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岳鵬舉心裡一動,立刻敲醒那暈過去的信兵。那女真兵醒過來,見一群戴著面具的人,大是惶恐,趕緊叩頭,用女真語說:「爺爺逃命。」

  錢虎林威嚇說:「饒你不難,你把這信上的內容給念一遍……」

  女真兵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他根本不認得這種文字,只曉得磕頭:「小人只負責送給大太子,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岳鵬舉見他神色不似作偽,一轉念,乾脆將他徹底敲暈,然後,嘴巴里堵塞了布條,立刻就走。

  暮色降臨,四太子府的冷清跟張燈結彩形成鮮明的對比。

  武乞邁正巡邏一番,忽然對面射出一柄飛箭。他大驚,追上去:「是誰?」

  四周無人。

  他撿起地上的蜜丸,揭開一看,立刻飛報金兀朮。

  金兀朮正在書房裡靜坐,見武乞邁衝進來,神色驚惶。他接過蜜丸一看,立刻面色大變:「這是哪裡來的?」

  「一人飛箭射進來的。」

  他似是不敢置信,可是,這麼秘密的東西,而且,他認得這是誰的手跡,除了寥寥幾人,女真人中,能寫出這種文字的人並不多。

  「武乞邁,立刻整軍,發出訊息。」

  「是。」

  黑暗中,一縷焰火騰空,很快,周圍就響起噼噼啪啪的爆裂之聲。

  岳鵬舉等人隱在黑暗中,只見甲冑鮮明的女真兵,潮水一般往四太子府湧來。他心裡一驚,立刻意識到,金國一定發生了巨變。

  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封蜜丸的原因,只在黑暗裡,提了狼牙棒,緊張地注意著大門口。

  混戰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遠遠地,只能看到沖天的紅光,廝殺的人群,金兀朮在火海里,提著他著名的方天畫戟,馬尾橫飛,身上甚至還穿著他那一身耀目的喜服。

  在另一角,趕來的秦大王提著大刀,也緊張地注意著人群的方向,和岳鵬舉一樣,他也認定花溶一定在金兀朮府邸,今夜混亂,正是火中取栗的好時候。

  激戰中,他忽然率眾衝出,他的人馬,不過四人,馬蘇劉武、張弦劉淇。此時,張弦自然並不知道岳鵬舉也到了燕京。

  混戰中,秦大王已經衝到人影稀疏的金兀朮門口,提著大刀正要衝進去,只聽得旁邊一陣哈哈大笑,一隊甲兵從陰影里殺出:「本太子已經等你多時,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秦大王見身份暴露,大喝一聲:「兀朮狗賊,花溶在哪裡?」

  金兀朮猛然聽得這聲漢語,大吃一驚,旋即明白過來,原來此人正是秦大王。他哈哈大笑起來:「花溶?早已嫁給本太子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

  秦大王提刀就向他砍過去。

  金兀朮見到秦大王,真是喜出望外,他生平所敗之狼狽,唯在於那場海戰,走投無路,幾乎葬身魚腹,這一切,罪魁禍首之一就是秦大王,但見這不共戴天的大敵居然自己尋上門,笑道:「秦大王,你送上門叫本太子報仇,本太子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秦大王見他大言不慚,穩操勝算的樣子,很是惱恨,大喊:「你快放出丫頭,否則,老子今日非將你大卸八塊不可……」

  金兀朮對他恨之入骨,親自來戰他。

  岳鵬舉在遠處看得分明,見金兀朮跟秦大王交手時,並非全神貫注,而是一直在注意什麼。他聯想到那封蜜丸,金國內部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如果能把這場動亂製造得越大自然是越好,金軍每損耗一分,對宋國,就更加有利一分。他一揮手,焰火散出。

  金兀朮正在抵擋秦大王的大刀,忽然又見到升空的焰火,大吃一驚,一分神,秦大王的大刀已經砍在他的左臂上,饒是他躲得快,手臂衣衫也被劃破一條長長的口子,十分狼狽。

  金兀朮不知暗處藏著多少伏兵,又見一隊戴著面具的甲兵衝殺過來。他想起蜜丸上的書信,不由得內心驚惶,立刻大聲吩咐:「撤出府邸,按照計劃行事……」

  秦大王等聽得撤出府邸,又得那隊奇怪的甲兵解圍,正要再沖,金兀朮劈頭一畫戟打來,而另外一端,潮水搬湧出的女真兵,一陣飛箭就射來。

  他躲得了飛箭,卻躲不過金兀朮的畫戟,肩上挨了重重一下。金兀朮見一擊得手,哪裡容他絲毫喘息?立刻又攻來,正好武乞邁也舉刀從側翼攻來,秦大王剛躲過一刀,金兀朮的畫戟照著他的背心就狠命刺來。

  岳鵬舉看得分明,感念他萬里迢迢來尋找花溶,不假思索,狼牙棒揮出,自家躍下馬背,一陣橫掃,金兀朮的畫戟從背後,重重地落在他的背心……而張弦等也認出了岳鵬舉的身影,卻不張揚,只拼命想殺到他身邊,在黑暗中,喊了一聲約定的口號。

  岳鵬舉挨了這一重擊,卻聽得張弦的暗號,真是喜出望外,張弦在附近,妻子肯定就會在附近。

  他在人群里四下張望,可是,哪裡有妻子的影子?

  眼看追兵越來越多,將眾人衝散,馬蘇大喊:「大王,快撤……」

  秦大王無奈,也顧不得看是誰救了自己;他吹一聲口哨,打馬就跑。

  再說花溶,辭別扎合後,其實並未走遠,她身上帶傷,只能換了另外一間小店,要了個僻靜的房間,脫下衣服一看,左邊胸前的一道傷口已經被淤血凝結,衣服粘在上面,根本扯不開,只當時因為扎合在身邊,不方便包紮,到現在,才感到撕心裂肺地疼痛。她拿出隨身的傷藥敷一陣,眼前疼得一陣黑一陣白,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就昏睡過去。

  到下午醒來,渾身如脫節一般,傷口已經高高腫起,昏昏沉沉里,只想到太后尚未救出,自己該怎麼辦?

  現在孤身一人,連個商議之人都沒得,思慮半晌,只想今晚上路,先逃回去再說。

  到傍晚,她要了一點東西,掙扎著吃下去,好歹身上有了幾分力氣,便去城南尋找寄存的金塞斯。因為金塞斯太過觸目,她不敢帶進城,本是寄存在隱蔽處,想帶了韋太后逃跑,但韋太后堅決不走,只能自己逃生。

  趁著夜色,她喬裝一番匆匆出門。趕到寄存處,天色已經黑盡,吹一聲口哨,金塞斯跑出來,她一上馬,忽然發現前面一片沖天的火光。

  她立刻判斷出這是金兀朮府邸的位置。四太子府發生了什麼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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