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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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頭,再睡一會兒吧?」

  「嗯。」

  秦大王又扶她躺好,她昏昏的,再一次睡去,秦大王也躺在她身邊,很快熟睡過去。再次醒來,已是傍晚。幸好秦大王不在身邊,只旁邊放著整套的裙賞,是那種淡綠色的衫子,依稀的記憶里,是多年前在他的海島上穿過的類似的衣服。他好像特別喜歡拿這種花色的衣服給女人穿。

  她穿好站起身,見旁邊居然還放著洗漱的水,簡單梳洗一下就往外走。

  剛推門,就見秦大王匆匆而來,呵呵大笑:「丫頭,醒了麼?」

  「嗯。」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什麼東西?」

  她搖搖頭,只慢慢道:「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去。」

  他興高采烈地,拉住她的手就往前走。她微微用力卻又怕激怒他,他居然主動放開她的手,神色依舊不變:「丫頭,這個島景色不錯,我帶你去看看。」

  「謝謝你。」

  這座海島和秦大王的老巢有點不同,海邊不是一排一排的椰子樹,一眼看去,全是那種極其高大的類似桉樹的東西,上面結著碩大的果實,淡綠的顏色,看起來,像某一種柑橘的變種。

  秦大王隨手摘下一隻,剖成兩半,裡面的果肉也是淡綠色的。秦大王遞一半給她:「丫頭,你吃,這個很甜的。」

  她嘗一下,果然甜美異常,仿佛是哈密瓜,卻又比哈密瓜更為清香。

  秦大王見她喜歡,更是開心,將手裡的另一半也遞給她,又跳起來摘下一個果子:「丫頭,你喜歡我就多摘幾個,帶回去讓你慢慢吃。」

  「嗯。」

  二人逛了一陣,慢慢往回走。

  此時,方夕陽西下,昨夜的那堆篝火早已被雨打風吹去,連絲毫的影子也找不著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這兩日所見的鶯歌燕舞,以及秦大王懷裡的兩個女人,這才發現,今天自醒來後,好像再也沒有見到任何女子的蹤影。

  島上有二三十名女子,今日怎一個也不見了?

  她見識過秦大王對搶來女子的態度,昨夜卻對那兩個女子十分寵愛的樣子,顯然,那二女很得他歡心。

  她心裡隱隱有些高興:「秦大王,這次多謝你相助。如果能逃過此劫,我一定送來禮物感謝你。」

  「我才不會要趙德基的禮物呢。」

  「也罷,不要就算了。」

  伴君如伴虎,君王的賞賜,拿了更多麻煩。她早已深有體會,見秦大王如此,也就不再堅持。

  「丫頭,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她把被金軍追趕的事情大體講了一下。講完,見秦大王聽得津津有味,很是奇怪,真不敢想像有一天,自己能和秦大王這樣促膝長談。也是第一次,發現秦大王並不如記憶里那麼恐怖。

  「丫頭,金軍一來,趙德基自己就跑了?有沒有通知你?」

  「他的嬪妃他都沒有來得及通知,怎會告訴我?我是巧遇上他的……」她忽然住口,自知失言。

  秦大王大怒:「趙德基真不是個東西。只顧自己逃命。這廝鳥,被金軍抓去也是活該……」

  她忽然想起秦大王當初來金營救自己,明知是有死無生,卻義無反顧,這時,才體會得分外鮮明,想感謝他一句,又說不出口。

  「丫頭,趙德基此人很是無趣,他想打你主意,你還是不要理他罷。」

  她微微一笑,柔聲道:「他曾救我,這也算我最後一次償還他的救命之恩。」心裡有一句話並未說出口,即便沒有岳鵬舉,自己也是絕不可能嫁給趙德基的。經歷了這許多事,對一些人,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只是,人在世上,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也算自己最後一次為他效命了。

  「趙德基此人心胸狹窄。算了,丫頭,待送他離開,你就千萬別跟他一起了。」

  花溶本來就是如此打算的,默然著點了點頭。

  「丫頭,今晚我給你準備了許多好吃的東西,馬上開飯了,我吩咐人拿到房間裡來。」

  今日天晚,已經不好離開,只得再待一夜。她遲疑一下:「秦大王,多謝你。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和你的……家眷一起吃吧。」她不知那兩個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就含糊地只稱「家眷」。

  「我沒有家眷!」

  「昨晚,我明明看到的……」

  「丫頭,你眼睛花了。」

  她訝然道:「我這兩天明明看到好多女子,還有你的兩個女人,今天怎麼不見了?」

  「老子沒有女人,一個都沒有!丫頭,你看花眼睛了。」

  花溶簡直無語,再一看四周,來來去去的大小海盜,果然沒有什么女人的蹤影。

  秦大王的臉色有些赧然,他知岳鵬舉並未隨扈趙德基逃亡,更知道他和花溶並未成親,心裡明白,這也許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既然天網恢恢,丫頭自己送上門來,這種情況下相遇,自己若不把握住機會,豈不是天下第一大蠢貨?

  他重回海島後,灰心失望之下,將滿腔的精力用於攻略,幾乎蕩平這一片海域的大小海盜。海盜生涯,自然少不了女人,可是,他尋妻途中,目睹金軍大規模的暴行,強盜也有了感觸,不再掠奪,就令人花錢尋妓女或者購買逃難的女子到島上,尋歡作樂。

  他對花溶本已完全死心,沒想到,竟然有一天她居然又回來「求」自己。

  怨恨變成了歡喜,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早就吩咐將島上所有女人送走。那些女人一個個得了豐厚的賞賜,倒也都走得歡天喜地。

  他清除乾淨所有痕跡,抱定決心來個死不承認,生怕一承認,更讓她有藉口。

  可是,花溶卻害怕起來,難道秦大王已經殺了這些女子,來個「毀屍滅跡」?

  她面色慘白:「秦大王,你,殺了她們?……」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瞪眼:「老子怎會殺她們?都走了,給很多錢打發走了……」他自知上當,立刻改口,「丫頭,不要東問西問的,這島上沒有女子……」

  她鬆一口氣,笑呵呵的:「我就說嘛,我親眼看到的。你還想抵賴。秦大王,你其實也該找個女子固定下來,結婚生子了。」

  「丫頭,我說了,這一生不再找其他的女人了。以後……」他著意地強調,「以後,我真的不會再找其他任何人了。」

  「你明明就找了其他女人!」

  「沒有!」

  「我親眼看到的。」

  「在哪裡?你找給我看看?」

  花溶見他死不承認,又好氣又好笑:「秦大王,你根本不必如此,你完全可以找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抵賴到底:「不,我沒有!以後真的不再找任何其他女人了。」

  一個大男人,竟然可以這樣睜眼說瞎話?

  花溶瞪著他,發現他眼中閃過一抹又狡黠又無賴的神色,簡直哭笑不得。

  「丫頭,你這些日子勞累,眼睛看花了,快去吃飯,吃飽了,以後有精神了,就再也不會看花了。」

  「!!!」

  「你若不信,吃飽了去找找,這島上可有半個女人?」

  花溶簡直無語,秦大王拉了她的手就走進屋子裡。

  房間裡點著八支巨大的宮廷蠟燭,沒有一點的熏味,明亮、芬芳,照得屋子亮如白晝。花溶細看,發現這屋子很大,一分為二,外間客廳,裡面臥室,正是秦大王在這裡的起居場所。

  「秦大王,你搬到這個島上了?」

  「只是這兩個月才在這裡的……」他回到老巢,每每呆在「洞房」過的房間,總是心疼欲裂,徹夜難眠,根本呆不下去,就來了這裡。

  「我的老巢還是在原來的地方。現在已經修建得很好了,丫頭,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她搖搖頭。

  「那我們先吃飯。」秦大王手一揮,外面,菜陸續上來。

  金色的案几上,所用的餐具,全是黃金的,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尤其是酒杯,金黃色的酒杯裡面裝滿紅色的葡萄酒,而筷子,則是象牙筷。花溶逃難這麼久,見秦大王的氣派比趙德基還強,心想,難怪他當初不做教頭,也看不上什麼禮物。

  最先上的是各種蜜漬和咸酸的蓮藕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長約三尺的整段蜜漬雪藕,裝在一個特製的大木盆里。

  秦大王用小刀切取中間的一段,竟如碗口大小,放在一個汝窯豆青色瓣口瓷盆中,殷勤道:「丫頭,你嘗嘗。」

  她嘗了一口,味道十分鮮嫩。

  接著,又上來各種水產、羊肉,其中還是一個汝窯的青瓷盤盛了一隻大鱉,烹製特別講究,色香味俱全。

  秦大王給她挾一些無刺的魚肉、鱉肉之類的,花溶病了一場,饑寒這些天,如此大吃大喝一頓,到喝下一碗滾燙的魚湯後,滿頭大汗,竟覺得一身的疲乏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人認識多年,從不曾這樣近距離的親近相處,花溶放下湯碗,見秦大王滿臉笑容,再也不是昔日那種凶暴和令人恐懼的威嚇,她覺得某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於心,搖搖頭。

  「丫頭,飽了麼?」

  「飽了。」

  「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醒來,你就會徹底痊癒。」

  「嗯。」

  兩名海盜進來收拾了餐具,又端來兩杯茶。

  花溶喝一口,是上好的團茶。

  「嘿,這些都是從一艘官船上搶來的,丫頭,我那島上還有許多比這個更好的。前幾年,我們搶了奸臣童貫的一艘船,裡面財物之豐,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哦。」

  「還有許多字畫古玩,丫頭,你見了一定喜歡。」

  她不敢說自己根本不想去看之類的,只不經意地「哦、啊」幾句算是回答。

  「秦大王……」

  「丫頭,叫我的名字吧。」

  「秦尚城……」

  他開心起來,見她欲言又止,笑道:「明日我就隨你去放了趙德基。」

  終於等到他這句話,她深深一禮,感謝出自真心:「多謝。」

  她如此客氣,他嚴重不習慣。

  她嫣然一笑:「多謝你,我去休息了,不打擾你了。」說罷,轉身就走,她還記得那個滿是各種腥味的海盜的房間,只好再在那裡呆一夜。

  他一把抓住她:「丫頭,就在這裡休息。」

  「不!」

  「呵呵,就這個房間不好麼?」

  「不好。」

  「丫頭,你就在這裡休息,我在外面,不打擾你。」

  「這……」

  「你不相信我?」

  她不敢說不信,其實,內心裡也是相信的,當他在應天軍營企圖非禮卻終於放手的那一刻,就知道,秦大王,他也在克制,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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