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遇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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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船快速奔逃,前後無路,趙德基站在三樓船艙上望去,後面的追兵越來越急。林之介見多識廣,慌亂中還保持了一份鎮定,看看天空:「我們沿著西邊航行,前面島嶼眾多,可以一避。」

  趙德基此時已經走投無路,完全對林之介言聽計從。花溶和許才之也無航海經驗,只得依他。

  如此逃奔五六天,金軍一直沒能追上來,但始終保持在視線里。林之介吩咐,船速一點都不敢減低,好在船上食水充足,暫時無虞。

  可是,如此漂流也不是辦法,雖然逐漸甩脫了金軍追擊,但飄零了月余,停停走走,卻一直找不到登岸的地方。

  這天傍晚,天空忽然黯淡下來,一群一群的海鳥,發出壓抑之極的叫聲,從海面上掠過,一群一群,不知要去向何方。

  船長奔上來:「老爺,不好,要下暴雨。」

  林之介跺足嘆道:「加速,不許停留。」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天又要黑了。一定得找地方停靠。」

  後面追兵重重,停下就是死路一條,林之介決然道:「繼續前進。」

  「是。」

  天空黑得跟墨似的,不一會兒,就下起大暴雨。商船在海上顛簸,在驚濤巨浪下,此時完全如沙漠裡的一粒塵埃,隨時都會覆滅。

  趙德基坐在內艙里,愁眉不展地看著外面的巨浪一層一層打在窗上。花溶和許才之站在他身邊,被顛簸得東倒西歪,尤其是花溶,已經快站不穩了。

  林之介匆忙進來,手裡拿著一件很奇怪的衣服:「陛下,這是臣遠航時從一西方小國帶回來的『救生衣』,你且穿上。」

  趙德基自己也坐不穩,隨著椅子東倒西歪,只用手牢牢地抓住扶手,慘然道:「若是天要亡我,小小一件衣服又怎生救得?林愛卿,你自己穿上吧。」

  「陛下,龍體要緊。」

  趙德基見他忠心護主,接過救生衣,忽見花溶在一邊東倒西歪,頭髮紛亂,面色晦暗不成人形,長嘆一聲,將救生衣遞給她:「溶兒,你且穿上。」

  花溶被顛得幾乎要嘔吐出來,急忙搖頭:「官家,你不要管我,你龍體重要。」

  眾人見花溶堅決不允,趙德基也不再勸,便將救生衣穿上,望著外面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如果老天有眼能躲過此劫,我大宋必能逢凶化吉。」

  眾人無法安慰他,林之介已經倉促下去,和船長商量辦法。

  船已經開始進水,茫茫黑夜裡,也不知颳了多久,船長正要吩咐去砍斷桅杆,暴風雨忽然停止。

  船板上到處是跌得東倒西歪的人,一個個形容凌亂,正以為投生無門,卻見大風暴突然停止,一個個歡喜得狂跳起來。

  趙德基渾身都是水,救生衣在身上**的貼著,花溶勉強靠在船艙的門邊,整個人虛脫得站都站立不穩。

  許才之勉強算清醒,上前扶住趙德基,只見林之介匆匆上來:「陛下,暴風雨停了。」

  趙德基完全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太祖保佑啊。」

  林之介生平出海風險許多,但也沒見過這樣的大風暴,更離奇的是,這場風暴還自行停止,他對趙德基更是敬畏:「陛下真龍天子,太祖保佑,小臣當竭盡全力護駕。」

  「朕能脫此大難,愛卿不啻為不世功勳。」

  「謝陛下。」

  暴風雨後,半夜的海面上平靜下來,天空隱隱著群山,放眼看去,無邊無際,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里。

  再回頭看,金軍的船隻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這片海域到底身處何方,眾人已經完全在大海里迷失了方向。

  趙德基道:「老先生,接下來,該去哪裡?」

  「回陛下,待得天明,辨明方向,再行定奪。現在,眾人最好先稍作歇息。」

  「那就這樣吧,」

  跟暴風雨奮戰了大半夜的眾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倒在甲板上。林之介去打開一口巨大的密封的箱子,拿出乾淨換洗衣服分給眾人。

  花溶此時已經覺得渾身忽冷忽熱,卻生怕眾人擔憂,不透露半句,默默去一個船艙換了衣服,回來,見康公公服侍著趙德基已經躺在船艙的床上睡著了。許才之仗劍睡在他身邊。

  花溶默默退出去,站在甲板上,找了一個稍微擦得乾燥一點的地方,看黑夜裡的海上群山,飄渺得跟仙境一般。她摸摸發燙的額頭,靠在船舷上,迷迷糊糊地,忽然見到岳鵬舉,驚喜地叫一聲「鵬舉」,頭一空,差點碰在冰冷的甲板上,驟然醒來,發現天色已經亮了。

  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海面上升起,跟陸地上所見的太陽有極大差別。隱隱的,前面是連綿的島嶼,也不知道有多大,多少。

  林之介稍作休息,已經陪著趙德基來到三樓的艙外,看著遠方的天空。趙德基道:「這是哪裡?」

  林之介道:「小臣也很陌生,對一片不太熟悉,顯然是昨晚迷失了方向。」

  他喚來兒子:「四郎,你這些年跑了這片海域,對這裡可熟悉?」

  林四郎看得半晌,搖搖頭,他旁邊的妹夫張十五忽道:「這是一片荒島,小人曾有一次冒險路過這裡,島上聚居著一群海盜……」

  「海盜?」

  一旁的花溶忽然想起秦大王,細看這一片海域,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秦大王那片海域。

  趙德基曾有幾個月海邊駐防的經驗,但那基本是浮光掠影,並無真正駕馭經驗,數日奔波逃亡,海上不比陸地,瞬息萬變,遠遠看去,那片隱約的島嶼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

  「小人十幾歲時出海,跟家父一起遇上海盜,所以印象深刻。如果繞過這片群島,再往東繞行,可以出去。」

  林之介道:「非要繞這裡麼?」

  「對,那裡有條出海口,否則,船就要進入大洋,從此不知去向。」

  林之介轉頭看趙德基,趙德基看看他船上的一眾水手,這些人,也都是能征善戰的,因為要保護貨品,都是保鏢性質。

  「老先生,和匪首一戰,有無把握?」

  林之介搖搖頭:「雖無把握,不過草民有一計。」

  趙德基急忙道:「老先生但說無妨。」

  「陛下皇恩浩蕩,不如招納這伙盜匪,許以高官厚祿,他們必然金盆洗手,為朝廷效力,以後也博個封妻蔭子。」

  「好,就這麼辦。可是,派誰人去說服?」

  「草民的兒子四郎可以前去。」

  他喊一聲,林四郎立刻上前,林四郎三十五六歲,中等身材,臉色黝黑,非常健壯,常年在海上行走,曾到過沿海的不少小國經商。

  趙德基見他甘冒如此大險,嘆道:「老先生忠心耿耿,朕要是能逃脫這場劫難,一定重重賞賜你們父子。」

  「多謝陛下。」

  林十五道:「當初家父厚賂海盜,得以逃生,他們的海盜頭目姓周,我還認得。為人還算豪爽,但不知是否還是此人。」

  「好,你和四郎且先去打探,而且,船必須靠岸,略作修補。加上倉促出海,船上清水補足不夠,最好能取點清水。」

  「是。」

  當下,林之介挑選了幾名精悍的水手,花溶曾在秦大王島上呆過幾個月,熟悉海盜的一些做派,就道:「林老伯,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林之介趕緊道:「姑娘,匪首無情,太危險了。」

  趙德基身邊只剩下許才之和花溶二人,也不願她去冒險,搖搖頭:「溶兒,你終究是女流,不方便,先觀望一下再說吧。」

  「是。」

  又行一日,快到傍晚,船在靠近那座連綿的群島。放眼看去,島上樹木蔥籠,也不知有多寬多長,但花溶意識里,這並非秦大王的島嶼。

  她也不知是不是鬆了口氣,只默默地看傍晚的海風將那些細白的沙子刮起來。

  船尚未靠岸,已經響起幾聲警訊,顯然是海盜監控所發出的。

  張十五早有準備,喊了幾句口號,海盜們有些遲疑,仿佛是默許了大船遠遠靠岸。

  林四郎和眾人攜帶了船上的一些禮物,另放下一條小蜆板上岸。

  小船一靠岸,幾名海盜湧上來,張十五講了幾句行話,直問:「周大哥在不在?」

  這夥人正是周大王的嘍囉,見眾人帶了豐厚的禮物,大喜:「你是何人?我等即刻帶你去見周大哥。」

  周大哥號稱周七,正在飲酒作樂,見張十五抬著箱籠前來,指著他:「你這小子,好生面熟。」

  張十五行禮:「小人張十五,見過七爺一面的。」

  周七哈哈大笑起來:「想起來了,你的老子曾送我厚禮,小子,你這次又來做什麼?落難了?還是被其他海盜打劫了?」

  張十五恭恭敬敬地行禮,壓低了聲音:「小人有要事稟報。」

  周七屏退左右,聽張十五講完,面色大變,有喜有憂,半晌,忽然道:「張兄弟,你平白送我一場富貴,我卻不敢輕易拜領。實不相瞞,這海島前些日子,已經歸順於我家大王,我得徵求他的意見。」

  「好說好說。」

  「我且派兄弟們好生招呼貴人,張兄弟,你先回去等候,我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

  「多謝周七爺。」

  船臨時停靠在岸邊,眾人焦慮地等待著眾人返回。直到下午,才看見蜆板駛回來。

  趙德基一直焦慮不堪,但見林四郎面有喜色,才鬆一口氣:「四郎,可是有了眉目?」

  四郎行禮:「回陛下,島上的盜匪叫周七,人稱七爺。但是他說前不久他的島才被另一股大盜頭目收服。他說他自己無法做主,得去請示了大當家才能回報陛下。目前,他允許我們暫時靠岸。」

  「大盜頭領是誰?」

  「他不肯透露,只說姓秦。」

  花溶心裡咯噔一下,她本來就在忐忑,這片怒海接近秦大王的海域,但因為不是這個島嶼,所以,一直抱著僥倖心理,心想,也許不是。現在一聽姓「秦」,心裡就涼了半截。如果是秦大王,怎生會接受招安封賞?

  趙德基也曾在這一帶海域防禦,但一來時間短暫根基不足,二來從未和秦大王面對面,根本不認得他,所以,縱然早已聽過「秦大王」也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花溶情知不妙,卻又不能說什麼。只聽林四郎繼續道:「周七很動心,他已經啟程去稟報那個首領。說最遲明日早上就會有消息。」

  海盜之間自有特殊的聯絡方式,但是,此刻眾人躲在這孤島邊緣,金軍隨時會追上來,滯留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只得暫時靠岸。

  一眾巡邏的小海盜不知是天子,但聽得周七吩咐,也不敢怠慢,只一個個好奇地看著這一眾逃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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