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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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溶待得看清楚是耶律觀音,嚇一大跳,不敢再看,沒想到金兀朮這頂綠帽子,可是戴得端正。忽又想起秦檜之妻王君華,饒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也不由得失笑,真是風水輪流轉,綠帽大家戴。

  耶律觀音離開後,二人才鬆一口氣,尷尬的心情很快被逃難的恐懼所掩蓋。扎合見她額頭上汗水未乾,急忙說:「小哥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她搖搖頭,振作一下精神,坐起身子,將包裹打開。裡面還有一包金葉子,是從使節團帶出來賄賂的。

  「扎合,給你……」

  扎合驚訝地看著這一堆黃燦燦的金葉子,囁嚅道:「小哥兒,你這是幹嘛?」

  「我答應給你買個房子,娶一個女人。可是,我沒法在燕京多呆下去,只好讓你自己去做這些事情。扎合,多謝你……」這個淳樸的下等女真人,曾兩次救援自己,不惜受傷,自己縱然離開,也得安頓好他的生活。

  「小哥兒,我不要。」

  「你拿著,去買一些牛羊,只要以後不賭了,會有好日子過的。」

  扎合見她態度堅決,只好收了金葉子。這時,天色已經亮了,太陽在異國的天空升起,仿佛紅得更是帶了一絲悽慘的意味。

  花溶緩緩站起身:「扎合,我走了。」

  他急忙問:「我們去哪裡?」

  「我走了!」

  他忽然聽出來,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小哥兒,你去哪裡?」

  「我有個朋友在約好的地方等待,你放心吧。」

  扎合見她神態平靜,自然不知她是在說謊,高興道:「你的朋友在哪裡等你?」

  花溶隨意說了個地方,扎合又問:「是回宋國了麼?」

  她點點頭:「是啊,這裡呆不下去了,只好回去。」

  扎合還要說什麼,她已經站起身,慢慢往外走。扎合待要追上去,但見她回頭一瞥,目光里全是堅決,不敢繼續跟上去,只呆呆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四太子府邸。

  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里里外外布置一新,這一日,是四太子金兀朮娶親的日子。他要娶的,自然是第二娘子耶律觀音。

  新娘子上門,帶來豐厚的嫁妝,由耶律大人親自護送,將草原的第一美人送給四太子。可是,一到門口,他立刻感覺到氣氛不對,傳聞中,四太子和大太子爭權,他尚未明白情況,受不過金兀朮催促,只得把女兒送來,可是,一看,往日四太子府門口赫赫的侍衛,竟然不見了蹤影,冷清得令人難以置信。

  金兀朮穿一身女真的喜服,見了老丈人,行屈膝禮,口稱泰山,耶律大人緊張問:「四太子,府邸這是?」

  金兀朮哈哈大笑:「泰山,實不相瞞,本太子已被解除兵權。」

  耶律大人頹然坐在椅子上,張大嘴巴:「四太子,你這可是在開玩笑?」

  金兀朮面上殊無笑意,環顧四周冷清清的府邸,穿梭往來的,全是僕役,此外,連賀客都沒幾個。

  耶律大人也立刻明白四太子不是開玩笑,可是,女兒已經送來,能怎麼辦,難道當場帶走悔婚?

  金兀朮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淡淡問:「耶律大人,你可是要悔婚了?」

  耶律大人久聞兀朮兇悍,但見他如此言語時,目中露出凶光來,不由得趕緊往後靠,差點把椅子掀翻,終究是亡國之臣,膽小如鼠,急忙說:「不敢,小人不敢。」

  「那就好,今日我與你女兒成婚,需賞你黃金一千,良馬一百,生絹五百匹。」

  耶律大人聽得如此厚賞,大喜過望,立刻向金兀朮道謝。金兀朮揮揮手,他識趣地退下,在門外,耶律觀音也一身喜服,被侍女們伺候著,開始了成親的準備。

  金兀朮端了酒杯,正自斟自飲,門口傳來腳步聲,很快,一隊重甲的士兵衝進來,為首的,正是面色鐵青的宗翰。

  金兀朮哈哈大笑:「大太子,你這是來恭喜我麼?」

  宗翰環顧四周,冷笑一聲:「兀朮,你還有閒情成親?」

  「怎麼?本太子被軟禁在這裡,不得外出,連成親也不允?是狼主命令的麼?」

  宗翰大怒,將手裡的一件重甲拋出來:「兀朮,你看看這是什麼?」

  「哦?」金兀朮輕描淡寫地看一眼那件甲衣:「這跟我有什麼相干?」

  「你看好了,下面有一道黃線,這是你部下士兵的服裝!昨夜闖進自家府邸殺人放火;兀朮,你這是要反了?」

  金兀朮冷然擲下酒杯:「自家已經無權調動大軍,怎能去你府邸廝殺?大太子,你休得欺人太甚……」

  宗翰見鐵證如山,他依然抵賴,勃然大怒。昨夜,他的府邸被兩支人馬先後攻打,不但張弦、劉淇等被人擄去,就連外寨的一千多匹上等戰馬,也被一把火燒得潰逃大半,餘下者,盡數被燒死。在自家的地盤上,還從來不曾遭受外來的攻擊,他查看死者服飾,立刻認定這是金兀朮的部下。而且,金兀朮偏偏在這個時候娶親,顯然是有搪塞之意。

  女真的婚俗跟南朝不同,新娘子也大方入座。耶律觀音雖然不情不願,但一入主了四太子府,還是以女主人自居,加上她的姐妹是宗翰的娘子之一,跟宗翰熟識,就端了一碗酒過來,溫聲勸慰:「大太子息怒,有話待慢慢和四太子講,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宗翰手一抬,將她的酒碗打翻在地,跳上前一步就揪住金兀朮衣領:「兀朮,你是要反了不是……」

  金兀朮勃然大怒,一掌掀開他,兩邊侍衛紛紛拔刀,立刻就要干戈相向。

  這時,一名侍衛忽然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宗翰惡狠狠地瞪金兀朮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三聲,「也罷,兀朮,你就在家裡摟著妻妾度日,再不許跨出大門半步!」

  說完,轉身就走。

  金兀朮也怒氣沖沖地回身坐下,心裡很是奇怪,昨夜,他雖派出侍衛,卻只是跟蹤花溶的,而上宗翰府邸的,卻又是誰人?他立刻聯想起「兀朮活王八」,這些事,幾乎每一件都跟宗翰有關,難道宗翰做這麼多手腳,真的是要立刻剷除自己?

  可是,這苦肉計,也用得太過頭了吧?

  武乞邁匆匆上來,附在他耳邊:「四太子,花溶姑娘逃走了……小人估計,她是往宋國潛逃了。」

  「也罷,她走了也好。」

  午宴已經開始,送菜的一名侍女端一碟油炸煎果子上來,這果子叫做黃金圈,端盤子的,正是天薇公主。

  耶律觀音本不願下嫁,可是,一旦嫁了,她性子潑辣,決不允許自己在妻妾中受到欺壓,是以立刻召集一眾侍妾侍女訓話。為了顯示她在家裡的強大的權威,下令所有侍妾為今日盛宴上菜。

  天薇自然也在行列,她端一碟茶果放在金兀朮面前,正要退去,卻又低聲說:「四太子,這是岳夫人送你的禮物……」

  這一聲「岳夫人」聽在耳里,簡直如醍醐灌頂,他一轉眼,只見巨大的茶果盤子裡,下面覆蓋著兩本用紅絲綢包好的東西。

  他拂掉茶果,拿起東西,拆開絲綢一看,只見是兩本書籍:正是司馬光和王安石的二冊親筆。這也是花溶一來金國,就許諾送自己的成親禮物。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一行秀麗的小字:四太子,懇求善待天薇公主。

  他冷笑一聲,花溶,你可真是有情有義啊。捧著書本,心裡一抖,抬眼看一邊,正在煞有其事指揮侍妾們忙碌的耶律觀音,此時,她已非初來府邸一般小心翼翼,而是拿出了整副女主人的派頭,頤指氣使,帶著契丹口音的女真話,綿里藏針,不容任何侍妾有任何違逆。

  耶律觀音一轉眼,忽然發現他手裡拿著的那個紅綢包,再看看剛退下的天薇,勃然大怒:「天薇,你站住!」

  天薇驚恐地站住,金兀朮依舊面無表情地翻著書本。

  耶律觀音十指芊芊,幾乎指到天薇的面上:「小賤人,你竟媚惑四太子?」然後,只聽得「啪」的一聲,一耳光已經重重落在了天薇的面上。

  天薇捂著臉,淚流滿面,卻又不敢哭出聲,就連其他侍妾也都呆住了,沒想到這第二娘子,如此潑辣。

  金兀朮也楞一下,生平也沒見有女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而且是剛娶回來第一天的女人!

  他緩緩站起身:「耶律觀音……」

  他才開口,話已經被打斷,耶律觀音的聲音又尖又利:「四太子,外面戰場和金國的政治,才是你施展手腳的地方。大丈夫不應過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既然奴許嫁於你,家務事,自然就有權做主,按照女真的習俗,男主外,女主內,今後,家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四太子再也無需操心……」

  「你!」

  金兀朮頹然坐下,完全說不出話來,這才知道,真正的母老虎,是什麼樣子。

  他抬眼看看縮在一邊哭泣的天薇,緩緩說:「天薇,你且退下,此後就和奶娘一起照顧小公子,只聽從本太子一人差遣……」

  天薇喜出望外,趕緊退下。耶律觀音待要再發雌威,但見金兀朮的目光緩緩飄來,目光中,是那種狼一般的狠毒之色,饒是她下定決心一來就立下女主人威嚴,也不敢再多說,只見金兀朮已經用紅綢又包好那兩本書,緩緩放進懷裡,起身往書房走去。

  耶律觀音冷笑一聲,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女主人第一步立威算是完成了,以後,自己的孩子,才能在這個府邸爭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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