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就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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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館裡,擺著一桌極其豐盛的酒菜。

  金兀朮坐在上首,看一眼畢恭畢敬地坐在下首的汪伯顏,喝了一杯:「多謝汪大人送來此好酒好菜。」

  汪伯顏受寵若驚:「承蒙不棄。」

  他不知此人就是金軍主帥金兀朮,但覺他做派很似漢人士子,可是,韓青昌等既不曾介紹他的身份,他也不敢問。只見韓青昌等以他為尊,就絲毫不敢怠慢,極盡奉承之能事,尊他為大王。

  「汪大人,我們的條件,趙德基可都答應了?」

  「敝國皇上都答應了,只是第三條……」汪伯顏為難道:「大王可否換一個女子?不不不,我們可以為大王送來十名甚至百名女子。」

  金兀朮哈哈大笑:「一定要花溶前來!」

  他見汪伯顏滿面為難,笑道:「怎麼?趙德基不肯?」

  「其他條件都行,主上惟這條不同意。」

  「不同意?好,那就別怪我十萬雄兵逼進應天府。」

  「大王息怒,待小人再奏請皇上。」

  金兀朮大搖大擺的:「你可以告訴趙德基,現在宗澤已死,他已經無所倚仗,還是乖乖聽話的好。對了,你順便還可以告訴趙德基,他的那個茅草棚里,沒有任何秘密!也沒有任何屏障可守!」

  他語音輕蔑,將應天行宮稱為「茅草棚」,汪伯顏等平素已經怕極金軍,見他似乎無所不知、有恃無恐的樣子,更是惶恐,回去後,急忙飛報趙德基。

  自這次金兀朮和趙德基相繼來小院後,花溶才從侍衛口裡得知宗澤逝世的消息,一時,心沉到谷底,這才明白,難怪金兀朮敢大言不慚地來索要自己。

  她想了想,收拾齊整,就往外走。自從上次趙德基來這裡後,對她的監管就放鬆得多了,甚至她在周圍走動,也不加干涉了。一名侍衛叫住她,語氣很客氣:「花小姐,你有事情麼?」

  「我要去見許大人。」

  侍衛不敢阻攔,很快將許才之帶來。

  「花小姐,你有何事?」

  「許大人,這次對金和談的主要人物是誰?」

  「汪伯顏等人。康公公和王淵等都有陪同。」

  「我想去見見金軍使者,叫康公公帶我去吧。」

  許才之很是不安:「這,太不安全了。」

  「不妨,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官家那裡……」

  「你先別稟報官家,就喚康公公陪我前去即刻,順便也能先探探金軍的虛實。」

  許才之遲疑一下,匆匆回去,尋了康公公,事關重大,他終究不敢隱瞞,還是稟報了趙德基。趙德基見她居然主動要去金軍驛館,也不知是喜是憂,猶豫片刻,不置可否,許才之就帶了康公公出門。

  花溶事先來到城門口等候,看到城門,花溶心裡忽然跳起來,只要這樣一出去,就是海闊天空了!

  她伸出腳,只走得一步,又退回來。

  官家,他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送給金人。如此,自己又怎能悄悄不告而別?

  正猶豫,卻見張弦警惕地站在一邊,扮個普通人模樣。他奉命悄然留在應天外面,連等幾天,沒有花溶的消息。他追隨岳鵬舉日久,對他所託,自會竭盡全力。當下跟裡面熟識的侍衛一打聽,才知花溶已經被解職。後來,終於聯繫上花溶,就一直等在外城,準備營救。

  他自然也聽得和金軍議和的風聲,甚至打聽得金人指名要花溶前去。這一去,必然有去無回,他心急如焚,卻見花溶向自己使一個眼色,就悄然跟在後面。

  這時,康公公已經和許才之等趕來,見張弦,意外道:「這位……」

  「只是軍中一個兄弟。」

  康公公不認識張弦,許才之見他面熟,又見花溶如此,便不再問,四人一起往驛館而去。

  金使驛館,一片鶯歌燕舞。

  汪伯顏在應天找了幾名上等歌姬連夜送來,金兀朮正在欣賞南朝歌舞,見汪伯顏又來了,也不起身,斜睨他一眼:「花溶呢?」

  汪伯顏跪下:「今日給大王帶來了十名美貌處女。」

  金兀朮大怒,霍地將酒杯差點擲到他身上:「本王要花溶,你送其他人來做甚?」

  一眾美女本來是拉開了絲弦正要彈奏,經此一嚇,立刻退開,蜷縮到門口。

  「滾回去,馬上告訴趙德基,明日就將花溶送來,否則,大軍攻破應天,全城屠殺,男女無一倖免!」

  汪伯顏嚇得滿頭大汗,趕緊走了。

  金兀朮揮揮手,正要一眾歌女退下,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一柄刀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一人低喝道:「金兀朮,你囂張到這等地步!竟然敢來我大宋驛館口出狂言……」

  金兀朮聞言狂喜,完全忘記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見一眾侍衛衝上來,急忙揮手:「退下,你們全部退下。」

  康公公也嚇得幾乎癱軟在地,花溶本是他帶來的,如果刺殺了金軍使者,這罪名怎擔當得起。

  張弦裝個衛士模樣,跟在旁邊也捏了把汗。

  金兀朮見眾人發愣,又大喝一聲:「退下,全部退下。」

  眾人不敢違令,立刻退下。

  屋裡只剩下二人,花溶的刀依舊架在他的脖子上:「你這狗賊,我馬上拿你回去做人質。」

  他笑得呵呵的,十分喜悅:「花溶,你拿不了我的。驛館周圍起碼有一千精銳埋伏。我既然敢來,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何況,你們的執政大臣汪伯顏可是另派了兵馬保我平安的……」

  宋國君臣,竟然孱弱無恥到這種地步。

  金兀朮察覺她持刀的手在微微顫抖,又輕描淡寫的:「兩國交鋒,不斬來使,花溶,你若不想挑起爭端,就放下刀子。」

  「你是來使麼?你是金國主帥!」

  「我是因你才來的!」

  花溶恨恨地撤了刀子,在他對面坐下:「好,金兀朮,你要我來議和,我來了,你想幹什麼?」

  金兀朮跟她面對面坐下。見她面色蒼白,十分憔悴,他想起自己昨夜離開時,她明明可以卻並沒有呼喊捉拿自己,心情異常激動,忽道:「花溶,多謝你。」

  她聽他沒頭沒腦這一句,皺了皺眉。

  金兀朮更是激動:「花溶,上一次戰場上你對我手下留情;昨日,你也不曾呼喊捉拿於我。花溶,我一直以為只是單思,以為你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才知道不是這樣,你也喜歡我……」

  花溶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金兀朮,你想得太多了。我不過是償還你當初金營不殺不辱之恩。如今,恩怨兩訖!再無手下留情之理。」

  金兀朮呵呵直笑:「花溶,我喜歡你,我不與你為敵!絕不與你為敵。趙德基才是我的敵人,你不是!」

  他見花溶面色憔悴,忽怒道:「花溶,真是趙德基逼你來的?」

  「你胡說什麼?」

  「我不是胡說。我早提醒過你,趙德基就和他沒用的老子一樣荒淫無恥,你不從他,他怎會放過你?」

  她冷笑一聲:「趙家天子沒你想的那麼不堪!」

  金兀朮更是鄙夷:「趙德基比我想像的更無恥,居然拿自己喜歡的女人來議和。」

  「是我自己來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會來!」

  「果真是你自己來的?」

  「自然!」

  金兀朮忽大喜過望:「花溶,你是想跟我見一面?」

  花溶也笑起來:「是啊。」

  他見她笑得如此嫵媚,激動之下,正不知說什麼,卻聽得她那麼柔和的聲音:「若有機會我一定拿了你這狗賊,看你還敢不敢如此囂張。」

  「你拿不了我的。花溶,實話告訴你,這一次,我就是要來帶你回去。」

  「你做夢吧。」

  「並非做夢!宗澤已死,宋國無人能戰。趙德基必不敢戰,對我們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會答應。你被他軟禁於此,白白等死又有何益?不如隨我離開。」

  「還有我丈夫岳鵬舉!金兀朮,你根本不是他對手。」

  金兀朮聽得「丈夫」二字,很是刺心,也冷笑一聲:「丈夫二字可不能隨口說!要是說早了,對一個女子的名節可不好!岳鵬舉的確是不世出的良將。可是,自古就沒聽過,主上猜忌,大將還能在外立功的。何況,岳鵬舉官銜低微,如今宗澤已死,他要升遷更是無門。一個小小的武將,縱然本領通天,又能如何?充其量不過是打一些小勝仗而已,於全局有何緊要相干?」

  他說的句句實話,花溶早就思量過這個問題,根本辯駁不得。

  「你隨我回去,將會成為我的正室王妃,給你尊崇的地位。就算你大宋諸多被抓到上京的公主皇妃,也無一人有此待遇!」

  她想,總算有點進步了,不是小妾,而是王妃了。

  「花溶,這次是和親,算是兩國通好,共止干戈。」

  「兩國通好,共止干戈!?」

  「對!」他忽又道,「不僅如此,花溶,我真心喜歡你,你是知道的!」

  他發現花溶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明明她的眼睛似寒潭秋水那麼漂亮,可是,被她那樣的眼神看著,卻渾身不自在似的,他再也忍不住:「你看什麼?」

  「金兀朮,你娶了我,就真會退兵?」

  「這!」

  她微笑起來:「金兀朮,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相信你。反正,我是不信的。兩國交鋒,只為利益,從來不曾聽過真有愛美人不愛江山這種事情。現在,宗老將軍去世,金國國力遠遠強於宋國,強弱懸殊之下,金國怎會因一區區女子而退兵?你們打的主意,無非一邊是借和談的名義讓宋國貪生怕死的文臣武將放鬆警惕;一邊卻暗度兵馬,隨時開戰,攻個出其不意,一舉湊效……」

  「這……」

  她笑得更加嫵媚:「金兀朮,你非要趙家天子親口許諾將我給你,無非是要藉此大做文章,昭告天下,讓人知道大宋天子的軟弱,並大肆羞辱岳鵬舉。宗將軍一死,惟岳鵬舉大勝金軍十五場,威名遠播,金軍所忌憚,唯他而已。你此舉,是要徹底逼他寒心,如此,就可以讓宋國原本就寥寥的少數堅決抵抗將領寒心!只怕趙家天子將我送來之日,就是你大舉進攻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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